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迈听见声响,笑了一笑,两手扶住他肩膀,直起身来,偏头含住他的耳廓,又叼起他的耳垂,在他颈侧轻轻啃咬,像是磨牙一般,一下一下,扑通扑通,刘绍的心脏仿佛就在他的吻下跳动。
他张口,轻咬在刘绍肩头,不疼,却像是点了把火,腾地一下就烧起来。
刘绍兴致也上来,俯身凑近他耳边,似乎要说什么,却不马上便说,灼热的呼吸喷在耳朵眼里,还没开口,就引得狄迈一阵颤抖。
抖了好一阵,刘绍才终于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狄迈横他一眼,这一眼含着一分愠怒,余下九分是情,情到浓处,竟能无中生有地让人瞧出些媚色,仿佛猫抓一般,指甲尖尖,勾进人心里去。
刘绍瞧见他这双眼,不禁情动,喉结上下一滚,扣住了他的手,顺势同他吻在一处。
他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落进下一个吻里,吐不出来。
思绪像是一把只有一根弦的琴,拨一下、又拨一下。火热的吻像是潮水,携着无数白色的泡沫拥将上来,呼啦啦地在耳边裂开,又沙沙地退出去,携走他心底的一层细沙,不知带去何处。
或许在狄迈身上。
刘绍抽出只手,摸着狄迈胸前的薄汗,结实、有力的肌肉在手指肚下轻轻颤动,手指稍稍上移,摸到一根硬硬的骨头,那上面有一个小窝。
再然后,他按住狄迈的肩、他背上的肌肉和骨头,沿着他脊骨旁细细长长的一道肉,最后把手掌留在他腰间,将他按向自己。
狄迈忽然在他身上又轻轻咬了一下。
刘绍吃痛,笑着哼了一声。
现在潮水声响在两个人的耳朵里了。狄迈听着刘绍急促的呼吸、喉咙里的轻响,胸前仿佛裂开一道缝隙,潮落潮涨间,让那海水沁入进来,心中湿湿的,忽然间一片迷惘。
两人刚才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他竟然一点也想不起来。现在正在他喉咙中轻轻滚动着的言语,也渐渐落了下去,好像离了火的沸水。
他不安于此,想要赶在两个潮头之间说些什么,可是瞥到刘绍那两只微微眯起的眼睛,下一刻思绪就又变成一片空白。
空白之中,悬着一根细细的丝线,他拿手拨弄一下,丝线便水波般地一荡,再拿手一挑,便即崩开。
他闭上眼,听见自己出了一声,在他怀里,刘绍忽地一叹,懒懒散散地躺在他身上,断掉的丝线一截正在他手里。
另一截——
狄迈愣了一阵,伸手轻抚上怀中汗湿的脊背,一寸寸地摸着,这次不带什么情欲,只是因着心中快活。这快活好像是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小细珠子,被一根线绳串在一起,他拢在手上拿手指肚去数,一颗一颗数不到头。
忽然,他在刘绍后腰摸到两个微微陷进去的小窝,餍足一霎时翻作了难受,想要问他晚上吃得好不好,还没开口,刘绍忽然一骨碌爬起来,鞋子都来不及穿,低声说了句什么,急匆匆跑出屋去。
第015章 单于若问君家世(五)
刘绍再回来时,脸色不大好看。狄迈出去绕了一圈回来,假装是闻声刚赶到的,点亮了油灯,问他:“怎么了?”
刘绍扑到床上,哼唧两声,“吃多了,拉肚子……”
狄迈听得好笑,摸摸他背,“吃这么多啊。”
刘绍趴在床上,头埋进去,喉咙里面发出“哼”的一声,心道:要不是你这逆子天天哭着喊着嫌我瘦了,我才不吃那么多。
他趴了没一会儿,肚子又咕噜噜一响,只得穿上鞋子又跑出去。如此几次之后,就彻底瘫在床上,哼哼唧唧着起不来了。
狄迈陪着他折腾了一宿,等天亮时候,看刘绍终于安生下来,给他倒了杯水,在他肚子上摸摸,心疼道:“完了,这下不仅白吃了,还倒赔出去点。”
刘绍只觉这一拉把上辈子吃下去的饭都给拉了出来,这会儿手捧着只杯子都有点哆嗦,勉强喝了几口,觉着恶心,把水递还给狄迈,躺平回去,被子往头顶一蒙,“我睡一会儿。”
“嗯,”狄迈给他把被子扯下来,露出两只鼻孔,“我出一趟门。”
刘绍想起来他凭空多了三千人马,这些人别说训练、磨合,光交接都要忙个几天,也不挽留,对这个新晋的便宜团长摆一摆手,算作告别。
他对狄迈能不能处置好这一路军颇有怀疑,但身上难受,也懒得多想,头一歪就睡了过去。
狄迈这一出门,果然忙到夜里才回来,本以为刘绍闲不住,已经偷偷摸摸地在宫里转了起来,没想到回来后发现他竟然还躺在床上,走上前去在他身上摸摸,吃了一惊,在他肩上晃晃,“刘绍,刘绍?”
