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需要机会,现在能顺上,其一是咱们已经站稳了脚跟,其二是前些日子收到消息,安番军今年连番大败突厥,将他们赶去了草原更北边,所以来年有余力派兵来斯州这边,其三,凉州那边这几年也发展得不错,能分一部分兵力供给我们,”年深屈指在地图上敲了敲,“其四,鹤圣人搅浑水,破坏了方曜月和契丹人的联盟。”
“需要我们做什么?”墨青眉峰微抬。
“首先是守城的军备武器,尤其是火燧炮、千步弩、回回炮。到时候最北线的四个城池都可能面对方曜星的疯狂反扑。距离明年春天还有五个月时间,我们必须抓紧这些日子,作出够四个城池防守的武器。”年深修长的手指在锦州等位置一一点过,“其次是粮草,兵力扩充后,咱们立刻就会遇到粮食供给的问题。
春耕到秋收至少有半年时间,我初步算过,以渝关目前的粮食储存,大概可以支撑三个半左右,灰州和其它城池的粮食储备不明,暂时不计,所以开春之后,秋浓渡那边需要立刻南下采买粮食,同时再从凉州运一批过来救急。今年的收成如果好,粮食的问题才能暂时解决。否则采买粮食会一直是咱们的头等大事。”
“放心,这个问题应该还好,只要有了地,番薯绝对会给我们惊喜。”顾念信心十足地道。番薯这玩意可是解救饥荒的利器,不但兵卒,北地的百姓们以后也绝对不会再饿肚子了。
几人正在内堂关门讨论着,门口突然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谁?”叶九思不悦地扬声问道。
“井生。”门外的井生应了一声。
“进来。”叶九思抬手用红纱盖上了地图。
井生推门走进来,手上还拿着一封拜帖,递到顾念面前,“小郎君,北城门的门口来了个道士,带着两名侍从,自称是‘鹤圣人’,想要拜见您。”
作者有话说:
迷你小番外之过敏
叶九思:这是最近准备轮调到城主府执勤的兵卒名单。
年深[淡淡地扫了一眼]:把那个苏海换掉。
叶九思:他怎么了?
年深:他没怎么,但是城主对姓苏的过敏。
叶九思:???
备注:1、《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仗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2、《水调歌头·黄州快哉亭赠张偓佺 》落日绣帘卷,亭下水连空。知君为我新作,窗户湿青红。长记平山堂上,欹枕江南烟雨,杳杳没孤鸿。认得醉翁语,山色有无中。一千顷,都镜净,倒碧峰。忽然浪起,掀舞一叶白头翁。堪笑兰台公子,未解庄生天籁,刚道有雌雄。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第179章
鹤圣人?
他来做什么?
在场的人闻言不禁全都皱起了眉。
他们都听顾念说起过当初在灰州城的遭遇,自然也都知道这位鹤圣人暧昧不明的立场以及扑朔迷离的手段。
端着茶杯的墨青凤眼微眯,眸子里的嫌弃显而易见, “这种人一肚子坏水,还是别见为好。”
“见,当然得见,不然岂不是显得咱们怕了他。”叶九思不屑地道,“我倒要看看,他葫芦里究竟能卖些什么药?”
顾念跟年深对视了眼,“多半逃不过两件事,要么想摸咱们的底,要么就是带着什么‘圈套’来的。”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位在大半个北地呼风唤雨的神秘人物,往常想知道他的行迹都难,现在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这么难得的机会他们岂能放过?
“他想来试探咱们,咱们未必不能反过来试探他。” 年深眉峰微展,气势凛然。
“对,还指不定谁摸谁的底呢?”叶九思高高扬起下巴, “再说了,摸咱们的底?知道了吓死他!”
“你们两个还是不要露面为好。”墨青放下手里的杯子,看看叶九思,又看看年深。既然鹤圣人有可能跟陆溪那边有所牵扯,估计对他们两个了解也不少,要是被人认出来,那他们的底就相当于曝光了。
叶九思摸了摸下巴,“这还不简单,像师父他们往常出门那样,戴个假胡子什么的化妆下不就好了?”
