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说我说!”
草绳粗糙的触感划着脖颈,江让性子本就胆小,被萧楚这么一吓唬,顿时说话都流畅了起来。
“前……前段时间陈公公在外城募兵,我是,新来的,我不知道枪火在哪,他们没让我碰!”
“你不知道?”萧楚冷笑了声,厉声道,“方才你那些同伴们难道一个字儿也没对你吐?你们从哪里拿到的枪火,又是从哪里进的猎场?那两个官员是谁让你们抓的?”
“你最好说实话。”明夷气势汹汹地踹了一脚江让,说,“我们主子可是一生气就要杀人的。”
江让都蜷在一块儿了,战战兢兢地连声答道:“神机营,神机营的军库里有一条暗道,直通猎场,我们就是从暗道里过来的……那些枪火也放在里边。”
“暗道?”萧楚皱起眉,问道,“所以,你们是从暗道里出来,正巧被这二人撞见,所以才动手的,是么?”
江让捣蒜似地点头。
依照他这个说法,只要寻到暗道,就能找到这批火器,只是方才杨伯已经下山去了村镇,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
萧楚此番想罢,手中的绳一勒紧。
“行,你可以去死了。”
江让昏死前就听见了这么句话。
明夷和萧楚俩人利落地把江让的外袍给剥干净了,捆到树桩子那儿,萧楚身形比较高,穿不上那袍子,明夷就往自个儿身上一套,别好了那块腰牌。
他换完衣服,有些忧心忡忡地说道:“主子,这真的行吗?”
“不知道,试试吧。”萧楚随手把江让剩下的衣服揉成一团塞进了他的口中,说道,“时间紧迫,要在神机营的人去镇压民变之前把火器送进山中,你跟他们周旋着,然后把裴钰和裴广带出山,我去寻那批枪火。”
明夷整了整衣袍,点头道:“主子,放心吧,我赤手空拳都能干翻他们。”
二人沿着方才的路重新到了山阴处,持枪的那些人果然没发现江让的失踪,还目不转睛地盯着山下的村镇。
明夷爬上矮石,清咳了声,几人便回头看来。
一人已经抬枪把铳眼对准了明夷,警惕道:“你是谁?”
明夷慨然无惧,搭起臂,摆上一副嚣张的姿态来:“我是陈公公手底下的人,现在来带走他们。”
说罢,他指了指昏睡过去的裴钰和裴广。
抬枪那人放下枪,表情复杂地看了明夷半晌,嘴里才吐出一句话。
“你有病吗?”
明夷怒道:“放肆!”
那人上前几步,把枪对准了明夷的胸口,高声斥道:“江让刚刚还在这儿,现在人不见了,你穿着和他一样的衣服冒出来,谁会信你!你把他带哪去了!”
明夷冷笑了声,腹诽了一句:想诈我,真当我蠢货啊!
他干脆席石而坐,手撑上脸,说道:“你们才入京营不久吧?我教教你们,天子的口谕若是怠慢了,你们脖子上的脑袋可保不住。”
那人见明夷还是一副从容的模样,皱起眉问道:“天子的口谕,说要带走这二人?天子怎么知道他们的行踪!”
明夷道:“他们一个是户部尚书裴广,一个是左都御史裴钰,方才好端端地在御前观猎,却被你们不慎抓了去,天子自然不高兴。”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不过好在圣上大恩大德,知道你们是为天子办事,便不罚你们了,喊我把人带回去就成。”
那人听明夷说得头头是道,手里的枪也有些拿不住了,回望了眼其他人,都是没有头绪。
良久后,那人还是半信半疑地说了句:“你说你是陈公公的人?敢不敢让我们搜身!”
“可以啊,”明夷架起腿,扬了扬手道,“随便查,来吧。”
你搜遍了身,也只能搜到块腰牌,能奈我如何呢?明夷自信地想。
那人果真上来了,可他伸手却不往明夷的腰上去搜腰牌,反而直接往人胯.下摸过去,手眼看就要碰上来,明夷眼睛一瞪,赶紧下手擒住了他的腕子。
“干什么!别碰我!”明夷惊慌失措地给了他一拳,把人掀翻在地上了,喊道,“变态啊?上来就摸我!”
