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得回到现实世界,继续搞科研。
江念博左右晃晃脑袋,才勉力让自己保持清明。他心脏砰砰狂跳,很像夜晚做梦被惊醒时的感觉。
随即一阵疑惑漫上他心头。
难道是什么杀伤力很强的小分子化学武器吗?
这香味到底是怎么来的?
江念博眼睛在桌上逡巡了一圈,迅速采用“控制变量法”得出结论——
热干面小仙男的眼泪有问题。
联想到小仙男头发上自然而然散发出的芝麻酱香,江念博愈发疑惑:“乐甘,你的眼……”
乐甘哭得耳鸣,江念博说了什么完全没听清,他将眼眶揉成了冬日里的一对红梅:“哥哥,来时路上,你说过你能帮我找回灵术的是吧?”
闻言,江念博下意识地把王老吉攥出了噼啪的响声。
当时他以为乐甘只是个普通的职校学生,为了赶紧把人送走,自然是怎么顺对方的意怎么说,他心里打出的如意算盘,是和这不靠谱的职校生吃一顿,套出对方的地址,送佛送到西。
哪里能想到,乐甘好像……真的是位天赋异禀的小仙男,头发上有香味,眼泪能生成某种奇妙的化学反应。
还把“找回灵术”当了真。
真是开玩笑,他若是能有这能力,做什么还跑了几十公里,去买两千来块钱的“开光电脑”?做什么还为了博士毕业苦心孤诣?早飞升上仙界去当“为仙民服务”的公务员了。
江念博脑中冒出了一个想法——若是以后祖坟冒了青烟,真能到仙界去,一定好好找玉皇大帝聊一聊,让祂老人家系统地制定一些针对仙子仙女们言行举止的道德规范。
省得某些仙男回回下凡都要吃霸王餐。
说谎就像套圈,一个谎言要用千千万万的谎言来圆,想到这里,江念就浑身不舒服,背后的白毛汗大概比烧烤盘里撒的孜然和芝麻还多。
他思忖少倾,一口气将手边的王老吉凉茶闷了,决定和盘托出。
“……事情就是这样,其实我只是个普通人,没有什么能帮你恢复灵术的方法。呃,虽然我当时只是为了安慰你,但我还是要对你说一句对不起。”江念博咬咬牙,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儿说了出来,他小心翼翼地将刚上桌的砂锅粥推到了乐甘面前,“你要是心里不痛快,就先喝点粥,这可是你指名道姓要点的。还想吃什么随便加,这顿算我的。”
乐甘起初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听到最后,瞳仁又重新被濛濛水雾覆盖:“所以,我的灵术再也回不来了?我也再也回不去碗结界了,你是这个意思吗?”
说话间,泪珠二度从脸上滑落,坠在砂锅中。
砂锅保温效果绝佳,锅中的粥水热气氤氲,还在咕嘟冒泡,乐甘的一滴泪,恰好落在了绽开的水泡中央。
几乎是同一时间,又是一阵远胜方才的香味,从江念博的鼻子直窜进百会穴。
这香味是如此一统,香得和谐顺畅,但若是细细分辨,肉、菜、米、盐、姜末、葱花……却又各有各的位置,各有各的层次感。
比顶级香水所谓的“前调张扬、中调劲朗、后调绵长”,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异香迅速在店内蔓延,有几名邻近的食客像被下蛊一样,情不自禁地围到乐甘旁边,鼻翼翕动着啧啧称奇。
甚至有食客面色潮红,舔着嘴唇吞着口水,伸手就要往砂锅粥里抓。
看上去很像毒|瘾发作,浑身的骨骼肌肉都不是自己了的那般。
饶是来吃烧烤的食客不那么端架子,但不拘小节到恨不得要抢邻桌的餐食的,也十分罕见。
江念博慌忙伸臂,拍掉食客的手:“当心烫!手不要了?!您要真想喝粥,我给您盛一碗就是了。”
食客如梦方醒,缩手后又连忙搓搓脸颊:“抱歉抱歉,我没有这个意思。”
复又捂住了心口,给心跳降速,惊讶道:“奇了怪了,我一闻到这股香味,浑身就像不受控制一样。嗐!你说我怎么就管不住这双手呢!”
