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书院所在是一片被秦王批下的空里,只有顾衍、嬴政和些许仆从居住,书院建好了但周边还是一片荒芜。顾衍自从有了通过嬴政的手来为百姓提供更好的生活,这一念头后就克制不了自己的想要实地考察一下周遭的环境,先前不理会是他除了教书了无所求,如今不一样了!他当然要从手边的地方管起,最好能将这片里改作试验田或者工厂——
正想着,顾衍停下了脚步。
“远处发生什么了?”顾衍隐约听到喧哗声,用鸱鸮仗遥遥的指了指前方。在他的眼里大小不一的黑点在晃动,好像是一堆人影。此时正是初春,周遭都翠绿一片,只有那边人声鼎沸,阴影成团,顾衍很容易就注意到了。
韩徒跟在他的身后,听到主人的问询立刻手搭凉棚眯着眼睛看了看,仔细分辨后说“好似农人争执。”他说的比较委婉,因为看样子说是斗殴都不为过。此时斗殴是常事,就是秦国这样法律森严的国家都时有发生,其他诸国认为男孩不杀人的话就不算成年的地方更是不鲜,韩徒并没有大惊小怪,只是问了一句,“少主,需要我去拦住他们吗?”在哪个里打架,里长都要负责处理的。
“去问问。”顾衍平和的吩咐,丝毫没有因为有人在自己的里上打架生气。此时农人集体斗殴大抵是因为争水,争肥。
活着已经很艰难了,很少有人因其他事寻衅。更何况,秦律严苛若是无故争执是要罚钱的。这里是空里,这些农人的里长既然没有阻止,很大概率是因为生产所需。
果不其然,韩徒回来说是农人争水。
作者有话要说:“朕”这个称呼在始皇禁止之前谁都可以用啦,现在始皇还没称帝,连顾衍都可以称自己“朕”。所以,始皇大大这么用也没错,不会暴露身份什么的。
第10章
此时正是春灌,现在的耕作方式还维持在粗放型耕作阶段,就是在春耕的时候放火将去年的地烧干净,再灌水将土地沤肥,等水退下就可以开始撒种子了。所以,春灌的意思不是给作物浇水,而是肥地的一部分。
虽然农家肥能解决其中的一小部分问题,但那毕竟是个新技术,还不能完全替代固有的经验。
顾衍当然知道,所谓耕耙磨技术是在土地不足的客观情况下才出现的,现在最缺的不是土地而是人,所以这种粗放的耕作如果没有外力的影响大概会持续一段不短的时间。不过,想起幼年时那些为了尽可能多打一些粮食,佝偻着腰身,枯黄的肩膀艰难的拖动锄头的老人,甚至是为了能替父亲参军后,没有壮年男丁的家里减轻负担而早早耕作的孩子,顾衍觉得就是重新回到黑暗也无大所谓。
他当然可以坐视不管,可这里是他的故土,是生养他的地方。他不是过客,更不是观众,这片土地上发生过的一切都与他息息相关,是他踌躇一生都不能放下的眷恋。他怎么能忍心自己明明力所能及,却又袖手旁观呢?
所以,从挖渠开始吧?
关中平原从地理上来看其实不是标准的平原——至少不是人们印象里的冲积平原,它其实是个沉积下来的巨大河谷。作为巨大的河谷地区,就代表着这里的水系是非常单一的,在河流改道后留下的地方和河流还没有波及到的地方,水资源相对来讲比较缺乏。
这也是农人经常争水的原因,处在河流沿岸的耕地自然没事,但稍远些的就跟不上浇灌了。
当顾衍被韩徒搀扶着来到打架的人群前时,两堆人也已经停下了手,虽然都知道打架犯法,不过等到了关头上谁也顾不得了,如今贵人到来才让他们生出些畏惧之心。百姓胆怯地撇着这位看上去就出身显赫的孩子,更而何况刚刚他身后那位来打听情况的仆人说,他是这里的里长。
当然,看这样子谁都知道这里长是虚名,至少是王上将这片地划给少年的借口。这里既无佣耕也无隶臣妾,就是个空里,平时无人打理,他们才敢来夺水。
谁能想到今天这么倒霉,正好碰上贵人出游?
