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秋驰躺在那,被纱布层层包扎的胸口几乎看不出起伏,只有扣在脸上的氧气面罩蒙着一层稀薄的水雾,表明他还活着。
莫辛从来没见过梁秋驰如此虚弱。
他记忆中的梁秋驰,从来都是意气风发的。
“谁开的枪?”莫辛的目光隔着一层玻璃,固执地黏在梁秋驰脸上。
文森递给他一枚带血的子弹头,“根据弹头编号去查,同批次的都进了警务司法系统,应该是押送车上的人私下受命,一旦出现意外就立即开枪。”
莫辛的营救计划不是没有考虑到这点,特意安排人手上了押送车。
“估计他们没能在第一时间控制局面,才导致梁先生中弹。”文森推测道,他自责地低下头,“是我安排失误。”
莫辛终于分给他一个眼神:“把现场收拾干净,DNA鉴定那边不能再出错。”
文森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立刻赶去交火现场处理善后,并亲自把早已备好的DNA检材送去了实验室。
三名资深专家连夜鉴定,结果经过反复交叉核验后才呈递内阁,但雷尼斯并不认可这份报告。
“梁秋驰是联邦抓了八年的A级通缉犯,强悍又狡猾,手下更是搜罗了一批精英分子。假如这次真是卢戈武装策划的营救行动,我不信他就这么随随便便死了。在没查明真相前,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丝可能。”
雷尼斯提议立刻封锁圣洛里安的车站、机场和港口,全面盘查可疑人员。
但以切伦西为首的一派官员认为这种做法太激进,容易造成民众恐慌。
而且全副武装押送的犯人还能逃脱,这种事说出去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更别提梁秋驰能逃出生天的概率极低。
没必要为了那么一丝微末的可能,破坏整个联邦的公信力。
双方争执不下,副总统再三斟酌后,决定将此事交由安全总局调查处理。而雷尼斯和莫辛,作为押送任务的直接负责人,都需要暂时停职,接受调查。
“小莫将军,希望你明白这个决定并不是要针对你,这只是必须要走的流程。”会后,副总统特意叫住了莫辛这个刚走马上任就要停职规避的代理局长。
莫辛一脸平静地说:“明白,我会配合调查。”
副总统欣赏地朝这个不苟言笑的年轻人点了点头。
“你这几年一直在前线执行任务,都没空享受生活,不如趁这次机会好好放松一下,就当给自己放个假。”他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是也别玩得太过,抽空熟悉下安全局的工作,等这个案子结束了,你还得回去主持大局。”
莫辛应了,心里却另有打算。
他要利用这段时间调理好梁秋驰的身体,等寻到机会,就辞去职务,和梁秋驰远走高飞。
只是,梁秋驰伤的太重,几天过去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
莫辛担忧之余,偶尔又会想:醒不过来也好,虽然一直躺在床上会有些闷,但也只能委屈梁秋驰了。
谁让他藏得太深躲得太远,让他花了八年才找到呢?
这是梁秋驰活该。
“看你这次还怎么推开我。”
莫辛拿着剃须刀,细致地将梁秋驰下巴冒出来的青涩胡茬一点点刮掉。
这时文森敲门来报,说是有贵客到访,莫辛手一顿,锋利的刀片就在梁秋驰的下颌划出了一条细长血线。
莫辛擦掉血迹,轻轻拍了下那张俊朗的脸,才起身前往一楼的会客厅,却在楼梯口与“贵客”相遇了。
“大哥。”莫辛的语气恭敬又疏离。
莫启站在台阶上,垂眼看着他笑:“正巧在附近办事,就顺路过来看看你。”
莫辛点点头。
“在下面干嘛呢?”莫启随口一问,“咱们难得见面,喝一杯吧。”说着,他就想绕过莫辛朝地下室走,“正好让我看看你的酒窖里面有什么收藏。”
莫辛侧身一步,挡住莫启,面色平静地说:“刚住进来,下面还没收拾好。”他吩咐文森备酒,然后指了下莫启身后,“会客厅在左手边。”
“小古板,跟你大哥喝酒还讲究这些。”
莫启语带调侃,倒是没执意下楼,转身从容地进了一旁的会客厅。他在屋内转了一圈,最后在窗边的单人沙发边坐了下来。
“装修得还可以,住得习惯吗?”
