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就到了租住的公寓楼下。
管声叫他回家好好休息,他却说:“我上楼取我的小电动车,然后去做代驾。”
“别累着自己。”
“不累,当兜风了。”
范锡走进单元门,管声也跟进来,说送他进电梯。电梯停在25楼,降到1楼,起码也要几十秒吧。
他无言静立,感受着身旁男人的呼吸和体温,享受这道别前的片刻。他感到不舍,可是假如管声约他的话,他依旧会找理由拒绝。
忽然,电梯井里咯噔一下,电梯卡在了5楼。有人被困住了,先是一阵怒骂,接着打电话报修。
“电梯坏了?”管声戳了几下按键。
“得一会儿能修好,我爬楼梯吧,10楼也不算高。”范锡推开消防通道的门,“嘿”地吼了一嗓子,叫醒黯淡的声控灯。楼梯间一片阴凉,还挺舒服的,弥漫着并不难闻的淡淡的霉味。
“一个人爬楼梯太无聊了,我陪你吧,就当锻炼了。”管声紧随而来,“范老师,爬楼梯是有氧运动吗?”
“看速度,慢爬是有氧,噔噔噔的快步跑就是无氧。”
“那……买可乐是有氧运动吗?你别觉得我猥琐,我是真好奇。”
范锡平静地答:“慢慢来是有氧,使劲冲是无氧。”
他们沿着昏暗的楼梯缓步攀登,在脚步的回音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转过一个个相似的拐角,像被困在无限循环的时空中。
“八宝粥,我给你讲个与楼梯有关的恐怖故事。”
范锡没回头,轻轻“嗯”了一下,只听身后的男人继续说:“有个女孩儿晚上回家,正巧赶上电梯故障。她看着黑暗幽深的楼梯有点害怕,就让妈妈下楼接她。妈妈下来了,陪她一起上楼。
她感觉楼梯好长,不知爬到了第几层,电话响了。她接起来,那边传出她妈妈的声音:闺女,妈妈下来了,你在哪儿啊? 这时,走在她前面的妈妈停下脚步,缓缓回头,朝她诡异地笑了一下,问:谁给你打电话啊?”
当最亲密的人陡然间变得陌生,的确是极恐怖的。比如,很久以前,你最爱的男人对你说:趁早断了也好,我肯定会成家立业,不可能一直跟你厮混下去。
范锡始终觉得这是一句真心话,非常坦诚,没有一丝矫饰。就像那些抱头蹲在扫黄现场,不着片缕的男女。不堪入目,但十分真实。
他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停下脚步,回头故意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她妈妈,是这样笑的吗?”
管声微微后仰,被吓了一跳,旋即大笑:“吓死哥了,午夜凶0啊你!”
范锡开怀一笑,继续爬楼梯,状若随意地问:“你不是想成家立业吗,有合适的对象吗?”
“……没有,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始一段感情。”
“喝酒呗,醉了什么话都说得出口。”范锡的语气略带揶揄。假如没有理查缺德留下的那一壶烈酒,他都不知道偶像居然能说出“我想♂你”这种粗鄙之语。
管声低沉地笑了笑,沉默片刻说:“有人追我,很多人。说实话,有时真的挺寂寞,但我不敢胡来。你懂我的意思吗?我最后一次跟人在床上互动,还是你扮成外卖小哥来找我那回。”他停顿一下,轻轻地反问:“你呢?”
“我啊,我经常跟陌生人互动。”范锡听见管声倒吸一口凉气,像要抽过去了,便慌忙结束了这个玩笑,“逗你的,我家里人病着,怎么可能出去撩骚。”
“你以为,我说要成家是认真的?那是气话而已,真的。”管声慢条斯理地解释,“我的人生规划,早就被你打乱了。”
“哦,我以为你早就重新理顺了。”范锡转过一个拐角,跺了跺脚震亮声控灯,回眸淡然一笑:“没关系,我不在意了。该怎么说呢,就是……无所谓了。你结婚我会祝福你的,但我没法儿去现场了。毕竟你的朋友都是上层人士,我怕我这个屌丝会给你丢人,我只能在微信上给你发个红包啥的。”
10楼到了,他望着墙上的数字缓缓舒了口气。正打算跟偶像说再见,忽听对方忧心忡忡地低喊:“操蛋,我钱包丢了!”
