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必然是王上意图用兵西北!”李信等不及自己爷爷说完话,立刻接话道,“听闻五国联军攻函谷,被杨将军挡住,而蒙毅将军也意图折返围剿联军。如此看来,六国尽灭近在眼前。王上肯定不忍日后我大秦将士无功可领,想要用兵西北了!”
秦国的君臣都是一种思维方式,就是不等眼前的战事有结果就会自然而然地去思考下一步安排,就好像笃定能够获胜一样。
李信作为秦官的一员,自然也是这种必胜的思维方式。
李崇非常看重自己这个长孙,认真思考了一下李信的言论后不得不承认这是最合理的推测。既然王上已经暗示他们意图对西北用兵,那作为陇西的官员,他们自然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不然等王令下来再调兵就来不及了。
于是,一个简单地问询信件就这样被陇西郡贯彻执行成了备战状态。
嬴政在收到李崇的回信时对昌文君哈哈笑道,“看看南郑公这个人精,寡人还未说什么呢就这般着急。”但也没说这么做不对。
昌文君笑盈盈的说,“南郑公也是想为王上分忧啊!”昌文君是李信的老师,与陇西李家关系较好,自然不会说什么不好的话。
“既然如此想为寡人分忧,那寡人便招那李有成来咸阳吧!”嬴政笑着下令,召陇西李信为郎中令属官,任殿内侍卫。这自然是给昌文君面子,也是对陇西李家表示亲厚的方式。
昌文君对嬴政行礼道,“臣代有成谢过王上。”
这边顾衍拿着试验出的效果最好的浆果正要进宫拜见嬴政,走到宫门口的时候碰上了李斯。已经身为廷尉的李斯见顾衍走来,还是恭谨地行礼,侧身让路。
顾衍拄着手杖回礼后,正要离开忽然觉得不对,停下来问道,“李廷尉是要向王上引荐人才吗?”虽然科举制已经逐步推行,但古老的举荐制也没有被立刻废除,尤其是秦国现在是用人之际,更需要六国人才前来投奔,所以很多高官还是会向嬴政举荐士子。
李斯见顾衍察觉到自己身后有人,于是也不再隐瞒,简单介绍道,“是魏国士子,名缭,颇有才干。”没有姓氏,那便是平民出身了。
魏缭听李斯介绍自己,立刻躬身行礼道,“某多闻秦王之能,特来拜会。”说是拜会,其实就是想着能不能在秦国给自己找个工作。
顾衍回礼道,“芈姓顾氏衍,见过先生。”礼贤下士的姿态是做足了。
因为刚刚和李斯见礼的时候,两人都没有互称官职,顾衍又不摆丞相的架子,所以魏缭刚刚也不清楚他的身份。如今猛地听到顾衍的名字,又隐晦的扫了眼他手中的鸱枭杖才知道眼前这位温润有礼的年轻人竟然就是声名赫赫的秦国丞相。
知道眼前人的身份,他才猛然发觉自己的礼数不对,正想要撩袍跪下时顾衍向前一步率先扶住了他。
顾衍笑着说,“先生大才,不必如此拘泥于身份之别。”
然后转头问李斯为什么带着魏缭站在宫门口不进去。听李斯解释说嬴政正在见朝臣,不欲见来访者,中常侍不予通传后,顾衍笑了笑,对魏缭和李斯说,“早在多年前我便听闻先生大才,如今先生有意投秦,自然是我大秦之幸。王上恐怕是不知是先生来访,这才避而不见,先生随我一同觐见王上,王上必然欣喜。”要是因为这种小事就被魏缭认为是不尊重他,直接离开的话,流失人才事小,秦王慢待士子的传阅流出去可就麻烦了。
更何况,这位可是未来的国尉,当然不能让就这么走了。
李斯见顾衍愿意带魏缭入宫也算是松了口气。他在为王上引荐人之前已经和他谈过了,看得出来,这缭是真的有过人之处。若是此次顺利,说不定大秦真的能用几年时间就一统六国呢!
与李斯这种觉得一个人就能加快统一步伐的想法不同,顾衍只是觉得秦国确实非常需要一位‘纸上谈兵’的专家了。
秦国自古多出善战之将,但基本都靠将士们勇猛又听指挥才攻破一个又一个城池。可是作为一个远离中原的西北国家,文化底蕴确实比不得中原诸国,需要世代培养熏陶的军事战略理论家那是几乎没有。
好在,还有魏国这个大秦人才储备库。这不,又送来一个?
