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董家,董小梅根本不敢出来,派了个小丫头去,“盛、盛岸不在董家,小姐没带回来,你上别处找找去吧。”
方荷眼前一黑,她十分确定家中没有盛岸的小身影,她浑浑噩噩地问:“梅娘回娘家几天了?”
“你们前脚走,我们后脚就回了。”小丫头和董小梅当天就知道小叔子被她们看丢了,回答的紧张,一眼就叫方荷看透了。
但是方荷还幻想着能找回小儿子,顾不得收拾儿媳,又匆忙去报官。然而这么多天了,盛岸若是被拐子抱走,怕是都不知道跑了多少个村儿了……
三个儿子……方荷心在滴血,再也没了活下去的念头了,她拿着私房钱去了趟药铺,出来之后笑着去接董小梅。
“梅娘,娘来接你回家。”见了董小梅,方荷一脸温柔。
董小梅捂着肚子,“不……不了吧娘,您看我这也快生了,实在是不好走动……”
“岸儿丢了……这个孩子是岩儿的根儿,是我唯一的指望了,他必须在我盛家出生!之后你想改嫁也好,归家也好,娘都随你。”
董小梅还是不愿意。
方荷收了笑,“你还不到二十,你还可以改嫁,但是带个孩子就不一定了。你仔细想想,你爹和你四哥都死了,董家人能养着你和孩子几天?”
董小梅犹豫了一下,“娘,我才二十,给夫君也留了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心疼心疼我,放我改嫁吧,娘,我求您了!”
方荷指甲掐着肉,“好,娘答应你,别哭,跟我回家,你在这儿做月子,娘不方便来照顾你,旁人来照顾我孙儿,我也不放心。”
“到时候你要从娘这儿改嫁出去,娘给你绣嫁妆,若你要回董家,那娘就不管了。”
董小梅捂着肚子,喜极而泣,高高兴兴跟方荷回了家。
盛绍元一夜白了头,但是有媳妇儿烧火伺候,也没见多伤心,见盛雪整日不是自言自语,就是发呆,便催着她做糕点卖钱。
方荷独自烧了一桌子好饭菜,把人都叫来饭桌上坐下,淡淡地说道:“吃完这顿,明日就回龙井村了。雪儿,你不愿意回去可以,但是现在不行,你二嫂临盆,要人照顾。还有梅娘,你愿意留在盛家,我拿你当亲女儿养,若不愿意,孩子生下来,随你去哪儿吧。”
“今日这桌上有鱼有肉,等离了这里,一切就得从头开始了。”
盛雪哼了一声,拿起筷子开始吃。
这宅子今日已是最后的期限了,明日就要归公了,她愿不愿意的,都只能回村,回了村,和之前一样,她还会东山再起的!到时候,这爹娘,她不要了!
方荷端起碗,看着开始吃饭的三人,握着筷子的手抖动不已,下了好大的决心才闭眼扒了一口饭……
第49章
南县盛家被抄家, 盛尧让茅尖带了银子去看看二老,顺便护送他们回龙井村,别叫县城那些爱嚼舌根、落井下石的欺负了二老。
冬夜, 他们一家人聚在暖阁里,互相说说市井听到的传闻。
胜儿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去, 他眉宇飞扬,口若悬河,“那吴经义被判了斩立决, 吴家堡各房争当家主,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岗儿抱着小还笙一起在研究盛尧带回来的无色镜, 这镜置于眼前,所有物什都会被放大数倍, 可有意思,这会儿小还笙抢了去,他就道:“别猜别猜, 我们才不猜呢!”
孙胜哼了一声,接着道:“各房十八般武艺轮番上阵,日夜不休,足足争了个三天三夜!结果……”
除了小还笙执着玩儿放大镜,所有人的胃口都被吊了起来,齐刷刷看着孙胜。
“结果刑部查出这吴家堡今年大肆收购茶叶的银子, 乃官银!重罚之下……吴家堡赔了个底朝天!”
岗儿两手握拳捶空气, 开心地道:“让他抓我小哥, 该!”
