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帮了我不少忙,该我请你才对。”
说完,他听见冬子身边传来女友的小声嘀咕:“你看吧,他有钱,就是不想还你,以后他再借钱别搭理他。”
“草,闭嘴!”冬子怒吼,“你懂个屁!这婚不结了,谁爱结谁结!”
范锡尴尬地听他们吵了一会儿,默默挂断电话。他找家面馆吃晚饭,吃到一半嘴里实在太痛,去药店买了一种治疗口腔伤口的喷剂。
傍晚时分,商场周围客流量很大。
他马不停蹄赶回公司,取了盲盒和雨伞,来到昨天的位置摆摊。布置妥当,他对着偶像的巨幅广告拜了拜:“义兄,保佑我财源广进。”
云层正在变厚,风也大了,天气愈发闷热,酝酿着一场雨。刚在商场吃过晚餐的路人纷纷止步,出示消费小票或记录,换购盲盒。
他忙得不亦乐乎,忘记了胸腹和后背的阵阵钝痛,不时驳回道:“不行,您这消费不够二十。”
盲盒即将售罄时,大雨点噼噼啪啪地砸下来,在摊子上绽成水花。
范锡开始忙着收摊,忽然头顶一暗,一把伞遮了过来,两根夹着购物小票的手指伸在他面前。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光是看这只手,他便知道对方是谁。他怔了怔,接过小票,对男人说:“你挑一个吧。”
管声随手一选,拆出个龙猫,笑着把东西揣进兜里:“我弟说昨天在这遇见你了,所以我来见识一下,你是怎么骗人的。”
他嘀咕:“我没骗人,这只能说是一种心理暗示。”
“挺聪明的嘛,臭小子。”管声忽然蹙眉,猛地抬高他的帽檐,盯着他红肿的面颊,“脸咋了?”
“没事,上课时不小心被学员踢到了。”范锡把帽子压低。雨势凶猛起来,他心下一喜,飞速把东西收好,背起装满折叠伞的旅行包。
“你要出门玩儿?”管声疑惑道。
“去地铁站口卖伞。”
他一路跟着范锡,来到最近的地铁站。
只见其将背包挪到胸前,翻出收款码挂在拉链处,又拿出几把折叠伞,用不高不低、不急不缓的声音吆喝:“十五一把十五一把,晴雨两用,纯色条纹格子都有。”
不知为什么,管声被范锡卖伞的样子萌到了。明明没有任何萌点,本来就不算多帅的脸还挂了彩,可他却小腹发热。滚烫的呼吸困在口罩里,几乎要把自己灼伤。
他笑着问:“多少钱进的货?”
“四块几。”
“我帮你卖。”他夺过两把伞,悠哉地对着避雨的行人念起打油诗,“愿你夜有灯,愿你雨有伞。十五一把,二十两把。一把撑起,一把备用哈。”
“大哥,你太夸张了,而且别随意降价啊。”范锡尴尬得攥紧拳头,鞋底在地面磨蹭,似乎随时准备开溜。
没想到,马上就卖出去一把,买伞的中年男子边扫码付款边感慨:“现在卖货都内卷成这样了,还得作诗呢?”
箭杆子雨落个不停,天空黑成锅底。管声像个江湖艺人,把伞一把接一把地推销出去,逗得范锡既难堪又想笑,都笑吐血了,因为扯裂了嘴角的伤。
这时,一对男女走下扶梯,望着大雨发愁,女生的小阳伞不足以为两个人挡雨。管声便问他们买不买伞,还即兴rap:“呦,一把大雨伞,遮住了雨点。伞下两个人,肯定看对眼。”
“姐,快走,精神病。”男生瞟他一眼,拉着女生跑了。
管声也玩够了,开始好好卖伞,范锡的背包越来越轻。雨也给力,一直下到十点,他们卖出了最后一把伞。
买伞的大叔刚付完钱,雨势骤然转小,淅淅沥沥,不出几分钟就会停。大叔看看手里的伞,又看看范锡,后者立即拉着管声开溜:“走走走,他想退款。”
“你没给自己留伞,看来只能用我的喽,又可以宠粉了。”走在街边,管声笑吟吟地撑开伞,很自然地揽住粉丝的肩,“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有一天雨很大,我就写了一首儿歌,要不要听?”