顾衍满心欢喜的带着自己的浆果和从李斯手上截胡的魏缭前往王殿,正巧碰上出来的昌文君。顾衍和昌文君见礼后,兴致勃勃的介绍着魏缭。
昌文君打量了一下这位在魏国就有美名的士子,温和的对他点点头就告辞了。
而魏缭却还沉浸在震惊当中。
他以国为姓,就代表着他出身贫寒。在其余六国,即使自己已经颇有美名,可但凡带着自己的书拜见贵族,只要一提到自己的姓氏问题,即使他们伪装的很好可他还是明显感觉到对方的不耐烦。可到了秦国,不论是找官员引荐他见廷尉,还是在宫门口见到声名显赫的秦丞相,更不要说刚才见到的秦王外戚,每一个人在听到他有名无姓时都没有任何其他反应,只有听说自己颇有才干的时候才会投来好奇或者赞许的目光。
没有一个人在乎他的出身。
原本他以为身为白身的他面见秦王会有些为难,但这一路上意外的顺利。虽然面上不显,可魏缭心里对秦国的官员已经颇有好感。
这种好感只维持到他亲眼见到年轻的君王。
顾衍不太懂军事上的事情,但这不影响他坐在旁边给嬴政充面子。听着魏缭和嬴政讨论天下局势,以及军队的管理之类的,笑着点点头,觉得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这位确实是他印象里的国尉缭。
只是
“凡兵,不攻无过之城,不杀无罪之人。夫杀人之父兄,利人之货财,臣妾人之子女,此皆盗也。”魏缭慷慨的表达自己对战争的看法,嬴政笑着点点头示意他继续,然后就听他说,“权敌审将,而后举兵。将帅者心也,群下者,支节也。”大概意思就是,在开战前要细致地分析敌情,慎重选好将领,然后再出兵。一定要保证将帅与士卒之间的配合,就要想脑子与四肢那样协调一致。(1)
两人谈了很久,也说了很多,最后嬴政认定这是位不可多得的军事人才,大手一挥就赏下宅邸财宝,让魏缭在咸阳安家。
顾衍耐心地等魏缭离开后才和嬴政谈起自己刚刚旁听的发现,“王上,这位恐怕对您颇有成见啊!”
上一世就和魏缭打过交道的嬴政当然知道他对自己有成见,只是那都是他成为国尉后的事了,顾衍是怎么从两人第一次谈话中猜到的呢?他又看不见他们的表情。
“魏缭显然更喜道义为民之君,言谈中必有‘不攻无过之城,不杀无罪之人’云云,而您对此并不感兴趣,而且表现得太过明显了。”顾衍将自己找到的能做酒石的浆果放在案几上,站起身面对嬴政,“魏缭有相面占卜之能,恐会对王上心生忧虑啊!”
“可惜道义为民之君并不愿用他。”嬴政嗤笑,“当然,先生若是能为寡人留着他最好,若是不能”魏缭逃几次,他就抓几次。
顾衍秒懂嬴政的言外之意,轻按额头无奈道,“好胜人,耻闻过,骋辩给,炫聪明,厉威严,恣强愎,此六者,君上之弊也(2)。未教王上君上之道乃臣之过,但王上也不必样样都犯吧!”
“寡人又不是不知”嬴政嘟囔着,“这不是说了可以先让先生帮寡人留下他嘛!”
“嗯?”
“寡人受教。”嬴政一听顾衍的语气不对,立刻行礼认错。究竟是不是真的把顾衍的话听进心里,那就不知道了。
顾衍这才叹了口气,决定给不服输的君王一个台阶下,于是转身将自己带来的浆果递给嬴政说,“臣找到能治疗南方血吸虫病的药物了。”
嬴政自然是看过太医们的报告,对血吸虫病也有所了解,立刻说,“其实只要组织百姓清理河道,不食生水就行,为何要花大力气制药呢?”
作者有话要说:(1)《尉缭子》,但是需要说明的是,《尉缭子》这本书的作者并不是文中的秦国尉缭,作者是谁不可考,很可能是魏惠王时期的隐士书写,秦国尉缭补充增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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