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辛问:“你需要我做什么?”
梁秋驰说:“去探监。”
17号营由于其特殊性质,不允许常规探视,莫辛有少将军衔加身,又作为遇刺要员的家属,他进入17号营质问凶手,算是比较合情合理,因此他一路通行没有受到盘问与阻拦。
莫辛在军中声望很高,他在这所监狱里也有几个较为忠诚的自己人,因而在莫辛进入探视间后,本该守在旁边的狱警很懂眼色地退了出去。
两人隔着一道玻璃幕墙对视,莫辛从万察的眼中分辨出几分仇恨的意味。
他扬扬下巴,示意万察拿起对讲电话。
果然,对方开口第一句话就字字带刺:“怎么?你老爸凉透了没有?”
莫辛无视他话里的挑衅,冷声问:“雷尼斯许给你什么好处?”
万察吊儿郎当地哼了一声,“想套我话?”他欺近玻璃,眼中的敌意越发明显,“告诉你,我不止想杀你老爸,我还想杀你全家。”
相比之下,玻璃幕墙另一侧的莫辛反应相当平静。
“为什么?”
他们是第一次见面,从前没有任何交集,照理说不该会有无缘无故的恨意。但万察浑身充斥的敌意,很明显不是装的。
“你还有脸问?”万察咬得牙根咯咯作响,“如果不是你,梁哥会被捕、会失踪吗?我他妈要你全家都给他陪葬!”
莫辛双眼微眯,“梁哥?”
“姓莫的,我知道以我个人的能力动不了你,但你给我记住,你老爸之所以遭殃,都他妈是你害的!”万察怒瞪着他,脸上满是报复得逞的快意笑容。
莫辛向后靠在椅背上,静静看着他近乎魔怔的样子,冷声说:“所以雷尼斯是以替梁秋驰报仇为理由说动了你。”
万察学他的样子靠进椅子里,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语气,“别费力气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甭想从我这里套出什么口供,都是我自己干的。”
“是么?”莫辛犀利的目光已看破一切,“如果真是你自己做的,你的第一反应该问我雷尼斯是谁。”
万察浑身一僵。
莫辛又说:“如果不是背后有人帮忙,以你的身份,根本没法通过当天的安全检查进入会场。”
万察嘴硬,不肯承认:“那又怎么样?我自己不能托关系混进去吗?你少在这跟我废话。”
“行,说正事,”莫辛单手捂住对讲机的话筒,压低声音说,“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今晚八点前你必须关禁闭。”
万察的表情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一样荒谬,“你说什么屁话?”
“想不想再见你的梁哥,自己看着办。”莫辛挂断电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剩下万察还留在探视间,像只发狂的猴子一样拍打着玻璃幕墙,嘶吼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给我回来!回来说清楚!”
“莫将军,您……没事吧?”守在门外的狱警见莫辛脸色不好,义愤填膺的语气好像万察杀的是自己老爸一样,“您放心,他待在这里面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莫辛不冷不淡地“嗯”了一声,走到门口时才正眼看了狱警一眼,“辛苦。”
狱警忙不迭行了个军礼,恭敬地目送这位年轻的长官大步离开。
莫辛一言不发地走上车,驾驶位的文森立即发动引擎,驾驶车子开往来前梁秋驰告诉他的会合地点。
路上,文森几度瞄向后视镜,后排座位上的男人似乎又恢复到了他刚认识时的状态,冷冰冰的,不沾染一丝人情味的冷漠颓丧。
“将军,”文森攥紧方向盘,“真要这么做吗?”
