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梁秋驰问。
“问他!”鼻梁断了的那个愤愤地指向莫辛,随即又被痛得捂住了鼻子,发出一声哀叫。
梁秋驰扭头看向莫辛:“你干的?”
“嗯。”莫辛很爽快地承认了,却不打算给出任何解释。
梁秋驰只好问:“为什么动手打人?”
其实他更想问,莫辛是不是练过,不然以一敌二还能保持毫发无伤,实在有点难度,毕竟这两人并不瘦弱。
“打就打了,没理由。”莫辛的声线很清冷,态度更强硬,“要罚就罚,我认。”
“打人还这么嚣张,家里有个当官的老爸了不起啊!就看不惯你这种目中无人的大少爷!”
“是啊,要摆少爷架子就滚回你们丹加去!来这显摆什么呢,操!”
被打的两人神情言语都充斥着鄙夷,梁秋驰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再次看向莫辛,莫辛将水壶中剩下的最后一点水仰头喝掉,随即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睨了那两个伤员一眼。
梁秋驰以为他又要动手,莫辛却收起目光,背起背包一言不发地往坡上走去。
只是脚步看起来有点瘸。
“等一下。”
梁秋驰叫住他,莫辛站在半山坡上回过身来,夕阳将他颀长的身形轮廓衬得愈发挺拔。
“脚怎么回事?”梁秋驰冲他招招手,“裤腿挽起来,我看一下。”
“……没事,”莫辛说,“我已经处理了。”
梁秋驰一脸怀疑地看着他。
莫辛不喜欢被人这样盯着,刚要转身离开,手腕却被拽住,紧接着一只温暖的手掌按住了他的额头。
莫辛下意识出拳格挡,没想到对面的人反应更快,一把擒住了他的小臂。
梁秋驰笑了下,“果然练过,怪不得这么能打。”
莫辛冷声斥道:“放开。”
梁秋驰没听到似的,仍紧紧攥着莫辛那只覆着薄肌的手臂,另一手撤开摸了摸自己的脑门,随即又按在莫辛的额头上确认温度。
“你在发烧?”
“……”
莫辛眨眨眼,手臂和额头霎时一凉,梁秋驰的两只手都撤走了。
“发什么呆?把背包给我。”梁秋驰见他不动,只能自己动手打开背包,从里面翻出一盒退烧药,“怪不得脸这么红,你自己不觉得难受吗?张嘴,吃药。”
莫辛看着面前那只摊开的手掌心,没动。
梁秋驰有点生气,直接把药塞进了莫辛嘴里,摆出助理教官的姿态训斥道:“请有点生活常识好吗?发烧还要硬撑着负重越野,万一出事了,谁来担责任?以后如果执行任务,因为你一个人的隐瞒,有可能会让你的队友都跟着陪葬,明不明白!”
莫辛把药强行咽下,才低头说了句:“知道了。”
被打趴下的两人不约而同发出了一声讥笑,梁秋驰严厉地扫视过去,二人霎时噤声,不敢再多说。
梁秋驰让他们两个先爬上坡去等待与大队伍会合,他则伸手想把发着高烧又扭伤脚的莫辛扶上去。
但看莫辛那表情,明显不想跟别人有肢体接触,梁秋驰转而将他的背包拿过来,甩在自己肩上。
“走吧。”
莫辛看了眼走在前面的身影,慢慢收回目光,颇着脚跟了上去。
约莫十分钟后,大队伍陆陆续续来到了这片山坡上。
教官见到有伤员,过来询问情况,梁秋驰汇报是他们不小心摔的,那两人互相瞟了一眼,也没敢纠正梁秋驰的说法。
毕竟他们也不算完全占理,如果被人知道他们二对一还被揍成这个熊样,只怕以后几年都要沦为同学间的笑柄。
“既然没什么大事,就坚持一下,还剩最后一公里。”教官确认莫辛的脚没有大问题后,让两名助教照顾着点,随即命令大部队继续朝重点进发。
梁秋驰正准备到队尾去看着,肩上忽然一轻,背包就被人拿走了。
莫辛迈着微颇的长腿,头也不回地经过他身边,只留下一句轻的不能再轻的“谢谢”。
“我就说他是个爱摆谱的小少爷吧,你还不信,非得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这不是自讨没趣嘛。”项北像个幽灵一样,突然出现在梁秋驰身边晃荡。
“你别胡说八道,”梁秋驰瞥了他一眼,“老实在前面扛旗,跑后边来做什么?”