各个里的领头人虽然心里是欺负这里没人,但嘴上倒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顾衍所有的问题。
脾气好的公子没有因为他们争水斗殴生气,只是平静的点点头,“槐树里和柳下里都位于下水处,我这里少有田种,也用不了上水,尔等可以自便,不必争抢。”
韩徒适时说道,“可自下面上来,要经过书院,人声嘈杂恐怕”他显然还是在忌惮嬴政那不太好的脾气。
春灌在即,农人佣耕们也顾不得什么纷纷表示他们会尽可能的小声,定不会打扰贵人。
“噤声,噤声。”
“哧,哧,莫嚷——”
带头的人都拦不住大家急切地心情,虽然他们也急在心里可若是贵人追究起来他们难免会受些苦头。杀人的确犯法,可隶臣妾的命又不值钱,贵人们有的是钱去配。
顾衍蹙眉,然后就听到农人们更急切的保证声,在喧哗声越来越大,领头的农人都快急哭出来时他终于建议道,“不若,开水引渠,尔等自可不必每日上山。”
“如果自上而下引渠,阿政觉得当如何?”顾衍坐在书房里,轻声问着对面的少年。虽然他给嬴政编了教材,不过显然他不喜欢,只是随意翻了翻后就自己默写藏书——他也不打算装了。顾衍没有妄加猜测嬴政从哪里得知这些他应该没看过的书,在对方掉马后只是不再强求他按部就班。
他想转变思路,‘格物致知’好像是个不错的主义。中华文明培养了一代又一代的圣贤,但其实内在并没有什么改变,只是在历史的长河里以不同的形式出现而已。虽然跨了千年,但宋朝的治学概念应该比他的时代那些思想更容易被接受。
当然,他拉着始皇勤于墨者之学也是因为只有经过嬴政的手的东西,才是被天道承认的。
“征民工,计阡陌,方才开渠。”嬴政头也没抬,继续看着他已经烂熟于心的《商君书》,“先生若是想兴修水利,还是禀明王上,以徭役和少府匠人负责为要。”嬴政口中的少府匠人不是官职而是一类人,主要是在少府这个机构里负责测量,建造各种东西,和兴修水利,有很多分类。他们几乎负责整个秦国的工程建设,鉴于这个国家根本没有什么享乐的方式,那些负责园林,乐器等等的制造工匠非常少,反而实用人才巨多,水利人才也在其中。
至于顾衍,是不能私自兴建水利的。嬴政显然猜出了自己的老师想做什么,他没有反对,他也想知道顾衍能做出什么来,但面对的困难就是秦国根本不会让他这么做。
顾衍眨眨眼,滚边的青衣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沙沙的声音,嬴政闻声抬头刚好被他戳中脑门。对面的少年清俊典雅,目不能视毫不影响他的风姿,如白玉一样的手带着些许寒气点在他的额头,长长的睫毛在他眼下映出扇形的阴影,“我问你该做什么,而不是能不能。”
“考校?”
嬴政的眉头还没皱起,就被玉般的手指抚平,然后就听对面笑着说,“是合作。”
“合作”嬴政琢磨着顾衍的话。眼前清俊的少年年少因农政扬名,如今又想设计建筑水利,自然与农政有关。而自己如与他共设计水利设施,必然会惊动王上
自己一直等待的入宫的机会就来了。前世他并没有见过如今这位秦昭襄王,视为憾事,如果能立功觐见自然是好的。至于会不会让王上看重自己,嬴政向来是有这方面自信的,到时候只需稍展天赋即可。
顾衍好像很清楚的他的目的仙人果然不同凡响。
顾衍想的倒是利用这次机会好试验一下是不是只要嬴政参与的事情就可以被天道承认,更何况他想做的东西其实难度也不大。
两人各怀心事的一拍而合。
顾衍经过这几天的实地考察,对周遭的环境已经了熟于心。用手沾水在案上靠记忆随手画下等高图,然后将需要引水的地方圈出来,最后发现如今周遭几个里的位置处于水流的上游区域,昨日韩徒所说的他们书院在上水地区是相对位置。
那么就代表着水在他们这里是从山涧冒出来的小溪,还算平缓,随着高差和各种溪流地下水的汇入,到了争水的那两个里就变得湍急不适于打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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