盛尧在看年账, 抽空看了眼一旁的乔知舒,乔知舒脸上也带着笑。
“唉,这吴家堡成了烂摊子, 各房又开始推卸家主之位,大伙儿一合计,分家得了!”孙胜唉声叹气,夸张地表达惋惜之情,“这吴经义继任家主时,曾豪言壮语要干出一番大事业!干的也属实大,震惊朝野!可惜百年世家也没架住,唉!”
小还笙才听不懂,她捏着放大镜挡在眼前,几步路走的颠三倒四,最后扑乔知舒腿上了。
乔知舒托着她的小身板将她扶起来。
小还笙还捏着放大镜,“小舅舅眼睛……这么大!眼毛毛……”
乔知舒虽看着小还笙,但还在想吴家堡。
吴经义和盛雪是一类人,永远都不满足,吴经义没有江南银叶也可以让吴家堡生存下去,无非就是没有了百年的风光。
盛雪没有钱庄,有糕点铺子就已经在南县过得很富足了,但她习惯了家族里所有的物资都归于自己掌握和处理,从龙井村理所当然的用米面,从要盛尧当车夫当账房,她要盛家的主导权,究其根本,就是不满足。
臣服盛雪的如盛绍元、盛岩、苏夷这三个男人,一个老农夫,两个酸秀才,前者能臣服一辈子,而后者读过书的就难说了。盛岩娶了董小梅,天天听梅娘在耳边说:盛雪做糕点发家得感谢自己,你得对我好,疼我敬我云云。一天天一年年,盛岩就成为了两个女人争强的工具,盛岩就是再孬,腹中也是有墨水的,他思想不是贫瘠的,他也想干一番大事业来,让梅娘闭嘴,也让自己从小妹的影子里逃出去。
苏夷没盛岩的压力,因为他‘一心只读圣贤书’,他娶盛雪也是为了能满足自己这个要求,家中琐事别烦扰他,没米没油也别找他,能搬出茅草屋,不受夜雨侵扰那最好。最后也是‘一心只读圣贤书’救了他一命,落得取消功名,终身禁考的下场。
唯一就是负了余兰,他这个下场半分无益于余兰,苏夷始终对不住余兰。
这时,茅尖回来了。
茅尖进入暖阁,一身的寒气逼人,脸色也犹如屋外的雪一样寒冷,他径直凑到盛尧耳边道:“表少爷,二老和盛雪都……死了。”
“怎么会?”乔知舒颤声问,他离盛尧最近,也第一时间听到了,现在他头皮发麻,捏紧了盛尧的手。
“盛岸被董氏看丢了,方氏买了□□,将董氏、丈夫、女儿和自己一同,毒死了。”茅尖一脸复杂,
一家全部灭口,县令忙派人去查,最后查到药铺,药童说是方氏来买的,说是家里老鼠多,买点□□杀鼠。
盛尧也是久久不言不语,盛岩盛雪构陷知舒杀人,他不可能放过那二人,但是他没想过盛绍元也死了。
过了好一会儿,盛尧才对盛莺和盛岗说:“明日随我回趟南县,去衙门把爹接回去安葬。”
盛莺和岗儿都呆住了……
他俩的心里一直以来都没有放下过盛家,只是两人都是被放弃的,心底也曾期盼哪一天盛绍元和方荷能主动找寻他俩,他俩自己却是不敢往上凑的。冷不丁听闻他们死了,心中的痛苦和后悔交织,一时间,一丝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乔知舒揪着心,急忙道:“我去报官,盛岸那孩子才四岁……务必要将他找回来。”
他有拐子抱走的经历,他不敢去想象盛岸的结局。 等乔知舒和盛尧从府衙回来,茶坊后院的灯已经全熄了。
乔知舒看了眼岗儿的屋子,拿过随从手里的灯笼,对盛尧说:“明日一早还要赶路回南县,你先去歇息,我去看看岗儿。”
盛尧点了点头,他明日要忙的事情太多了,忙完这阵儿他再好好陪弟弟。再有岗儿大了些,小孩子有了奇怪的面子,不愿意在盛尧面前哭了。
乔知舒提着灯笼推开了岗儿的房门,床上的小家伙马上翻了个身,面朝墙壁了。
乔知舒燃了油灯去床边坐下,还没开口呢,岗儿就又翻过来抱着他的腰,头埋在他腿上,不露脸给乔知舒瞧见。
“岗儿怎么还不睡?”乔知舒给他扯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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