“初一道长说过,观人最准是看骨相而不是皮相,鹤圣人纵横北地,手上自然还是有些真本事的,用这种粗劣的装扮未必遮掩得过去,稳妥起见,还是别露面。”
叶九思不禁啧了声,面露憾色,“我还挺想见见这个家伙的。”
墨青轻轻一笑,唇角翘起意味深长的弧度,“只是不让他见你们,又没说不让你们见他。”
井生赶到渝关城北门接人的时候,鹤圣人乘坐的马车正安静地停在城门口。
他在长安城见过的马车也算不少了,大街上车来车往,也无非就是那么几种,常见的比如油壁车,普通的如孙家纸坊当初那样基本毫无装饰,低调的如墨家那样纹饰简单却用料考究,华丽高调的如胡人的车马那般,错金纹银,堆满五色宝石,奢华的如小世子的马车,从造型到纹饰到用料无一不精,单是车窗边缀的一颗珠子都抵常人半年的收入。
但他却从没见过这样的马车。
眼前的马车车厢,上有飞檐,下有丹柱,整个造型宛若一座缩小的道观宫殿,殿脊两端原本鸱吻的位置立着两只振翅欲飞的白鹤。窗帘和门帘上则用金线绣满了符箓样图案,阳光下飞火流金,闪烁夺目。
马车两边站着两个穿鹤羽大氅的侍从,氅上羽毛也仿照真正的仙鹤的羽毛排布,上下为黑色,中间洁白如雪。两人按照左右站位,脸上各自戴着鹤左翅和鹤右翅造型的面具,只露出嘴唇和下巴的位置,明显就是传说中的左右鹤童。
井生清了清嗓子,朝马车的方向深施一礼,按照之前顾念的吩咐说道,“圣人久等了,我家城主现下正在会客,嘱我先带圣人进城,吃些餐点小憩片刻,他那边结束之后会立刻赶来相见。”
“有劳。”
马车内传出的声音温和清越,听不出年纪。
井生又对那两个鹤童客气地行了个礼,然后转身给他们带路,朝渝关城东面走去。
那两个鹤童架着马车,跟在井生后面进了城。
入眼就是城内的水泥大道。
这种东西比寻常土砖结实许多,又抗风雨,方曜月治下的好多座城池都用它来加固城墙,抵御外敌,他们自然也是常常见到。
只是,他们见过黄土黑泥夯实的大道,见过青砖铺就的石道,见过竹木架起的木道,甚至见过贵戚府内用铜钱铺就的防雨甬道,却从未见过用水泥来铺路的。
眼前的大道干净清爽,完全没有寻常土道上飞扬的烟尘。
昨日大雪初晴,他们一路行来,马蹄和车轮沾满了雪泥,此刻进入城内,便在水泥路上留下了斑驳的泥蹄和两道轮印。
恰好路口那家铺子的小厮看见了,立刻拎了半桶尚未完全化开的雪水过来,开始冲刷他们留下的泥印。
驾车的左鹤童不禁有些羞赧地抓紧了缰绳,他们跟着鹤圣人行走北地,向来都有高人一等的感觉,眼下却莫名觉得矮了一截。
两人赶着马车,跟在井生后面沿着城墙底下的绕城道缓步慢行,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发现不但城墙明显比别处高了许多,城内的坊墙、所有的店铺房屋也都比其他城池高,放眼望去,最矮的也是二层楼,最高的居然有五六层,鳞次栉比,满目繁华。
更让人吃惊的是,许多店铺房屋的窗户上都奢侈的镶嵌着大块琉璃。那琉璃晶莹剔透宝光四溢,是绝对的上品,在别处恐怕会被示若珍宝,眼下却大剌剌的镶在了窗框上。
井生带他们去的是东边墨家的宅院,这边其实只修建好了一半,好在院墙高大,根本看不到那些还未完工的部分。
到了院门口,墨家管事迎了出来,鹤圣人也终于下了马车。
他看起来大约三十来岁,眉目清俊,温文儒雅,头戴白玉鹤羽冠,穿着件青灰色的道袍,再配上手里的麈尾,鹤骨松姿,飘然若仙,乍看上去,倒是跟莫寒礼有几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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