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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君(33)

作者:麦客 时间:2021-11-17 10:42:04 标签:宫廷侯爵 近水楼台 情有独钟

  矮墙,窄门,茅草屋顶。

  信州推开篱笆门栅,展示给沈育看,用伤感的语气说:“我请假是为了回家探望父母,这就是我的家。”

  他的父母上了岁数,穿着缝缝补补的破衣衫,坐在门槛,佝偻着编藤篓,见到儿子带了客人回家,便给倒水,擦净了炕头。

  沈育犹记得信州听说梁珩去了东闾里,说起那里贱籍杂居时,警惕又嫌弃的样子。万没想到信州自己的家就在东闾里。然而这却又在情理之中,信州在梁珩身边担的职位再高,也只得一个奴籍。

  “参赞大人,”信州跪坐在沈育对面,开口,“您知道这世上,总共有几种人么?”

  这时,眼前这位年近而立的青年,清秀的眉目变得成熟稳重起来。

  沈育道:“请说。”

  信州一笑:“这世上,有男人,有女人……”

  他的目光穿过房门,看见坐地编织藤篓贩卖的父母,确认这个距离,不会让他们听见自己的声音——

  “还有阉人。”

  “我比殿下年纪大上一轮。年十二时,今上搜罗天下俊俏郎君,收入宫中,作为献给一个人的礼物。这个人,想必您已经了解了。这些少年郎,都只有十一二岁,是最好净身的年纪,这其中有我,也有仇千里。”

  信州说到这里,叫沈育吃了一惊,没想到他与仇千里曾有过这样的联系。只是后来一个做了光鲜的朝官,一个做了受人唾弃的阉寺,境遇何止云泥之别,不知其中又有何种隐情。

  “那时仇公已经手握南军,成为望都城实际的掌管者之一,陛下此举既是迎合他的喜好,也是为了在他身边送去自己的眼线。这样的心思,仇公自然也了然于胸,只是他不在乎,送给他的是玩物,不是人,小小玩物翻不出他手掌心,又能探听到什么隐秘?仇公偏好长相艳丽的男孩,这些人中,又以仇千里最能讨好他,为了活下去,为了活得体面光鲜,仇千里什么都能忍受。至于我们这些笨拙的人,便被他转手送进刚有了小主子的储宫,什么眼线不眼线的,一律送到小太子身边,便都派不上用场了。

  殿下那时尚在襁褓之中,最初照顾他的,是皇后身边的人。仇公派了我们去,全数替换,这样从皇帝到太子,身边都是他的手下了。沈参赞,或许您不能理解,对我们这样的人而言,男人、女人,都是与自己不一样的人,尽管是陛下召集了我们,净身为宦侍后,我们的首领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同为阉人的仇公。

  仇公常吩咐我们,皇权是唯一的庇佑,为了得到这份恩庇,宦侍要成为殿下最亲近的人。而愚蠢是左右一个人的关键,因此殿下最好少读书、不要读书,最好沉醉温柔乡,日日玩物丧志……”

  沈育毫不惊讶,毋宁说,他早在踏入储宫的第一天,就察觉到了那里不同寻常的气氛。崔显、马贺、谢览,这些天下有名的文士,接二连三负气出走,不肯教授梁珩,也是储宫的宦侍背后捣鬼。

  信州惨然一笑:“但是殿下秉性纯良,温柔的人是教不坏的。他具有天赋的同情心,哪怕面对犯错、逾矩的黄门侍,也从不打骂斥责,从来都是好言好语、平易近人。殿下待我……胜似亲兄长……我不能背叛殿下。仇公要得到有关殿下一举一动的情报,没有我,也有别人甘愿成为他的下属,谁不想跟着仇公飞黄腾达?”

