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声的双唇数次扑空,不甘地抿了一下,低沉地说:“你tm还会摇闪,我感觉我在吻泰森……别晃了!”
他双手攥住范锡的肩头,狠狠怼在墙上,忽听咔嚓一阵脆响。范锡怔了怔,急忙挣脱束缚,将背包挪到前面,拉开拉链一看:“靠,我的蛋碎了!”
“碎了几个?”
“好几个!”
范锡小心翼翼地拎出鸡蛋,隔着塑料袋戳了戳,蛋液在妩媚地荡漾。他叹了口气,轻轻推开失落的偶像,继续朝楼上走去:“快回家去吧,记得多喝水啊。”
进门后,他第一时间去处理碎鸡蛋,用蛋液做了一道酱炒鸡蛋,留给依旧在外奔波的室友当夜宵。
他被管声搞得心烦意乱,爬楼梯爬得腿也累了,懒得去做代驾,冲个凉坐在餐桌旁记账。
翻开小本子,他愣了一下,只见昨天有感而发写下的“感觉自己像一条金枪鱼,好累”旁多了一行小字,笔体潇洒秀逸:
那么,我愿成为一片海。
也许,是在看他身份证时悄悄写下的吧。
做完家务,他窝进沙发看电视,是有偶像做嘉宾的音乐节目。方才捏他臀部还试图强吻的人,正穿一件粉色休闲西装,谈笑风生、神采飞扬。
啧啧,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这衣服穿在自己身上,恐怕要土得连爹娘都不敢相认。
手机震了,是电视里的男神发来消息:“八宝粥,你怎么都不关心我有没有到家?一个人走夜路很危险的。”
“那你到家了吗?”
“没有,我正在被劫色。”
范锡扑哧一笑,不知道该回啥。电视里,男神正面不改色地说:“其实,生活里我话还挺少的,很容易害羞……别人随便讲个段子,都能让我特别不好意思……”
几天后,范锡给管声订了一次麦当劳。
后来,管声又约了他几次,他都找理由拒绝了。因为没有结果的约会,还不如看电视。直到七月末,管声说要送他演唱会门票,他才答应见面。约在西四环某小公园内的湖心亭,深夜十一点。
约会这天是周六。
下午四点,上完最后一节课,范锡冲澡更衣,随后从储物柜拿出一大包用床单裹着的东西。一路扛着,来到距公司几百米的商场附近。
选定位置,他支起摊位,把床单一铺,码好盲盒,立起二维码和宣传语。后者上写着:服饰,餐饮,超市任意消费每满20元,加5元可换购盲盒公仔,可叠加获取。
这些公仔和包装盒,是他从批发市场进的货,1千元600个,每个约1.6元。若是直接卖,恐怕销量不佳,可一旦和消费者已经产生的消费挂钩,便会让人有“此乃福利”的幻觉——这便是他的新项目。
他把几个小公仔摆成一排,用于招徕生意。说实在的,质量挺好,涵盖各种流行的二次元动漫人物。
烈日当空,做完这些,已是汗如雨下。
一抬眼,就是偶像的巨幅广告。
剪裁精致的西装三件套,身体微微前倾,单手轻触下颏做沉思状,用以展示腕表。这品牌的表真不错,在岛上八个月,雨淋日晒海风吹,一点问题都没出。
“偶像,保佑我财源滚滚。”他双掌合十,拜了一拜。
很快,生意来了。
两个挽手逛街的女孩停在摊前,各自递上奶茶的购物小票。他故作认真地核对金额,用指甲划过小票做标记。
付款后,她们选了两个盲盒,边拆边走。很快又折回来,一人问:“这还有张上个礼拜的小票,能用吗?”
“嗯……行吧。”他故作为难地点头。
不到1小时,他就卖出一百多个盲盒,同时留意着商场保安和城管。昨晚,他被城管警告了,那大叔很严厉,但没罚款也没收东西。
“买鸡排花了十九,能抽盲盒吗?”一个男生停在摊前,展示手机上的付款记录。
“抱歉,不能。”
对方失落地走开了。他的原则性,让盲盒显得更加值得换购,不换就是吃亏。见状,有人立即停下脚步,用40元的餐饮小票换购了2个。
“哎,是你!锡哥!”
