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来,他俩一直都很有孩子缘,小岗儿、小还笙、还有孙朝孙朗两兄弟。
两人聊起了小时候的趣事,那时候三人和奶奶住在狭小的院子里,盛尧去县学,乔知舒就和小岗儿数着日子盼兄归,日子过的充实又匆忙,一晃眼,十年就过去了,他们靠自己给了家人和自己富足的生活。 岗儿站在梨树下面馋的咂嘴,他一瓢水一挑粪的将这棵梨树养大,他还记得,梨树成年后结的第一批梨子酸掉大牙了,最后还是师父给他熬成了膏,加蜂蜜泡水就很好喝了。
大师坐在石椅上,唤岗儿过来,“成庚,屋里柜子上有个小黑罐,你去拿来。”
岗儿屁颠颠去翻了出来,只有两手捧着那么大的小陶罐,里面是他师父给熬的秋梨膏。
大师亲自给岗儿冲了碗梨汤,并说道:“今夏丰收,都分给澄常那几个孩子了。”
澄字辈就是那些小沙弥,盛尧出资修葺过卧龙禅寺之后,附近村里的孤儿就被送来寺庙里养着了。岗儿想起刚刚来的时候,那几个小家伙天真可爱,还没静下心来,在寺庙跑来跑去地玩耍,他难免想起亲弟弟盛岸来了。
“师父,我弟弟还是没有消息……”岗儿捧着甜丝丝的梨汤,垂眼有些难过,不知道盛岸能不能像那些小沙弥一样,夏天有梨吃,冬天有梨汤喝。
“成庚长大了。”圆通大师摸了摸岗儿的后脑勺,他只和岗儿亲近如爷孙俩,“慈恩师兄圆寂前为那孩子算过了,他天生富贵命,成庚不必着急,你们兄弟各自安好,终有相见之日。”
这时,盛尧扶着乔知舒也走了出来,听到大师这话,心里放松多了,盛岸是富贵命,那肯定是极安全的。
两人一同坐在院子石桌前坐下,也问了这趟来的主题。
大师静静听完问题,数了数手中的佛珠,说道:“去吧,北方有贵人。”
师父都这样说了,乔知舒也就放下心来了。这说明,岗儿此趟上京,有贵人保护,既然是岗儿的福缘,那身为兄长,他断不可有阻拦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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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城之后,盛尧又给卧龙禅寺添了一间藏书阁,重金求购不少经书给卧龙禅寺送去了。而乔知舒则开始了被长辈们哄着坐胎的日子……
成天吃了睡,睡了吃,只有傍晚可以由盛尧保护着散散步消食,懒骨头一旦被养出来了,乔知舒天天吃完就开始犯困,醒了就嚷着饿,睡前还要哼哼唧唧揉肚子。
盛莺说他肚子里的孩子是来报恩的,一点儿都不叫他难受,生下来也好带。
等岗儿和王江纬出发了之后,他肚子就开始不消停了。
大清早要吃咸的,吃完一会儿又要甜的,中午的大米饭还是今年的新米,他喊油,吃着反胃……
吃个大米饭都喊腻,多气人啊?也是这会儿盛尧异于常人的耐心就体现出来了,吩咐厨子下碗面,一滴油都别放,然后自己也不吃了,抱着人回屋哄。
两人瞪着还是平坦的肚子很无奈,乔知舒咂咂舌,“哥哥,他想吃茄鲞。”
茄鲞就是腌醋的茄子干,茄鲞做法复杂,而且夏季才是茄子丰收的季节,现下都十二月底了,人家腌的估计也早吃完了。
盛尧抬手卡着乔知舒的后脖颈,在他脸蛋儿上嘬了一个红印子,“等着!”
然后盛尧披了个氅子就牵马出了院子,盛莺拿着手暖炉,站在堂屋门口,看着盛尧的背影叹气。
盛老太太原本吃饱了有些犯困,正打着盹儿了,听见这声叹气醒了,笑着说:“咱尧儿跟谁学的这般会疼人?我那几个儿子也没见有能让他学的……”
盛莺想到她被弟弟背回家那日,盛绍元指着盛尧,说盛尧将来打媳妇比谁都狠……可看这样子,怎么可能呢?
盛莺摇了摇头,回头去坐在奶奶身边,“那孩子,乔儿有一点儿不舒服他都不行,瞎折腾。这有喜的人一会儿一个口味,等他买回来,兴许乔儿也不想吃了。”
老太太看得开,“年轻,让他俩折腾去。”
俩孩子高兴就好。 半个时辰之后,盛尧就提着食盒回来了。老太太已经回屋睡午觉了,盛莺也带着女儿去帮余兰绣嫁衣,明年开春,余兰就要嫁进万家了。
乔知舒惊喜极了,“还真有啊,怎么弄来的?”