刘绍睁开眼,在脸上揉了两把,偏头看看外面,“啊,你回来了,什么时间了?”
“已经晚上了。你身上热得厉害,难受么?”狄迈探探他额头,又摸了摸他的手,“什么时候烧起来的?今天吃饭了没有?”
刘绍抓抓头发,坐起来,也觉着每呼出一口气,热气就打在他的,呃,上巴上面。
他自我诊断一番,觉着应该是胃肠感冒,没当一回事,忽略了狄迈的问题,哑声道:“给我点水喝。”
狄迈去桌边倒水,摸一摸才发现水都凉了,心中有些不悦,“没有人来侍候么?”
“不知道啊,我睡了一天。”刘绍打个呵欠,朝他伸手,“凉的就成。”
狄迈怕他喝完凉水又拉肚子,就没理他,沉着脸提着水壶出去了。过了一会儿,一个小奴臊眉耷眼地进来,抱着一壶开水,殷勤地倒进杯子里,两手捧着,弓腰上前,小心翼翼地递给刘绍,嘴里对他说了些什么。
刘绍心道,好家伙,狄迈才刚回来一天,这就摆上谱了。
他接过杯子,对小奴点点头,又摆了摆手,示意他自己没事了,让他出去。
那小奴见状忙大摇其头,连比带划地又说了些什么,然后站在床边,朝着刘绍哈了哈腰,看样子是不会走了。
刘绍也没理他,爬下床趿着鞋子走到桌边,颓然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又拿来一个杯子,把杯中热水倒进去,就这么轮流捯饬起来。
他渴得要死,刚才那杯凉水倒是马上能喝,结果让狄迈拿走了,现在这水没有一百度也有九十度,不知道哪辈子才能入口。
那小奴见状愣了一阵,随后明白过来,忙上前接过,又摆开几只杯子,替他来回倒着热水。
刘绍来这边近四年,早已迅速腐化堕落,虽然算不上饭来张口,但衣来伸手已经差不多了,见状也没阻止,在一旁撑着下巴等着。
过了一阵,小奴把杯子递上,示意他已经能喝了。刘绍接过,尝一尝确实不烫,随口道:“谢了啊。”
小奴以为他还有吩咐,睁大了眼睛,耳朵凑过来,因为没听懂而十分惶恐。刘绍摆摆手,指了指门口,求他快走,谁知小奴又一个劲地摇头,神情焦急。刘绍痛苦地叹了口气,指指床尾,让他站远一点,这次小奴倒是照做,老老实实地去一旁站着,像是一截木桩。
这边,聋哑人交流协会刚结束了第一次会议,狄迈就推门进来,手里捧着碗粥,搁在桌子上,“我让人做了粥,你少吃一点吧,大夫一会儿就到。”
“哦,嗯……”刘绍拨拉着粥,胃饿嘴不饿,半天没往嘴里放,“大夫就算了吧,一个感——风寒,没两天自己就好了。”
其实感冒这东西,就是吃了药一周、不吃药七天好的病,况且以这个年代的医疗水平,他不吃药自己挺一挺,没准反而还能多活几天。
狄迈接过碗,一勺子塞进他嘴里,“还是让大夫看看。”说着,看见床尾站着的小奴,朝他扬扬下巴,让他出去。
刘绍把碗拿回来,自己吃着,嗤笑一声,“宫里都是你爹的下人吧,你倒不见外。”
狄迈耸一耸肩膀,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一碗粥喝到一半,大夫来了,刘绍顺势把粥碗挪开,张嘴让大夫看看舌苔。
大夫在他身上又摆弄了两下,对狄迈说了几句,刘绍听不懂,也懒得问,心道这葛逻禄的大夫是原始到了什么程度,居然连脉都不会按,连雍国的大夫都不如,幸好这次只是普通感冒,万一将来不幸生了什么大病,怕不是只能等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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