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詹头:“这样说来,东家对贸易特许文书,肯定是势在必得。”
盛尧补充:“资金方面我和万太平商号商量好了,中上品贡茶方面,洪天顺茶号正想借我的商队走出江南。银子和货物我都有了,我现在,就需要通水性的水手。”
乔知舒这时走进来,“是不是最好常年生活在海面上的?”
“二东家。”老詹头向乔知舒点头示礼。
乔知舒跟人打了个招呼,然后站在盛尧书桌前,“我这里倒是有个人选。”
前些日子,盛莺受邀和万老太太坐船游河,实际上是给万嘉荣和余兰制造见面的机会,议亲只在双方点头了。
小还笙和万家的几个孩子们一起在龙船上玩耍,小姑娘平时被保护的太好了,养的胆子越发大了,竟敢跟着哥哥们爬甲板,她力气又小,又抓不住,一个不慎就掉江柳河里了。
盛莺急得发晕,幸好得一个船夫路过,将小还笙捞自己船上了,双双靠岸之后,盛莺着急带女儿去医馆,留了下人询问船夫家在何方……
“那船夫叫王宿,没有家,孤身一人住在船上,平日里靠捕鱼和渡人过江为生。”
盛尧蹙眉,担忧小外甥女。
乔知舒太了解他了,不等他开口,补充道:“到底是和万老太太一同出游,家里人长姐谁都没告诉。不过你就放心吧,还笙落水后第一时间去看了大夫,一点儿事都没有,小姑娘胆子大着呢,前天跟我要大浴盆,人家想游水了。”
盛莺觉得自己带女儿出门,却没看顾好,自责不已。而且小孩子玩闹,兴头一上来难免就忘了安危,人家万家也是无辜,这事儿她若到处去说,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万老太太待自己如亲,她不想流言伤了人家的心。
盛尧失笑,盛还笙是家中唯一的小姑娘,就怕她没有爹,没有安全感,所以孙、盛两家的爷们把她捧在手心上宠着。没想到宠过了头,小丫头安全感十足,胆子越发大了。
盛尧挥金如土,“还笙喜欢游水?那让盛乔大院挖一座汤池,明年年底她就能游水了。”
老詹头搓了搓下巴,“一艘船,一个人,不错,此人适合。那我让人备礼,去拜访这位王姓船夫。”
乔知舒沉吟一声,摆了摆手道:“不好,还是我和长姐亲自去一趟,先感谢人家出手搭救之情。”
盛尧:“也好,出海贸易运的都是贵重的货物,用人需慎重。重用之人必须有才能,也要有德行,我决意亲自去拜访。”
老詹头见东家拿定了主意,带着几个下属起身退出书房,将空间留给新婚夫夫。 房里只有两人了,盛尧却低头继续看地图,像闹脾气的小媳妇,也不理站在面前的乔知舒。
乔知舒两手叉着劲瘦的腰,“不理我我走啦!”
盛尧抬眼,双眸都有火星子了,却还要柔声明知故问:“东家这是终于忙完了?”
乔知舒抿着嘴笑,俯身下去撑着书桌,双手开花捧着下巴,“没忙完,但是想夫君了。”
“过完早就不见夫君了,我这心中又失落,又思念,一得知夫君回来了,人家巴巴地就过来了……”一字一句哀怨极了。
盛尧气笑了,靠着太师椅,“合着夫君冷落了你呢?”
“来的路上还遇见奶奶了,奶奶说明儿要听《沉香寻母》,人家这心里是又酸又苦……”乔知舒看着盛尧嘴角的笑,更加大胆的‘栽赃陷害’,他垂下眼睑,忧郁地说:“奈何夫郎守空房。”
恶人先告状?盛尧忍不下这口气,直接站起身来,吓得乔知舒返身要跑。
“回来!”盛尧低喝了一声,“往哪跑?晚上不过了?”