莫辛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始终没有说话。
车子七拐八拐,在确定无人跟踪后,最终驶入一片工业园区。
因为圣洛里安的城市发展建设需要,这片工业园区已于两年前进行整体搬迁,不过拆除工程较为滞后,所以这里的许多仓库及厂房仍在被租借使用。
他们的车在一间库房门口停了下来。
文森下车快速查看一番,确认这里就是C区21号无误,他才去给莫辛打开车门,“将军,应该是这没错。”
莫辛下车,这间库房位于整片工业园区的东南角,外观看来与四周的库房没什么区别,白色卷帘门蒙着一层厚重的灰垢,看起来像很久没人来过了。
他淡扫文森一眼,文森会意,正欲上前敲门时,电动卷帘门自动升起,乌雅惠弯腰从门口探出头来,警惕地看了两眼左右,冲他们招招手:“进来吧。”
这间库房比外观看起来要大一些,但内部除了一张桌椅和一个简单的储物柜外,再无其他摆件,所以显得更为空荡。
唯一特别的是,左手边的整面墙,挂了一张巨幅图纸,上面用各色图钉与记号笔做了许多标记,密密麻麻的,令人见之心惊。
梁秋驰此刻就站在这张图纸前,目不转睛看着它。
莫辛站在他身边,跟着看了片刻,问:“这是地图?”
“算是吧,是这块区域的地下排水系统管道图纸,”梁秋驰长臂一伸,细长有力的手指按住图纸左上角一处被红色图钉标记出的地点,敲了两下,“这是17号营的禁闭室。”
手指顺着图纸上纵横交叉的线条缓慢向下,最后停在一处被贴着红色五角星的地方,又敲一下,“这是我们脚下。”
莫辛顿时了然,17号营与这片工业园区在地上看并不算近,车行来往需要绕过三四条街区,但若是通过下水道系统,二者之间的距离就大大缩短了。
“图纸你是怎么搞到的?”莫辛问。
“市图书馆都有,我三年前就弄到了备份。”梁秋驰答。
这条路本来是为他自己自首入狱后准备的退路,他早几年便借由项北大哥的名义买下这间仓库,利用这段时间将仓库通往17号营的地下通道完全摸透。
不过这条退路也不是什么万全之策,因为梁秋驰觉得假如自己主动自首,即便果真如愿被关进17号营,雷尼斯也可能不会让他有机会在监狱里活过第二天,更别说让他通过关禁闭的方式来全身而退。
莫辛还是不太放心,“最近两年圣洛里安的城市规划有变动,万一图纸不准或者实际情况有差……”
“别担心,这条路我已经实地走过很多次了。”梁秋驰搂住他的腰,让他放心,“昨天我也走过一遍,不会出错。”
他在图纸上给莫辛演示了一遍轨迹,事实上即便他闭上眼睛,都能将路线准确标出。
他从未想过能全身而退,却还是为这仅有的一丝可能做足了准备。
八年前他已经吸取到了足够惨烈的教训,八年后的他不会再打无准备之仗。
可即便如此,梁秋驰也依旧没能说服莫辛让他独自前往17号营。
“万一他叛变了,等在禁闭室里的是一群狱警,我还能做做掩护,”莫辛执意要和梁秋驰走这一趟,“我想和你一起。”
一双黑亮的眼里满是令人悸动的坚定爱意,梁秋驰只觉得看一眼,心窝就漾满了暖流。
他捧起莫辛的脸,欺身在他眼角印下一吻,“好,我们一起。”
当晚七点半,乌雅惠掀开地毯,露出镶在地板上的一扇木板。
“时间到了,”她看着整装待发的梁秋驰和莫辛,面色仍有迟疑,“真要去吗?万一那家伙没关禁闭,或者像小莫将军说的那样更糟,怎么办?”
梁秋驰心想无论怎样,都得去看一看。
莫辛检查好弹匣,把枪别到腰后,幽幽道:“那就要看梁哥的魅力大不大了。”
梁秋驰好笑地看向他。
乌雅惠听这话酸溜溜的,但时间紧迫,来不及多问。她将木板掀开,一股闷热潮湿又略带异味的空气从地下瞬间涌进鼻腔。
她憋着气挥挥手,梁秋驰和莫辛先后顺着一截梯子爬下去,乌雅惠迅速将木板盖好,终于活过来似的长长吐出一口气,“憋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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