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忍不住要想,如果去年飘雪的那天,莫辛不曾冒着巨大风险朝他主动迈出那一步,那自己是不是就会带着遗憾被军事法庭宣判死刑呢?
也许吧。
也许是上天看他过得太苦,才派一个莫辛来拯救他于水火。
他何其有幸,能得莫辛这样全心全意的钟情与偏爱?
梁秋驰眼神逐渐深邃,再看下去,只怕又忍不住要把莫辛弄醒。
但看莫辛下眼睑处累出的青色,梁秋驰轻叹口气,悄悄撤开手,赤脚下楼去喝杯冰水压压火。
楼梯下到一半,他就愣在当场。
一楼大厅里,文森、乌雅惠还有裴吉三人围坐一圈,脸上或多或少贴着纸条,手拿扑克正在兴致勃勃地斗静音地主。
听到楼梯处有动静,三人齐齐扭头看来。
乌雅惠视线下移,毫不遮掩地盯着梁秋驰大敞的睡袍风光,挑眉吹了声口哨。
文森惊讶地睁大眼睛,猛地扳回坐正,嫌烫手似的甩出两张牌。
裴吉好笑地敲敲桌面,提醒他:“弟弟,我对3,你至于扔王炸吗?可吓死我了。”
文森干脆把手里的牌全部扣进牌堆,红着脸说:“认输,不打了。”
裴吉不逗他了,跟着把牌一扔,抬头冲下楼来的梁秋驰打招呼,“梁,你瘦了。”
梁秋驰拢紧睡袍,先去冰箱前拿了瓶水,再转过身时已一片云淡风轻。
“裴大哥,你怎么来了?”
他走到桌前,按住想起身让座的文森,然后拉了把椅子坐在他身边。
裴吉说:“当然是来看你。”
梁秋驰自然不信。
裴吉笑盈盈地看着他:“我真是为你来的,不然倒贴给我一百万,我也不想踏进圣洛里安半步。”
乌雅惠笑着帮腔解释:“真的,不然你以为自己怎么能这么快出来?”
梁秋驰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他被提前释放,原来竟是裴吉在背后操作的?
裴吉说:“打点关系费了点事,就当我报答你那年对我的救命之恩。”
梁秋驰内心微凛,他知道裴吉在联邦政府有关系,但不曾深想。
他不同于普通的犯人,想让他提前释放出狱,上上下下要疏通的关系绝不只是买通一个狱长或法官就能搞定。
而裴吉身为卢戈方面的人,素来与联邦作对,如今却能办成这事,正从侧面反映了联邦的内里腐朽崩坏到何种程度。
已经烂透了。
但无论如何,梁秋驰都要对裴吉道谢。
裴吉摆摆手,说:“不管你爸爸的重启调查结果如何,联邦大概这两天就会宣布撤销对你的一切指控,从此以后你就是个普通的联邦公民,不会再上追缉令。当然——”
他话锋一转,倾身注视着梁秋驰:“我希望你能回卢戈来,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愿意,将来我死之后,卢戈就听你领导。”
梁秋驰沉吟片刻,还是选择了拒绝。
不过话说得很委婉。
“我想休息一段时间,这几年几乎把我的精力都榨干了。”
“秋驰……”乌雅惠想劝他一句,却听裴吉调笑道:“我看是小莫将军要把你榨干了吧。”
乌雅惠:“……”
文森:“……”
梁秋驰也跟着笑:“还行,再接再厉。”
正笑着,身后楼梯上再度传来脚步声,听步子有点急促,梁秋驰担心莫辛为自己偷偷下楼生气,放下水瓶起身去迎他。
却见莫辛披着件宽大衬衫,匆匆跑来。
衬衫下摆堪堪遮着屁股,两条长腿又直又白,领口下的锁骨和胸口遍布红痕,引人遐想。
文森赶紧低下头,按着鼻子不敢再看。
这短短几分钟,他受的刺激太大了。
莫辛却无暇同楼下这群不速之客打招呼,他晃了晃手机,对梁秋驰说:“刚接到消息,雷尼斯拒捕,我要过去一趟。”
第90章