“你打我干什么!”那人迎面挨了一拳,眼泪都被打出来了,捂住半张脸冲明夷叫唤,“陈公公募兵都只要阉官,我查你有没有净身,有什么问题!”
“怎么没问题?不是,你有病吧!离我远点!”
“你才有病!我看你就是冒牌货,你把江让那胆小鬼带哪去了?”
正当明夷还跟那人喋喋不休地对骂时,萧楚已经悄悄把裴钰和裴广给带走了。
他把裴广安置在一边,随后三指搭了裴钰的脉息,确认他无碍后才去解了他的穴,撼了撼肩膀。
“醒醒,裴钰。”
裴钰本就已经晕过去会儿了,被他一摇就醒,他还迷蒙着,慢慢掀开了眼帘,看清萧楚的面貌后下意识想去摸他的手,喃喃道:“你怎么来了?”
萧楚笑他:“你好蠢,怎么总是被人害。”
裴钰这才清醒过来,搀起身站了起来,他掸了掸袍子上的灰土,四下扫了一圈,狐疑道:“这儿是,北猎场?”
“是啊,你不记得了?”萧楚捧着裴钰的脸,指腹轻轻刮过他脸颊,心疼道,“怜之,脸上都挂彩了。”
“一些小伤,别这么大惊小怪。”裴钰侧目看了眼昏厥过去的裴广,这才没推开萧楚,说道,“你们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萧楚握住了裴钰的手,笑着说:“说了会不会怪我?”
“会怪你,”裴钰也回握过去,眼睛却瞪他,“而且会叫刑部的人来拿你。”
萧楚叹了口气:“那我可不敢说了。”
“你再过来,我就开火了!”
“我去你的!”
“上边在吵什么?”裴钰听见了不远处明夷的骂声,问道,“明夷出什么事了?”
“可能玩着吧,”萧楚把裴钰抱住了,搭在他肩上说话,“怜之,听我说,我不想瞒着你,可我怕你嫌我疯,不要我了。”
“你平时疯的难道不少?”裴钰去揪他后颈,嗔怪道,“你知不知道方才——”
萧楚退开来和他对视着,眼底都含着笑意。
“怎么了?”
看着萧楚深邃好看的眼睛,裴钰忽然说不出话来,抿了抿唇,应道:“嗯,没什么。”
萧楚逗他:“是不是和你爹说想跟我成亲,被他责骂了?”
裴钰这回没笑,他抬手去摸萧楚的脸,表情有些严肃:“萧承礼,我有事情想告诉你。”
萧楚覆上他的手背,脸忍不住往他手心蹭了蹭。
“那快告诉我,好想知道。”
裴钰摇了摇头,说:“现在不能说,等秋猎结束之后,我就……”
“主子。”
他的话还没说完,上边就传来一个声音打断了二人的卿卿我我,抬头看去,明夷已经把人收拾完了,面颊上沾了不知道谁的血,此刻正满脸冷漠地看着他们。
“你见色忘义。”
第50章 龙蛇
萧楚本想趁乱亲一口裴钰,谁知道明夷动作还挺利索,这么些时间已经把人处理完了。
他只得作罢,叹了口气,恋恋不舍地搓了搓裴钰的手。
明夷抹了把脸上的血,纵身跃了下来,提醒道:“主子,从这处往山下走要不了多少时辰,咱们得加快速度了。”
“别动!”
萧楚还未回话,便听到身后一阵机械扳动的声音,众人回身一看,江让不知何时已经从绳索里挣脱了出来,此时正拿着一把鸟铳对准了他们。
时已入秋,他身上的衣袍方才都被萧楚和明夷扒了干净,只剩下一件中衣,看上去单薄得可怜。
萧楚丝毫不慌,疑惑道:“你怎么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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