一个高个儿男生停在他面前,咖色短发下,是一张与管声三分相似的帅气面孔,洋溢着灿烂的笑。
“管青?”范锡笑了笑,“听你哥说了,你回国了,工作忙吗?”
“在他朋友白总的游戏公司,总加班,但挺有意思的。”管青扫一眼他的摊位,“可叠加获取啥意思,我刚才吃冰淇淋花了八百多,是不是可以换四十个?”
他点点头,在心里乐出了声。
管青转给他200元,坐在后面的台阶上,开始拆盲盒。不时发出惊喜的赞叹,简直就是个活广告:“哎呀,兵长……哎呀,仗助……”
没顾客时,他就和这个外向的男孩闲聊。管青问他,当初怎么不去当主播网红,大家早都忘了有他这号人了。他笑道:“忘了好,我不感兴趣,也怕给你哥添麻烦。”
“我哥真帅,是吧?”管青越拆越兴奋,脚边堆了一堆公仔,瞄一眼不远处的广告,“人人都爱他,也不知他将来会爱谁。他确实有才,但好像快要江郎才尽了。”
“才没有,”作为粉丝,范锡立即反驳,“岛上那么艰苦的条件,只靠一支口琴,他都写出很多歌。”
“全都是半成品,回来就卡壳了,哈哈。”管青笑得有点幸灾乐祸,“当年,教他钢琴的老师说,他是唐山莫扎特,哈哈哈。你品味一下这个称号,是不是特搞笑?全国那么多地方,今儿出来个驻马店柴可夫斯基,明儿出来个秦皇岛肖邦。”
“他就是他,不用贴标签。”说完,范锡也被这个年轻男孩的诙谐逗笑了。
“你都不知道,小时候的我有多惨。”管青握着刚拆出的龙猫公仔,夸张地挑起眉梢,“连鞋都是敞篷的,就为了供这位唐山莫扎特学音乐。还好他出息了,不然以我的成绩,现在大概在当厂狗。”
范锡无言地弯起嘴角,苦涩一笑。此刻,他更深切地体会到,管声对于事业受挫的恐惧。
“对了,你不教空手道了?”
“教啊。”他淡然道。
“你不是商场的员工?”
“我没说我是啊。”
管青拆盲盒的手顿了顿,看向脚边一堆公仔,猛地一拍大腿:“我靠,你好聪明!”
范锡笑着递去一个塑料袋,叫他装起来带走。他只挑了几个,说剩下的留着继续摆摊吧,然后又开始帮忙装回盒里,还说:“反正,我已经享受过拆盲盒的过程了。你总在这儿,人家不撵你吗?”
“明晚再来一次,下周就换地方了,游击战。”范锡瞟一眼广告上那轿车底盘大的帅脸,状似不经意地问,“你哥最近,是不是挺开心的?”
“可开心了,在家走路都蹦高儿,而且都不骂我了。”管青露出一个轻松的笑,“昨晚,他做梦还在那喊,我来了,我来了——我悄悄推门一看,在床上凌空蹬腿儿呢,逗死我了。也不知他梦里赶着去哪儿,跑得呼哧呼哧的。”
范锡也跟着笑了,接着胸口一阵暖涨。他知道男人在做什么——跑过沙滩,穿过雨林,赶着去救自己。
见时间不早了,他告别管青,收摊去做家教。结束后回家洗澡换衣服,骑着折叠电动车出门,做了两单代驾后,又骑往约定地点。
这是一座开放式公园,正中有片不大的人工湖。伴着聒噪虫鸣,他推车踏上曲桥,来到湖心亭。岸边流光点点,如梦似幻,是萤火虫。
可是有蚊子。他挥手驱赶,心想偶像可真会挑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
声哥不真诚,妄图用更骚的套路来拉近关系
第72章 酒壮怂人胆
这时,冬子发来消息,问是否方便接电话。
他主动打过去,好友支吾半天,说话声突然变小,似乎被人夺走手机。紧接着,耳边炸响一个女孩咄咄逼人的质问:“我是他对象,你什么时候还他钱?我俩要结婚了,请你别再拖了!不然,我就去你公司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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