“扛不动了,”项北把行军旗交给梁秋驰,“你替我扛会儿,累死我了。”
梁秋驰笑骂他一句,还是把旗扛了起来。
第20章
拉练结束回到营地时,已经傍晚时分,正好赶上食堂开饭。
队伍在教官那声“解散”的命令之后,一窝蜂地涌向食堂。
梁秋驰和项北作为助教,可以享受教职工待遇,去专门的楼层用餐,不用和这群饿死鬼抢饭。
“也就是吃饭这方面还行,不然给我多少学分,我都不想来遭这份罪。”项北也饿得够呛,低头一顿扒饭,眼睛却盯着梁秋驰盘子里的鸡腿。
梁秋驰把鸡腿丢到他碗里,“闭嘴吧,多吃点。”
项北嘿嘿一笑,还跟他假客气:“还是你吃吧。”
“我要控制体脂。”梁秋驰喝完汤,看了眼时间,就起身端盘子要走,“你慢慢吃,我先去队医那看一眼。”
项北知道他责任心强,头也不抬地朝他挥挥手,“走吧,待会儿操场集合。”
梁秋驰去医务室时,被莫辛打得手臂骨折的那人正在绑石膏,梁秋驰问:“另一个呢?”
“送医院了,我处理不了。”队医抬头看了一眼,见是梁秋驰,熟络地一笑,“哟,才来一年就当指导员啦?”梁秋驰自打去年入校开始,就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名字。
梁秋驰笑笑:“助教,帮忙打打下手。”
队医点点头:“现在是助教,以后就是长官,好好历练吧。”
梁秋驰探头看了下医务室的内间,问:“那个发烧还扭到脚的新生来看过了吗?”
“没见着,我就这一个病号。”队医给伤员打好石膏,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妥了,别碰水,先绑一个月。”
伤员哀叫一声,疼得脸都抽了。
梁秋驰冲队医道了声谢,把伤员扶起来,送回了宿舍。
然后他就在水房看到了正在刷鞋的莫辛。
莫辛把鞋面刷干净后,又翻过来刷鞋底,仔仔细细地,将鞋底纹路间的泥点都一点点抠了下来。
梁秋驰不由地“啧”了一声。
莫辛偏头对上他的目光,皱了皱眉。
梁秋驰走过来,把还在哗啦啦冲水的开关拧上,看了眼他被凉水浸得发红的指尖,“有洁癖的人,不太适合来军校,以后还有很多泥坑打滚的训练。”
莫辛反驳:“我没有洁癖。”
梁秋驰看了眼他手中的鞋子,那鞋底简直比项北的餐盘还要干净,显然没什么说服力。
莫辛也没有多解释,绕过梁秋驰,一瘸一拐地出了水房,把鞋子晾在了宿舍窗台下。
他一看梁秋驰还要跟他进宿舍,眼神不禁凌厉了一些,“还有事?”
“我是教官,你们的训练和生活都在我的管辖范围之内。”梁秋驰朝他扬扬下巴,“还烧吗?”
莫辛把水盆和鞋刷放到床铺下摆整齐,说:“不烧了。”
梁秋驰看了眼空荡荡的宿舍,又退到门口看看门上贴着的入住名单,本该是满当当的八人间,结果只住了三个人。
“你的舍友呢?”梁秋驰问,“都认识了吗?”
莫辛冷冷地说:“我是来训练,不是来交朋友的。”
梁秋驰挑挑眉,过去把莫辛按坐在床上,弯腰看了眼莫辛的脚踝,却意外看到了从裤脚里露出的一条青紫色的伤痕。
莫辛想收回脚,却被梁秋驰按住了膝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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