茄鲞主要有鸡腿肉丁、茄子干、香菌丁、笋子丁和各种干果炒的,有浓郁的糟香。
盛尧让厨子重新下了两碗素面,用茄鲞拌了,陪着乔知舒一起吃午饭。
“我儿还想吃什么?只管说。”盛尧见夫郎胃口大好,随口一问。
但乔知舒听了,却伸手拍打他肩膀,“占我便宜。”
盛尧不说话,只是捏着乔知舒的手,让他去摸他自己的肚子。
乔知舒才想起来,他刚刚确实是借口肚子里的宝宝想吃茄鲞来着,于是又开始哼哼唧唧撒娇,“夫君……”
盛尧在他油汪汪的嘴上亲了一口,凉声数落,“夫凭子贵,恃宠而骄,才顺了心意,就动手动脚。”
“哈哈哈……”乔知舒忍俊不禁,笑得东倒西歪,身子往后仰,还记得紧紧拉着盛尧的手,防止笑摔倒了去。
盛尧心里也像是揣了蜜罐一样,过去抱起乔知舒往床上放,“乖宝,睡会儿。”
乔知舒刚沾着床,就手脚并用的爬盛尧身上了,软软地请求;“哥哥陪。”
盛尧已经接受了夫郎小时候是个哭包,长大了是个粘人精的事实。
乔知舒因此高兴了很久,这之后他的肚子就消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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岗儿到盛京之后,受邀在萧府过的年。
萧愈的母亲是佩宁公主,他驸马爹在工部任职,去年春夏跟着附马爹下江南,也是为了巡视长江水利。却意外和岗儿斗起了茶,岗儿的成长是脱离世俗的,身上总有脱俗的傻气,萧愈很喜欢岗儿这个关注点很奇怪的小土包子。
小土包子得知当今圣上是萧愈的外公,只是高兴地说:“太好啦,萧愈我要给你外公斟茶。”
萧愈心里舒坦,嘴上没好气地说:“你先给我斟,昨日带你去冰嬉被你绊的险些摔脱臼,你这四肢也忒不协调了。”
岗儿不服气,“哪有哇?我们江南雪薄,如果年年有冰可滑,我定比你厉害!”
“又不是我让江南雪薄的,快些,煮碗奶酥茶来吃吃。”
“在江州的时候,你斗茶赢过我才有奶酥茶吃的。”
萧愈:“你还有脸说?在江州我可是花了银子的……”
岗儿固执地摇头,规矩是规矩,说好了斗茶胜者随便提要求,扯银子算什么好汉?
“那你们盛京,还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你要答应再带我出去玩,我才煮奶酥茶给你吃。”
萧愈彻底服了,“没有好吃的,盛京没有比你的鱼腥草更好吃的了,鱼腥草我给你留着,你慢慢吃吧。”
“啊?”岗儿先惊讶地张大嘴巴,又伤心地怒了努嘴,“那好吧。”
岗儿爬起来,套了靴子蹬蹬蹬去抱了块酥油回来。
家在盛京的萧愈太可怜了,让我来给他煮一碗奶酥茶吧! 过完年,岗儿就见到庆隆帝了。
庆隆帝的寿宴比过年还要热闹,还更盛大。皇亲国戚、文武百官、还有外国使节纷纷赴宴,宴席上摆满了山珍海味。岗儿是一介布衣,在宫门口站着脚都冻僵了,才来了个小太监唤他进宫。
皇宫内戒备森严,哪儿都有皇城侍卫队站岗或者巡视,小太监叫岗儿低头,不许四处看,于是岗儿就全程盯着太监的脚后跟。
“在这儿候着,乱跑是要掉脑袋的。”太监吊着嗓子吩咐完就进殿了。
岗儿在外面吹着寒风听里面热闹的祝词声,等外国使节的寿礼都送上去了,才听一个老人家用温和有力量的声音说:“今年江南传来喜报,茶马贸易欣欣向荣,朕深感欣慰,听爱卿说,这趟回京还带了个精于茶艺的小孩儿?”
王江纬连忙站起身来,“回陛下,是有这样一个孩子,他兄长是跑万里茶道的商人,去年起开始负责江南银叶与乌兰友好贸易,家里还开了一间茶楼,这孩子十一岁起就会制茶砖,研制的奶酥茶更是畅销江州。这孩子与人交谈常常说些感恩陛下的话,甚至专门研制了团茶贺陛下大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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