  “所以你成为了这个人?”沈育说,“为了在仇致远面前保护太子?你又在他面前,将殿下塑造成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信州语气飘忽,面色不忍:“自然是胸无大志、见识短浅,唯有这样的人,才能让仇公安心。”

  沈育仿佛被无形之手拧住心脏,顿时一阵心痛难忍,愤怒与酸涩汹涌而上,几乎喷出他的喉咙。

  殿下……梁珩……

  梁珩背书时认真的侧影,临摹他的字时专注的神情,一一浮现在他眼前。这样的人,却毫不知觉自己正背负着如此臭名。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沈育压抑着冰冷的怒火,质问信州。

  信州道:“因为您撞见了我的秘密,而我不希望您告诉殿下。告诉他也没有用,我不想让他伤心。”

  沈育冷冷笑起来:“你倒是对我有信心,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您只有两个选择,”信州很冷静,“相信我,让假象继续维持下去。告发我,换另一个人,把殿下辛勤向学,身边又有了亲信辅佐的真相,全盘告诉仇公。”

第27章 北寺狱

  “碰巧发现了我,就该好好利用这件事。”

  信州敛眉一笑。谦逊只是一张人皮,披得久了,终于露出那颗七窍玲珑心。

  “拔掉明面上的钉子,让对手补上一颗自己无法掌握的暗棋,参赞大人,这可不是聪明人的选择。”

  沈育不为所动道:“明棋也好,暗棋也罢,都不应该留在殿下身边。”

  信州叹息道:“不应该留在殿下身边的,是您才对啊。天下四师前仆后继,仇公赶走一个又一个,也拦不住沈公成为殿下的老师。他最畏惧的,就是皇位交到一个耳聪目明的人手中。甚至为了达到玩弄当权者于鼓掌的目的,不惜舍弃殿下,另寻傀儡。殿下是我已决定终生侍奉的主子,我不愿看他被仇公斩落马下,宁可他一辈子做个快乐的颟顸之君。从这一点上讲,参赞大人,我也很看不惯您。”

  日头升上中天,天光无差别地照耀进偏僻的东闾里。

  茅草屋顶将光影切割分明,信州的神情隐藏在阴暗中,语气依然轻缓,对沈育说:“参赞大人不信任我,也情有可原。信任一个人,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只是株微不足道的野草,不敢劳烦参赞。然而打草只怕惊蛇,参赞大人一心为殿下祓除奸人,只怕惊扰了比毒蛇更阴险的仇公,反而陷殿下于危机。如此二者,唯有请参赞自行选择,区区在下,绝不多嘴。”

  出了茅草房,明亮的日光晒在老夫妻身上,那皱褶难复的面孔,不知藏了多少沧桑。

  凭信州的薪俸,即使不能走出东闾里,也不必叫父母委屈在这小小破庐中。多年不能搬家,乃是仇致远掌控下属的手段罢了。

  “这就走啦?”老母拉着信州袖子,扶腰站起来,“我儿,这是你的朋友吧,家里简陋,招待不周,实在对不住啊。”

  “我哪高攀得上贵人。”信州笑笑,与沈育同出门去。

  “不论参赞信与不信,我已全数交代。尽管咱们相看两厌,却不得不为了殿下,装作若无其事。”

  信州柔和地说:“与厌恶的人好好相处,也不失为一件趣事。您说对吗?”

  仇致远究竟有多大的能力?

  与信州的一席话,直让沈育回忆起牛园春宴、桃林屠杀时的恶寒。

  最近他总是早出晚归,让宋均和沈矜都挺担心。

  “忙什么呢?”一日,宋均问道,“最近总不见你人,还有什么要瞒着你师哥我的吗?”

  收集证据的事,只有梁珩与段延陵知道,沈育本不打算将家人牵扯进来。但宋均既然问起,他也不好扯谎,便支吾其词,打算敷衍了事。

  沈矜看了儿子一眼,在竹简上添了一笔,头也不抬道:“见好就收,过犹不及。”

  沈育一愣。

  仇千里的手书,最多办了他与汝阳郡守路甲两人,更关乎厉害的始兴太守与仇致远,却隐藏起来不露马脚。沈育为了得到切实证据,这几日频繁“经过”返都述职的官员府邸,有时沿着驰道从南城门走到北城门,又从北走回南,为了观察仇致远府。然而从不见他与仇千里来往,仿佛是毫无关联的两个权臣与小官。

  段延陵也曾催促过他行动。一来不知仇千里发现丢失信件没有,如果给他时间采取措施,信件能发挥的作用就很小了,二来路甲述职快要结束,即将返回汝阳郡,如不能抓个现行,对簿公堂,恐怕被人从中搅局。

  但与徐酬、仇致远相比,路甲实在是小得不能再小的虾米,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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