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溪疑惑地瞥了眼自己毫无动静的胸口,随即笃定地看向叶九思,“不可能。”
如果月北死了,他身上的蛊虫不可能会毫无反应。这个消息肯定是假的。
“假消息这种小孩子的把戏,未免有些没意思。”陆溪淡笑着看向年深。
“在你眼中,我可是会玩这种把戏的人?”年深眉峰微扬,眸色淡定而沉稳。
陆溪不禁沉默下来。
几缕阳光穿过窗框上的明瓦,斜斜地投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脸照得半明半暗,神色难辨。
“时间也差不多了,你是不是该亮出保命符了?”年深屈指轻叩桌案,淡淡地道。
“你确定我藏了保命符?”陆溪眉睫微抬,左眼在夕晖之中泛起种奇异的金色。
年深节奏不紧不慢地叩击着桌案,“以你的性子,没有万全的准备,今天根本不会出现,所以,我很期待你最终自救的保命符。”
“既然如此,我如果说没有,那岂不是太令你失望了?”陆溪唇边浮起笑意,慢慢抬起空空如也的左手和右手,“我的命,还有左右两手这两张保命符,三选一,年将军会选哪个?”
作者有话说:
顾念:做好事是对的,好人有好报!
第238章
“你这是什么意思?”叶九思漂亮的眉目拧在一起,看着他虚抬在半空的两只手。
“意思就是我有两张保命符,你们可以选择现在就杀了我,也可以选择放了我,然后,作为交换,从这两张保命符里挑一张拿走。”陆溪用白皙的下颌轻轻点了下左右两手,‘耐心’地解释。
“太可笑了,”叶九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说有就有?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
陆溪轻轻拍了拍袖口,唇边浮起浅淡的笑意,“你可以选择不信,杀了我就是了。”
叶九思噎了噎,转头看向年深。
“陆侍郎莫非忘了自己现在只是阶下囚,就凭两句空话来谈条件,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吧?”年深面无表情地道。
“没错,你死心吧,之前的那些事情你必须要付出代价,我们绝对不会放了你的。反正有的是时间和手段跟你慢慢磨,不怕你不招!”叶九思被年深点醒,冷哼了声,将左右两手的指骨捏得劈啪作响,一副跃跃欲试准备‘动手’的模样。
“你这么重情义的人,对着我恐怕下不去手,不妨另外换一个狠戾些的人来做。”陆溪对叶九思的性格太熟悉了,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虚张声势。
叶九思:…………
“他下不去手,我下得去。”年深瞥了眼陆溪腹部的伤口,他的桌案晒不到夕阳,身上的那领白色罗袍融进灰暗的光线里变成冷硬的色调,既沉且冷。
“老实说,知道箭是你射出的那一刻,我是真的很吃惊。”陆溪捂住腹部隐隐作痛的伤口,眉睫微动,眸底划过丝落寞自嘲之色,“我自认算无遗策,没想到还是托大了。”
“人是会变的,尤其是在受伤和付出代价之后。” 年深意有所指地道。
陆溪长叹口气,“所以,幸好我还准备了点东西。否则这次可能就真的走不了了。”
“死心吧,就说了不会放你走的。”叶九思气鼓鼓地道。
“世间并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凡事都有价码,我陆某这条命自然也有,只要我准备的东西价值足够,你怎么知道自己不会动心?”
“别告诉我你准备了万两黄金。”叶九思嗤之以鼻,“你的暗市虽然赚得够多,但还是比不过我叶家,除非你能拿出倍数于我的资财,否则免谈。”
“论钱财,天下自然无人能和叶家相比,”陆溪哂笑摇头道,“我也不会自不量力。”
叶九思拧眉,“你这人能不能痛快些?”
“现在是什么时辰,酉正?”陆溪突然调转话题,捂着腹部的伤口,瞥了眼斜洒在地上的光柱,看向年深。
“差不多。”
“这样吧,伤口实在有些疼,我也想去休息会儿,给你们两个提示,”陆溪伸出左手,大约因为失血的缘故,他手部的皮肤惨白惨白的,“这张保命符事关江山社稷,”
随后他又伸出右手,“这张,则事关万千黎民百姓。陆某自认为,它们应该都比我的命更重要。”
叶九思瞪圆了眼睛,“没了?”
“还有一条,”陆溪看向年深,唇角浮起丝惨淡的笑意,“你们能考虑的时间,大约还有六个时辰。我来参加大集校阅之前,就已经服下了毒药,十二个时辰之内,如果不服用解药,必死无疑。”
“来人,”叶九思快步奔到门口,推开门,对着守在外面的兵卒吼道,“快去请秦医师过来。”
“没用的,”陆溪冷静得仿佛服用毒药的人不是他自己,“我服用的毒药是砚屏所配,世间除了岳湎,恐怕没人能解此毒,可惜,岳湎此刻应该远在千里之外吧?”
“你对自己都这么狠?”叶九思不可置信地道。
陆溪微微扬起下巴,淡然地道,“与其生不如死,倒不如死在我自己手里。”
“你……”叶九思顿时无语。
秦染赶过来还需要些时间,年深派人把陆溪暂时送回了牢房,并嘱咐杜泠和萧云铠严加看管。
叶九思焦躁的在厅内来回踱步,“你猜他说的是真的吗?”
“稍安勿躁,先等秦医师诊看过后再说。”
“那他说的那两张保命符呢?是在虚张声势还是他真的做了两手别的安排?”
年深眉心微皱,“恐怕是真的。”
按照他之前和顾念的推测,真正的玉玺十有八九是在陆溪手里,那么他口中的江山社稷,应该指的就是玉玺的下落。
至于另外一样,他暂时还没有头绪。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叩门声,顾念和吴鸣推门走了进来。
年深迅速朝顾念望去,见他轻松地点头,绷紧的肩线终于松弛下来。
“师父,吴鸣,你们没事就好。”叶九思快步迎上去,前前后后的拽着两人打量了一圈,见顾念和吴鸣身上没什么伤痕,才放下心来,“陆溪刚才把那个天蛊吹得特别厉害,我还真是有点担心。”
“他说得其实没错,那家伙应该比我们想象得厉害得多。”吴鸣走到空着的桌案前,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听到吴鸣‘夸赞’对方,年深不放心地走到顾念身边,一寸寸地‘审视’起顾念可能藏着伤口的地方。
“那???”叶九思疑惑地看着他们,既然对方那么厉害,你们怎么会结束得这么顺利?
“说起这事,那可真叫一个峰回路转。”吴鸣把执壶和杯子往旁边推了推,大剌剌地往桌案上一坐,又给自己倒了杯饮子,“而且,这事儿全都得感谢你和顾念当年的一念之善。”
叶九思:???
怎么还跟他有关系?
“你们还记得月南和月北么?”顾念边撸起袖子‘告诉’年深自己真的没事,边开口道。
“是谁?”叶九思困惑地皱起了眉心,显然也没有想起来。
倒是年深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当年在洛阳南市遇到的那对卖身葬父的姐弟?”
“啊,是她们。”年深这么一提醒,叶九思也隐约记起了这件事。
吴鸣抱起双臂,晃悠着手上的水杯,“那个给魏陶下觅影蛊的人,就是月北。”
叶九思&年深:!!!
吴鸣满意地欣赏了下两人诧异的表情,将月北的状况给他们复述了一遍。
“难怪那个时候听到消息陆溪不信,”叶九思点了点头,恍然大悟,“原来他身上的蛊虫能感应到天蛊的状况。”
“陆溪说什么了?”顾念追问。
叶九思便把当时的情形大致跟他和吴鸣也说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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