范锡“嗯”了一下,跳过一个小水坑,随即捂住后背轻轻吸气。管声侧目,见他眉间掠过痛苦的神色。
“别笑我幼稚啊。”管声压低伞,把自己和他罩在这一方小天地里,轻声唱起儿歌:
“我有一台时光机,
当它开足马力,
雨从地面升到云里,
云飘回上个目的地。
我也逆流而去,
告诉爸爸,要爱学习。
告诉妈妈,别生弟弟。”
“哈哈哈……”范锡开怀大笑,“你弟听过吗?”
“当然,听完哭了好久。那时候他大概三岁多吧,整天烦我,要我给他写首歌,我就写喽!”管声唇边扬起恶意十足的笑,不过都藏在了口罩里。
他很爱弟弟,但这不妨碍他有时很想把弟弟卖了,白给也行。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
声哥差点心疼死,终于对粥粥说:不如我哋由头嚟过
第75章 21张门票
“苏盼也有个弟弟,叫苏豪。她很优秀、要强,她弟狗屁不是,从小就很招人烦。用我们那边的话来说,就是磨皮擦痒的成天像个扭死蛆样。”
范锡突然说起亡故的挚友和妻子。之前微信聊天,管声问起过,但范锡刻意回避,他便没再问。
“她走的那天晚上,也下了点雨。”范锡抬手,弹了下伞边的水珠,“我没哭,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就像看老电影似的,一早就知道结局是什么。事实上,到现在为止,我都没为她哭一场。我在一张张文件上签字,看她的名字冷冰冰地印在白纸上。那个盼字,代表了家里的期望,只是这期望不是给她的。”
管声脑子转得很快,立即就懂了。盼,盼的是弟弟。
“她家里不管她了?”
“是啊,但也不会真的放弃。就算没我,她还是会治病,不过大概会直接化疗吧。那样的话,生存质量差很多。”
他还想多问问那女孩的事,毕竟是恋人法律意义上的配偶。但范锡不愿再多说,紧紧抿着唇。他只好问:“之后还有事吗?要去哪儿接着卖东西吗?”
“没事了,想躺着。”
“那就陪我走走吧,后天我要陪爸妈回老家,然后去英国参加个音乐节。接着马上进组拍电影,最后一场演唱会前才能回来。那剧本可有意思了,不过我得对内容保密。”
“回老家,唐山吗?”范锡双眼一忽闪,微微眯起,竟带了一丝挑衅,“敢不敢和我一起坐火车?”
“火车?”管声感到莫名其妙。
“我有个大学同学结婚,我要去参加婚礼,在……滦县,正好一起走。”
他忽然有点读不懂范锡的表情,很真诚,又似乎带着狡黠。面对“敢不敢”这样的疑问句,是个男人都会冲动:“有什么不敢,我现在就买票,让方博开车送我爸妈回家。”
“我买,我请你坐火车,”范锡笑了笑,拿出手机,又惨兮兮地嘟囔,“不过我穷,咱们得坐K字头的慢车。”
管声无所谓:“行啊,也就比高铁慢半个小时,我上学那会儿总坐。”
看着范锡买好票,他忽然发现雨早就停了,世界一片清凉。可他不想离开伞下的二人世界,故作不知,直到范锡说这样看起来好傻,他才收了伞。
走进一条幽深无人的小胡同,管声摘了口罩,深深呼吸着新鲜空气,“帮我拿一下伞。”
待范锡接过伞后,他像个登徒子般猛然掀起对方的T恤,立即就被推开。虽然只有一刹那,可他还是看见了,双目和心里俱是一阵刺痛。
大片的紫红淤痕,遍布腹肌。
“我下午刮痧了。”范锡淡淡地解释,还把T恤塞进裤子,使劲扥了扥,都勒裆了,像是提防他再偷袭。
“刮个屁!”他粗鲁地大吼,扯掉范锡的背包,强行撩开衣服去看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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