在弹劾决案通过后的当天下午,联邦当局签发了对前任总统的逮捕令。
这个轰动的消息一出,圣洛里安的大小媒体倾巢出动,齐聚在中央军事医院的大门口,准备拍下这历史性的一刻。
就连不沾边的做养生专栏的记者,都跟风去了现场凑热闹。
医院门口人满为患,联邦警局不得不加派人手维持道路秩序。
莫辛的座驾直接走特殊通道,开进地下车场,文森停车熄火后,担忧地扫了眼后排座位上的梁秋驰。
梁秋驰虽已被释放,但正式的撤销通告还没发,他若在此时露面,怕是有点不妥。
梁秋驰收紧了下与莫辛相扣的手指,“你等下注意安全,我找机会再上楼。”
莫辛“嗯”了一声,打开车门,立刻有几名身穿制服的人从电梯口快步迎上来。
看肩章,职位都不低。
莫辛穿上文森递来的防弹衣,宽肩窄腰长腿,边检查武器,边听官员的简报大步走进电梯,意气风发,气场迫人。
雷尼斯的特护病房在三楼C区,在他入院之时,这层楼就已清空无关人员,只留几名医护人员和安保。
莫辛跨出电梯,往几步之外的楼梯口扫了一眼。
几家媒体记者堵在那,还在不停试探往前挤,希望能抢拍到第一手资料。
莫辛给了文森一个眼神,文森立刻会意,叫上两名警官去楼梯口驱散媒体。
莫辛在另两名官员的陪同下,来到C区。
走廊本还算宽敞明亮,但此刻被一支全副武装的特勤小分队占据了大半空间,拥挤又压抑。
小队长扛枪过来,冲莫辛敬礼打报告:“目标拒捕,现在正躲在C4病房,房门门锁已被破拆,下一步还请长官指示!”
毕竟逮捕对象是前任总统,他们不敢贸然行事。
莫辛问:“他手里有枪吗?”
“报告长官,枪支情况不清楚,但他手里有柄水果刀。”
莫辛戴好全黑的战术手套,一脸淡定地朝C4病房走去,“我先进去,你们在门外听指令。”
他没敲门,也没打招呼,只透过敞开的门缝看了一眼,便推门而入。
天色欲晚,雷尼斯坐在病床床尾,上半身没入昏暗的阴影中,背微微弓着,显露出一丝苍老的颓疲之态。
“怎么就你自己?”雷尼斯看向莫辛身后半敞的房门,“他呢?”
莫辛明知故问:“你说谁?”
“还跟我装什么?”雷尼斯把玩着手里的水果刀,“你跟梁秋驰早就串通一气,可恨我一直没能找到证据早早把你搞下去。”
莫辛拉过一张椅子,坐在病房三米开外的地方。
俨然一副要与他长谈的架势。
不过他一向话少,雷尼斯也不想和他交流。
只是憋在胸口的那股不甘与愤懑,需要发泄。
“一切都是计划好的吧?”雷尼斯盯着莫辛,“丹加、卢戈还有那些宣布暂停纳税的州县……都是你们的阴谋。”
安排紧锣密鼓,证据曝光也极具节奏。
既给了媒体舆论发酵的时间,又不容他这边做出任何反击,便抛出下一条罪行指控。
最致命的是,雷尼斯的长子突然被捕,亲信接连反水,他的左膀右臂一夕之间被扭断,他想做反击,也束手无策。
“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雷尼斯沉声质问。
莫辛冷着脸,只给出了四个字的答案。
“无可奉告。”
这也算变相承认了。
雷尼斯咬牙道:“你们到底怎么说服那些人敢站出来做污点证人,指控我的?”
他不信那些人只是因为舆论风向对他不利,就纷纷调转枪口来瞄准自己。
若非背后有人操控,他们的反应不可能这么默契齐整。
就算要死,也要死个明白。
莫辛目光忽然越过病床,投向雷尼斯身后的窗户。
被黑色战术手套包裹的右手轻轻抬起,食指朝窗外勾了一下。
上一篇:双子又在假扮对方了!
下一篇:温柔侵占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