“像个搓衣板似的,还不如看我自己。”管声低头欣赏着自己的胸肌,满意地捏了捏。
范锡瞄见他的动作,嘀咕一句“自恋狂”。
粉丝都知道,他不太擅长各类运动,健身只靠跑步和科学合理的撸铁。183.5的身高(官方数据),却连打篮球都不会。去年偏偏在青春疼痛电影里演个篮球天才,被喷成“身残志坚的渐冻症和面瘫患者”。
当时,范锡还在批评管声演技和球技的帖子下挨个回复:“可是他都没用替身,已经很敬业努力了,半月板都受伤了。他还年轻,请给年轻演员一些成长的时间。”
不仅如此,他还和苏盼一起,参加了粉丝包场看电影的线下活动,为男神贡献票房。当时,整个影厅都是管声的粉丝,无需担心打扰普通观众。每当那张迷人的脸出现在银幕时,大家都像被扼住脖子似的抽一口气,齐声赞叹。
有几个桥段,管声的演技实在太惊悚,根本接不住女主的戏,以至于现场一片寂然。苏盼还小声说:“演技不重要,光看脸就好。”
散场时,有个自媒体采访范锡:“小哥哥,作为现场少数的男粉丝之一,你如何评价管声的演技呢?”
他红着脸说:“我是他的歌迷,主要是来听他唱的片尾曲。演技那些我不懂哈,但歌真的很好听。”
现在想想,这种活动真的有点尴尬。
“范小粥,”管声突然发问,“昨晚梦见我了?”
范锡蓦然回过神,心头一颤,纳闷儿他怎么会知道,嘴上却否认:“不记得了,好像没有吧。”
“你在我背上疯狂打字,好像是在发帖之类的,”管声撩着水扬起嘴角,笑得有些轻浮,“大概说‘虽然管声最惊艳的专辑是刚出道时的《先声夺人》,但是现在的音乐风格更成熟’什么的。”
“这都能分辨出来?!”范锡微微瞪大双眼。
“因为你边打字边念叨,连标点符号都念。好不容易安静下来,我刚睡着,你又戳了我一指头,大喊一声:回车!”
管声像鸭子似的边拍水边乐,范锡咧咧嘴,只好说讲起昨晚的梦:“我梦见,有人说你这两年出的歌花哨有余,创新不足。”
管声垂眸,脸上的表情渐渐淡了,语气冷漠:“我很忙啊,没法把所有精力都放在音乐上,不能一天到晚地琢磨,就简单写写喽。”
范锡认真地说:“你从前的歌也不复杂,歌词不花哨但过耳不忘,反正就……很经典。”
“你在教我?那你先来讲讲,什么是配器?”管声蹙眉,将双目挤得狭长,从中迸出刀锋般的冷光。
“我不懂。”范锡坦然迎接他的眼刀,“可是音乐的受众,绝大部分都是我这种什么都不懂的。”
管声眼神变得平静,罕见地没有生气,身体向后仰去,四肢舒展仰面漂在水上。许久才说:“可我还是很棒的,对吧?”
“那当然啦。”范锡由衷地夸奖,说起粉丝通用应援话术,“抛开外型,论唱功、创作、台风,你都是新生代歌手里数一数二的,甚至可以说综合实力最强。”
“我真的很忙,好不容易休息一段时间,还遇见这档子破事儿,真倒霉。”管声阖着眼,双手在体侧轻轻划水,就这么在范锡身边漂来漂去,像一具浮尸。
范锡被他弄得眼睛没处放,随手抓过一片落在岸边的半枯的芭蕉叶,盖在他腰间。
管声猛然睁眼站起来,诧异地问:“你干吗?吓我一跳,我在做漂浮冥想呢。”
“你冥想,也要注意点别人怎么想。”范锡爬上岸,背对着他穿衣,“太辣眼睛了。”
“你不看我不就行了?”管声轻轻瞪他一眼,又仰面朝天漂起来,不过这回主动盖上那片芭蕉叶,“再过几天就是元旦了,难道要在这个破岛上迎接新年?!”