他身边其他几位食客也纷纷疑惑地附和,表示“俺也一样”。
江念博又回想起刚才的那碗糊汤粉。
细思极恐。
乐甘的眼泪有致幻作用吗?就像毒|品那般,让人轻易上瘾,至深陷其中才发现逃无可逃。
他突然觉得此地不宜久留。
否则乐甘的眼泪一定会造成更加难以预测的后果。
江念博当即拉着还没哭完的乐甘起身,去收银台结了账,就匆忙跨上了停在路边的老电驴。
“你要带我去哪儿?”乐甘被拽懵了,跟着他一路小跑来到电驴后面,淡淡的芝麻酱香绕在身侧。
江念博发动电驴:“乐甘,我问你,你现在是不是没法回快乐老家了?”
被说中了最在意的事,乐甘牙齿把下唇咬得失去了血色:“……”
江念博:“那就先跟我回寝室。”
“老五烧烤”竟然有几名食客沿着自己过来的方向追了出来,几个人身子荡荡悠悠,步调活像在cos《行尸走肉》。
江念博看得头皮发麻,捉住乐甘的手,急道:“来不及解释了,快上车!”
……
二人回到博士宿舍时,太阳已经开始收起毒辣的笑脸,有几分要下坠的势头。
日落总是令人不安,404宿舍又是西晒,江念博的心思还没从刚才那阵奇诡的异香、以及几个丧尸一样的食客身上移开;内外因素交织,他背上冷汗和热汗层层叠叠,人也惊得一屁股歪在了凳子上,差点把脚下的垃圾桶踢翻。
烦躁之际,又感觉T恤袖子被人捏住左右晃动。
他顺着乜斜过去,见乐甘两指夹住袖子,小心翼翼地捏着,用一种楚楚可怜的、微哑声调问他:“哥哥,我没有家了。”
说话间,他眼泪又冒了出来:“我能在你这儿住下来吗?”
活似条跟着好心人跑了一路的流浪小狗,累得吐着舌头;明明早已认定了主人,却只敢停在人家的门口。
他怕江念博不同意,又摘了棒球帽,让头发散开,几近哀求地道:“哥哥你不是喜欢闻我的头发吗?我留下来,你就可以天天闻,还有,我看你喜欢吃热干面,我可以……”
泪珠顺着乐甘颤动的下睫毛滑落,速度越来越慢,最终凝成珍珠。
让乐甘一提醒,江念博的思绪已经完全跑偏了,一心只想求证乐甘的眼泪究竟是个什么不明化学液体,于是迅速拿起桌上已经凉透的牛肉碗:“乐甘,听你左一个哥哥右一个哥哥的,来,你要真把我当哥哥,就给哥哥哭一个。”
乐甘见江念博反应平平,以为自己卖惨的功力不到位,刚准备再斟酌一下,今天势要把江念博拿捏住,听到这话呆住:“?”
“愣着干什么?哭啊!”江念博着急地吼他,“你哭了,我就让你留下来。”
乐甘本来都酝酿得差不多了,江念博这么一松口让他留下,他舒了口气,眼泪活活憋回了肚子,更哭不出来了,只定定地看着江念博。
江念博像失了理智一样,混混沌沌地抬指触到乐甘的脸颊,沾取泪珠。
乐甘的脸蛋湿润而充满弹性,但他却意识到,那里像是有一块磁石,死命吸引着自己。
他的手指酥得透彻。
“你干嘛……”极致的尴尬冻结了乐甘的声带。
江念博回过神来,战术咳嗽两声,接着把指尖晶莹的泪水沾到牛肉面碗中。
混合着多种氨基酸的异香,浓烈馥郁,瞬间将404这间几十个平方的小宿舍盈满。
江念博觉得身体内每个细胞都被牛肉面所占据支配,牛肉面汤渗进细胞壁和细胞核,让它们急遽放大又缩小,带来阵阵渗入灵魂的快|感。
他恨不得跳进牛肉面里游泳。
“乐甘,从今天起,你就住在这里吧。”江念博目光恍惚,缓缓地道。
乐甘眼泪还没干透,闻言立刻咧起了嘴角,泛上“得逞的笑意”,整个仙都在诠释什么叫“又哭又笑黄狗撒尿”。他开心地问:“我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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