“大哥找我有什么事?”莫辛直接跳过寒暄。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么?”莫启解开西装扣子,朝莫辛勾勾手,示意他坐。
莫辛没动。
莫启露出一副无奈的笑容:“你啊。”他叹了口气,说明来意,“爸听说你停职的事不放心,让我过来看看你。”
莫辛“嗯”了一声,“晚些我给他打个电话。”
“也好,他老人家一直很记挂你。”莫启转着酒杯,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话说回来,这次停职规避挺好的,梁秋驰的事你少掺和。在这点上,雷尼斯那个老家伙就不如你聪明。”
莫辛问:“他还没放弃?”
“梁秋驰杀了他最爱的小儿子,换作是我,我也不甘心。”莫启笑笑,“即便梁秋驰真的没能逃走,也得把他的骨灰牙齿从那堆废渣里筛出来称一下有没有缺斤少两,这样才能说服我他是真死了。”
莫辛微微拧眉,没说话。
“当然了,雷尼斯也不敢明目张胆违抗停职的命令,只是派了一小批人在秘密搜捕。”莫启的语气掺了一丝嘲讽,“看来联邦政府天天呼吁的精诚团结,到头来根本没有人买账。”
莫辛并不奇怪他会说这种话——他的这位大哥向来对联邦政府不甚满意。
“还有件事,爸要参加下次的总统竞选,你趁休假的这段时间多露下面,撇开你的那些军功不谈,单凭你这张帅脸,也能给爸爸拉到不少选票。”
莫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皱了皱眉,“这酒差点意思。你快点收拾好酒窖,过两天我送你几瓶好酒。”
他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又回头提醒莫辛,“记得给爸打电话。”
莫辛打开手机,刚刚推送的新闻便跃入眼底——丹加州长莫正宏宣布竞选联邦总统。
还没细看正文,文森就急匆匆跑了进来,“将军!梁先生醒了!”
莫辛立刻冲向地下室,跑到病房门口时又忽然止住,做了几次深呼吸强行让狂跳不止的心恢复平静,他才敢拧开面前的房门。
听到动静,床上的人立刻转头看向他——哪怕刚从重伤昏迷中苏醒,梁秋驰也保持着狼一样的高度警觉。
“驰哥……”
莫辛走到床边,伸手想要摸一摸梁秋驰刚刚被他划伤的脸,只是指尖还没碰到,他的手腕就被对方狠狠钳住了。
梁秋驰手臂上连着的点滴瓶、监护仪噼里啪啦倒了一片。
莫辛想反握住梁秋驰的手,不料手腕被攥得更紧,力道大的好像下一秒就能将他的手折断。
“你是谁?”
凌厉的质问让莫辛僵了一下。
他满脸复杂地看向梁秋驰,却对上了一双雾茫茫没有焦点的眼。
第3章
“病人枪伤这关算挺过来了,只是脑部受到重击引起的出血有些严重,影响了他的视力和记忆。”病房外,主治医生对刚才的情况做出了解释。
莫辛问:“多久能恢复?”
“这个……”医生看了眼这位年轻军官的脸色,想到全家的生死都只在对方的一念之间,因而回答得战战兢兢,“要看瘀血消散的情况。”
莫辛沉默片刻,再次推门进了病房。
听到动静,病床上假寐的人立刻睁开了双眼。
他看过来那一瞬的眼神,让莫辛有点怀疑医生的诊断。
但很快梁秋驰落在他身后的目光,又让他不得不相信,那双曾映着星光和自己的眼睛,此刻是真的失去了作用。
“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了吗?”梁秋驰撑坐起来,脑袋一阵天旋地转,让他险些摔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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