乔知舒一想也是,停下脚步开始奇思妙想。
盛尧向前走了没两步,就见小夫郎跳着扑向他,两条小细腿夹着自己的腰身,整个人挂自己身上了……
乔知舒为自己以制团茶‘太累’为借口,冷落夫君几天几夜的行为道歉,他两手环着盛尧的脖子,软声撒娇:“夫君给……唔……生孩子。”
盛尧憋了几天的火往下涌,抱着人往里间去,在书房白日宣淫。
……
乔知舒躺着被伺候的好好的,突然被翻了个身。
盛尧躺着,掐着小夫郎的腰身,哑着嗓子诱惑身上的人,“来,夫君这就给、你、生孩子。”
乔知舒俯下身去,趴在人胸肌上道歉。
不过从他拖着软掉的腿,去用晚饭的走路姿势看来,应该道歉也没用……
**
盛尧托人打听了一下王宿这人的背景。
得知这人是在海面上经历过大风浪的,王宿从前跟着师傅跑商船,一次运货遇上暴雨,江面狂风大作,货物连着船一同沉了江,他跟师傅赔了个底朝天,也难有人找他和师傅行船,毕竟出过事。
师傅一死,他更是没了家,也没有姑娘家愿意跟他在水面上漂泊,所以王宿就过上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日子。
盛尧看中了王宿十几年跑船的经验,愿意给王宿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
这日,他特意租了一艘小客船,上江柳河寻王宿去了。
王宿受邀登上客船时,上身穿着件麻布坎肩,露出来的胳膊肌肉结实,四方脸很有男人味。进入船舱客房,看见盛尧和乔知舒后,不解地皱起眉头,不过在看见盛莺之后,愣了一下,眉头也舒展了。
茅尖给王宿介绍了一下坐着的主子。
乔知舒抬手示意,“请坐。”
“前些日子,我小外甥女意外落水,多谢王兄弟出手搭救,今日备了薄礼一份,望王兄弟笑纳。”
王宿年过三十,孤身一人过惯了,性子沉闷,拿了礼物,回了句‘应该的’就打算下船。
盛莺开口留人,“王大哥且慢。”
“小女顽劣,深陷危险却不自知,可她是我唯一的女儿,也是我的命根子,救命之恩,按理说不应该轻描淡写一句谢,但又实在不知要如何报答,只好亲手做了两身衣裳……”她拿出亲手缝制的衣裳,让茅尖递过去。
王宿这才有些无措,他心想哪来的大户人家,这般多礼,也太讲究了一些。
盛尧见该谢的都谢过了,这才说明来意,“王兄弟可有出海的打算?在下盛尧,经营盛家乔茶号,北运乌兰,南下爪洼,缺一个通水性的管事,不知道王兄弟可有南下出海的意向?”
这对于王宿来说,是个机遇,不过他也有自己的顾虑。
“盛东家要一个南下出海的管事,想必是仔细打听过我这个人了,我不知道外人如何评价我,但……船翻了是事实。”
盛尧回视王宿,一脸严肃,“我虽不通行船之道,但我也明白兵无常势,水无常形的道理。王兄弟历经风浪,大难不死,更比旁人多一个经验,往后也定会更加细心防范,这就是我来找你的理由。”
王宿双手捏紧,从盛尧的话中听到了一分理解之情,“好!承东家信任,王宿愿意南下!”
……
三日后,王宿把自己的小破船卖了,背着一个小包裹,里头包着的是盛莺给的答谢礼——两身新衣,他就这样上盛家乔茶坊报道去了。
王宿成为了盛尧发展海运的得力助手,一艘造价十六万两白银的货船,预计明年开春,登上登州渡口。 等乔知舒第一团茶研制出来,已是秋尾,即将入冬。
乔知舒蜷在书房里间的罗汉床上,闭着眼睛小憩。
盛尧看完账本,绕进里间看到他睡得不省人事,哑然失笑,“这就睡着了?”
等盛尧过去坐下,乔知舒的脚就抬起来,塞他怀里了。
盛尧大手握着他的脚,触手冰凉,蹙眉捏了捏,“入秋还不着袜,今晚睡前就开始喝姜汤,喝到明年开春。”
乔知舒只想他干燥温暖的手掌暖着自己,不想他捏,蹬了两下腿,“好困。”
盛尧也理解,毕竟刚忙完砖茶和团茶的制作,不过这累的也太狠了?这个月都过去十日了,知舒日日睡到正午,这会儿天还没暗下来,就又喊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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