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如果到上朝或者事情繁杂的时候,先生的计划就会被打乱,一整天都在衙署或者书房工作,有的时候还要进宫,一待就是一天。
2
张苍也发现,自己的先生对很多事物的价格毫无概念,也对贵族礼仪缺乏认知,但奇怪的是对粮食价格异常敏感。
有一天先生忽然对他说,“阿苍换了玉佩?”
“是。”张苍点点头。
“声音不好,让越丫去仓库给你拿块新的。”先生温和的说,那个时候他手里还拿着王上赐的琉璃弄器。
“先生,苍的身份不能用那样贵重的玉。”先生的玉大部分都是昆仑玉里的上等货,而他的身份只能用岫玉,这不合礼制。
“在自己家里带带,无伤大雅。”
最后他还是拿到了拿高等的玉佩,但还是没敢带着。先生相当无视所谓礼制,但他听说年幼时先生的礼仪几乎是最苛刻的礼仪老师都挑不出错。第一次,张苍觉得是王上带坏了先生。
后来有一天,他和先生听到厨娘说粮食的价格,他能明显感受到先生的愉快——这代表着粮食的价格在先生的期待值里,先生还说这个价格是最能让百姓们接受的。他很奇怪,先生是怎么能在一听到粮食价格就立刻算出税率和百姓们的收入多少的。
3
张苍觉得自己的先生没有任何爱好。
当然,目盲之人的爱好本来就选择有限,可他的先生又从来没有被目盲这件事困扰过,按理来说应该有些自己的爱好吧?
“阿苍,我并不能表现出对某些事物有过多的偏好。”当他问先生的时候,先生是这么回答的,“无数人盯着我想要讨好我,表现出偏好便是给了他们可乘之机,也会给他们治下的百姓带来不必要的压力,这不好。”
“学生受教。”
虽然先生这么说,但张苍还是觉得先生一定会有个喜欢的事物存在,不然生活多无趣啊?
所以他想尽办法,找来很多新奇的玩意来给先生赏玩,只是先生都兴趣缺缺。
“先生你看,这个娃娃的头发甚至是真人头发所制的,手感很好。关节也是可以动的。”
“这是给稚童玩的吧,我以前也给阿熙买过。”先生笑着把娃娃放到席子上,对张苍说,“没想到阿苍这般大了,也喜欢这些事物。”
先生不,我不喜欢。
“先生,这是我寻来的古谱,您可以让乐师给您演奏。”
“乐谱这般复杂,恐怕不利于传播学习。”先生摸了摸琴谱,“我稍微改改,让宫廷乐师看看是否更容易学习了。”
于是,古琴谱从复杂的文章变成了简字谱。
先生,我寻来这些不是为了给您增加工作量的。
几次三番,张苍终于在先生温和的笑容下放弃了。
后来,张苍在书房里看到一个用算筹随手搭的小房子后,搭房子的人显然不走心,甚至没有任何规划,很多地方都因为算筹的长度问题而显得奇怪,但是看到这个丑陋的小房子,张苍放心的笑了。
顾衍这些年写给父亲兄长的信(选录)
吾父亲启:
展信佳,请原谅儿子这段时间疏于联络,实在是公务繁忙得不到空闲。父亲总说愿我志存高远,儿子正走在这条艰难又颇有乐趣的道路上,想必父亲也能理解吧!儿子最近身体康健,每日晨起都会强身锻炼,饭量也有所增长,还请父亲母亲不必担心。太保府的花开了,按照母亲的嘱咐咸阳太保府也种了家中的花卉,香气扑鼻让人一闻便知是春日将近。
只是朝堂之上并不如春日这般平和,反而暗潮汹涌。父亲不再出仕的选择是对的,如今局势不明,族中诸人还是不要轻易为官。吕相与外戚们互相制衡,但是王上显然有清理他们的意图。
最近咸阳的朝局动荡,父亲一定有所耳闻。吕相和王上的矛盾越来越多,吕相协恩图报,但王上并不会无底线的宽恕他。事实上,在儿子看来,吕相最有价值的时候就是在帮助王上登基的时候,在那以后他便已经是死人了。
今日我问张苍,报恩的最好时机是什么时候,张苍回我‘是功成名就后’,但儿子不认为帝王也是如此,报答的最好时机必然是施恩的当场,从此两不相欠。为高位者,必不能让任何事物影响自己的判断,即使是回报也要有限度。吕相最好的时代停留在了他作为商人的时候,至于现在也不过是被碾死的蚊虫留下的最后一滴鲜血罢了。