范锡愕然,忙问最后一次见到是什么时候。管声焦急地摸索一下裤袋,说刚开始爬楼梯的时候还在,应该是中途掏手机时掉出去了。
“现金和卡倒是无所谓,身份证还在里头呢,要是被别人捡到可坏了。”
范锡赶紧把手里提着的袋子放在墙角,随后和管声一起顺着楼梯往下走,同时细心留意脚下。
“年初我去换身份证,发现自己和十八岁时变化好大。”管声步履悠然,发出淡淡地感慨,“眼神少了好多锋芒和锐气。”
“我还没去换,大一时身份证丢了补办过一次,明年到期。”范锡猫着腰,细细搜寻。
“我想看看照片。”
“挺丑的,在钱包里。”他直起身子,叫对方拉开背上的包自己看。片刻后,男人把背包拉好,评价道:“不丑,很可爱嘛。这么多年你居然一点都没变,和大学时一样鲜嫩。”
一直走到一楼,都不见钱包的踪影。范锡有些焦虑,让管声仔细回想,后者说很确定就是掉在楼梯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
声哥像是会武术,总是在整套路;八宝粥继续搞新项目赚钱
第71章 盲盒经济
“好吧,那再找一遍。”他转身往回走,边爬楼梯边认真寻觅,感觉像在玩密室逃脱,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道具。
“你还在卖紫菜包饭吗,学校都放暑假了吧?”身后的男人语调很轻松,似乎忘了自己刚丢了钱包。
“这个项目暂停了,我要启动新项目了。”范锡的口吻很商务,仿佛谈论百亿大工程,“卖盲盒,已经确定货源了。不过具体该怎么卖最赚钱,尚在摸索阶段。”
忽然,他感觉臀部被人捏了一把。手法颇具艺术性,还加入了弹钢琴时的轮指。他脏腑猛地缩了一下,血液直冲头顶,蓦然涨红了脸。
正要予以强烈谴责,只听男人不紧不慢地问:“裤子什么料子的?看上去挺舒服。”
“不知道。”他羞愤地跑了两步,远离骚扰粉丝的偶像。
“那我自己看,裤腰里那个标签上有。过来,给我看看。”管声微微一笑,面不改色地追上去,抬手就要扒人家裤子。
范锡挡开他的手,忽然意识到什么,反手探向男人身后,果然在后腰处抓到一个方形物体。他将其夹在指间,立在男人眼前:“你钱包很智能嘛,丢了还会原路返回。”
“诶?奇怪,什么时候回来的?”见计策败露,管声讪讪地笑了,将钱包收回裤袋,俊逸的眉宇间浮起一丝尴尬。
“这样很好玩儿吗?”范锡不禁怒火中烧,可是刚吃了人家的日料,又不好直接发作,只能略做抱怨,“我已经很累了大哥,你却害我爬了两遍楼梯。”
管声摘下帽子拿在手上扇风,嘴角牵起苦笑,短暂的沉默后喃喃道:“我只是,想和你多呆一会儿。”
其实,在提问之前,范锡就知道答案了。
他没说什么,叫偶像早点回家去,既然这几天没工作就好好歇着。
“好吧,那就晚安了。”管声挥挥手,有些颓丧地垂着头下楼,忽而抬头道,“既然误会都说开了,也早就道过歉了,我能以结拜大哥的身份,给你个晚安吻吗?”
“还是别整老外那套了,不卫生。既然是兄弟,不如碰个拳吧。”范锡透过楼梯间的缝隙看着他,二人相隔一层楼说话,宛如困于高塔的公主和前来解救的王子。
“好。”管声迈开长腿,一步三四阶,转眼即至。
范锡伸出右拳,却被他捉住手腕猛然带进怀中,接着整个人被按在斑驳的墙壁,双手禁锢于头顶。
“声哥,你——”范锡预判了随之而来的吻,拳击手般灵敏地移动脖子,上下左右闪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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