“不至于吧,”范锡相当乐观,“凡事要往好处想,也许会在元旦当天获救呢?双喜临门。”
管声嘟囔:“为什么偏偏倒霉的是我们?会不会是谁水逆啊,你什么星座?”
“我和你一天生日啊。”
“哦对,刚才忘了。”管声开始胡诌,“我们都是双鱼……加起来,就是四条鱼。哈,怪不得成天靠海鲜续命呢!”
范锡付之一笑,心里也禁不住犯嘀咕。同时想:假如他们是白羊座或者金牛座该多好,好想吃牛羊肉啊。
都说羊得在北方吃,但老家贵州的羊肉粉堪称一绝。一把米粉,一碗鲜汤,铺一层薄而筋道的羊肉片,再加一勺油辣子……等会儿要记在备忘里,又想起来笔丢了,唉真烦。
“草,没有洗发水,头发都变成草了。”管声也爬上来,又像狗一样甩头发,“你干嘛那么饥渴地看着我?”
范锡错开目光:“没看你,我在想老家的羊肉米粉。”
“面条更好吃。”管声笃定地说。
“米粉也不错啊。”
第13章 独家福利
他们用医药箱提了些淡水,在回去的路上,聊起各自家乡的美食。
范锡兴致盎然,讲道黔东南有“三天不吃酸,走路打蹿蹿”的说法,凯里的酸汤菜味道极佳,酸汤鸡、酸汤羊肉、酸汤牛杂、酸汤鱼、酸汤猪脚……这一连串的酸,让他不得不按下话头,连连吞咽口水。
管声听得很认真,喉结滚动几下,说:“唐山的煨肘子很好吃,鸿宴肘子你知道吧?小时候,就因为馋这口肘子,我总盼着别人家死人。人没了,就能吃席了。”
“啊?喜事不也一样么。”范锡抱着盛满水的箱子轻轻一跳,越过某种树木粗壮的气根。
“喜事早早就定好日子了啊,”管声嗤笑,流出几分自嘲的意味,“而那些白事,才是我困厄生活里不期而遇的惊喜。”
隔了一会儿,范锡才领会到管声话里的意思。他记得管声在访谈和综艺里都提到过,儿时爷爷奶奶身体不好,家中收入大多用于治病,所以条件一般。
没想到,这个“一般”,已经到了盼着别人家办白事的程度。
管声走在前面,步伐有些沉缓,头也不回地说:“我最嫉妒的,就是你这种家里开超市的孩子了。小时候,我有两个理想:一,当个唱作人。二,在麦当劳办婚礼。”
麦当劳办婚礼,是因为童年吃不起吗?范锡心里一酸,问:“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么多?”
“因为实在太无聊了,而且这样说,显得我很励志很牛B。”管声的背影顿了顿,回头粲然一笑,“对吧?”
一块从枝叶间漏下的光斑印在他脸上,使得那笑容是金色的,晃眼得人睁不开眼。
“说到办婚礼,你好像在跟一个女生聊天哦?你有女朋友啦?”范锡试探道。度假期间,管声偶尔会拍照发给一个人。范锡瞥见过几次,从头像来看是女性,且非长辈。
他心跳微微加速,在吃瓜的兴奋和一丝失落中静待回音。
“想吃瓜?”管声轻快地哼了一下,“我偏不告诉你。”
“透露一点点,”范锡加快脚步,与他并肩而行,殷殷追问,“是女生吧?”
管声侧目挑眉,“那当然了,我又不弯。”
“哦。”范锡垂下眼,像有杯凉水洒在心头,淡淡的、冷丝丝的失落感淌得到处都是。可惜眼下与世隔绝,无法和千万粉丝分担这份情绪。还好,他对管声已经不再过分狂热,还不至于难过。
见他许久不言语,管声主动开口:“哎,你怎么了?聊点啥吧,太没意思了……你就一直给人家当备胎男闺蜜,没有女朋友?”
“再说一遍,我不是备胎!”范锡冲到前面大声争辩,却见管声在坏笑。他是故意的,太无聊所以又拿人开涮,想看到自己气急败坏的样子。呼……消消气,保持平静,不能遂了他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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