只是,看到吕相如此,儿子难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闻到是,‘狡兔死,走狗烹;敌国破,谋臣亡。’儿子在王上继位后就不可控制的走向被王上厌弃的道路,这是必然的结果,如今所作的任何事情不过是在尽可能地延缓这个过程罢了。鉴于这个时间过分的有限,儿子怀疑当六国尽归秦国时,便是儿子无用被烹之时,所以儿子希望能在自己还可以得到王上信任的时候,尽可能的为百姓们做些事情。
毕竟,以史书为例,即使惠文王厌恶商君,在将其斩杀后也没有改变他的政策。如今我们也只能赞叹历代秦王的明智,不会因为觉得一个臣子威胁到他们的统治而改变这个臣子留下的对国家有利的政策。
儿子会尽自己所能,做到心中所想之事。儿子知道,您担忧儿子会被重任压垮,但如果儿子能如此轻易被打倒,如今也不会坐在咸阳城给您写信了。还希望您不要太过自责,儿子并不是为了家族来到咸阳这风云之地的,儿子是为了心中的念头和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来到这里的。
追寻理想总是需要付出些代价的,即使这个代价可能是儿子的生命,儿子也心甘情愿,但希望命运可以晚一些收回它,好让我能做到更多。
写及此,哽咽难书,最后就愿父亲母亲身体康健,身心舒畅。
秦王政初年 于咸阳太保府邸
吾兄亲启:
展信好。许久未和兄长通信,不知阿熙如今长高了吗?长嫂身体可还好?兄长是否还在和家中族老商量秋收的事情?如今秋收正忙,万不可再增加农人的徭役,我已经在想办法减少百姓的徭役,但还是稍有些吃力,所以可能还要辛苦大家几年。
我已经和父亲通过信了,想必父亲也把信给兄长看了吧。我这里一切都好,只是父亲母亲难免担忧我的近况,我远在咸阳无法近前尽孝,还请兄长多多安慰母亲,开解父亲。父亲在信中总报喜不报忧,我难免担忧家中,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还请兄长尽管告诉我,好让我能报偿一些不能尽孝的遗憾。
如今朝堂风云变换,我所在的位置难免有人忌惮,族中近来还请加强戒备。请兄长放心,王上派了卫士护卫我的安全,我在咸阳反而比较安全。阿熙如今到了好动的年纪,最近便不要让他骑马出村了,兄长可以告诉他,等到安定下来我会让人送新的宝剑给他,但现在还是不要胡跑比较好。
只是如今日渐忙碌,可能无法每周都来信家里,兄长如果没有接到我的信不必担忧,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我这里的事情不要告诉父亲,他年事已高,再操心自己的小儿子实在于身体不利。我命人寻了些保养身体的草药,随信附上,如果效果好兄长再写信给我,我再命人寄些过去。
另,兄长照顾族里,我万分感谢。
王政三年 太保处
第112章 番外
“王政十年秦始皇一统六国,但并不是所有在那时制造的器物上篆刻的时间都会出现始皇一年,因为政令传播需要时间,也不是所有物品都是同时制造的。”穿着月白中山装的老师推了推金边眼镜,温和的对底下的学生说,“所以,也不能用不同地方发现的器物铭文来判断秦始皇究竟是几月下令更名为‘始皇’的。”
“史书上记载‘王政十年九月齐国降,同年更为始皇’,先生那是否可以证明在这个时候秦王嬴政改号为秦始皇呢?”
被称为先生的老师摇摇头,笑着对提问的学生说,“你可以下去自己查查,如果还是有疑问再来问我。”
“是。”
当下课铃响后,老师并没有任何拖堂,事实上他在一分钟前就在收拾东西了,当下课铃响的那一刻他人都走到了门口,然后微微向同学们躬身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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