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己头一回冠军赛,200米蝶又是上回没比成的主要大项,萧行太想要姥姥亲眼看着自己游完。延寿县太远,小地方根本没有游泳比赛,大型赛事又不可能到老家去办,这是老人第一次出来观赛,能亲眼看着她的大外孙上场。
他也想让姥姥看看,那个曾经满地追着灌钙片的小兔崽子长到了多大,横在水里两米多,变成了好长的一个人。
只是有些话萧行能在心里想,却不好意思当面说。张建军和戚小满夫妇为自己家已经付出太多了,他们明明早就可以搬离老小区,在别处好一点的地段买房,可是为了照顾老人一直没有搬走。只因为自己的爸爸是张建军当兵时候的班长,这份战友情他就能够记住一辈子。
算了,已经够辛苦的了,别再给人家添麻烦。萧行暗自劝着自己,没事没事,姥姥已经看了好几场,少今晚的决赛也不算遗憾。
姚冬很安静,他不知道大萧在想什么,但是把这份思考的时间留给他。葛嘉木也在旁边沉默,心里想的是姚冬这张小贫嘴居然也有消停的时候,真不容易。
“怎么,怎么样了?”消停几分钟,姚冬的沉默时长用完。
“已经睡着了,等睡醒了他们再打过来。”萧行的脸上终于露出微笑,情绪也一扫阴霾,“吓死我了。”
“也也也吓死我了。”姚冬这才摸了摸心口,内心的惊慌不亚于大萧。现在他又小心翼翼地问:“那他们,晚上还来吗?”
“估计不行了吧,也没事,都看了我好几场了,今晚可以看直播。我姥就是太逞强,干什么都喜欢自己撑着,我真拿她没辙。”萧行从姚冬手里接过矿泉水,“走吧,咱们回去找教练。”
两个人并排朝前头走了,葛嘉木被留在原地。嘿,萧行你个重色轻友的王八球子,明明是我和你先认识,我陪着你从赛场走出来的。你这有了媳妇儿忘了爹的逆子!
教练们也在等萧行的反馈,得知他家里的老人没有大事,罗锐眼尾的皱纹都明显淡了不少。中午他们在规定用餐区吃饭,距离晚上的决赛还剩下几个小时,所有人再次回到酒店准备休息,姚冬作为今天的大闲人主要负责收拾两个人的行李。
说快不快,说慢不慢,上一秒仿佛还是开幕式呢,今天晚上就闭幕了。姚冬先去把两个人的洗漱用品往屋里拿,然后接了一通阿姐的电话。等到忙完,他以为早在床上熟睡的人却没闭上眼睛,还在刷手机。
“不要看了,网上很很很多乱七八糟,看了影响心情。”姚冬走过去,想要没收大萧的手机。
“我没看网上的话,而且我现在脸皮越来越厚,别人怎么说我都没事。”萧行实在躺不住,最后还是坐了起来。姚冬好奇,走过去靠着他的肩膀,拿过手机一起看。
结果屏幕上全部都是租赁信息,首体大附近各式各样的房源都在上头。
“你想租房?”姚冬抬头问。
萧行低头亲他一口,点头说道:“我想把咱姥接过来住。延寿太远了,要是真发生什么事情我根本赶不回去,就算坐飞机到了哈尔滨还要坐车好几个小时开高速。而且我又不像普通的大学生,请完假一抬腿说走就走。”
“我明白。”姚冬很理解,毕竟自己也是从小离开家的孩子,“那,选好了吗?”
“还没呢,找不到合适的。我想租大一点,三居室,最好是一层,坐北朝南有阳光,让舅妈和萧纯一起过来。”萧行俨然将顶梁柱这个身份扛到了肩膀上,“这样她们之间相互也能照应一下,舅妈和萧纯也不用一直住地下室。再有……我姥这辈子实在太苦了,女儿、儿子和女婿都走在她的前头,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事,她经历了3回。”
“她说,只要人不垮,天就不垮。我爸妈走的那年她都没怎么掉眼泪,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也让我穿得利利索索。她说不能让人看了笑话,撑着这个家,养着我。我后来夜里睡醒了才听见她哭,躲在被子里,不敢让别人听见。”
“再后来,我舅也出事了。好多人都说她命太硬。你说那些人多畜生啊,怎么能这样说一个孤苦伶仃的人?我那时候就是太小,也骂不过他们。但那时候我就想,长大了我一定得争气,我要带着我姥飞黄腾达。”
“我姥爷走得也早,小老太太比我坚强得多。你们都说我能扛事,说到底,都是和我姥学的。”
姚冬又一回开启了安静模式,只不过紧紧地抓住了大萧的手。到这一刻他才发现他的手在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后怕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这微微的颤抖里包含了太多的东西。
半秒钟的恍惚,姚冬再一次看到了一场鹅毛大雪,那是属于这个家庭的一场寒冬。雪花或许没有飘落到大萧的肩膀上,但肯定有另外一个老人替他挡住了寒冷。
“再有,我也不能总麻烦张琪苒她爸妈,人家得有自己的日子过,对吧?”萧行紧紧攥住拳头,“我不能自私到让别人的父母替我尽孝,他们原本不用这么累。”
“我懂。”姚冬轻声回应,“以后我陪陪陪着你。”
萧行吸了吸鼻子,将姚冬的脑袋往自己的肩膀上压了压,家庭的重担和恋人的责任他想要同时扛起来。“你跟着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是啊!”姚冬像踩了电门一样点头,“保温杯,23,你还总总总是不出去!”
萧行刚刚酝酿好的一通风花雪月情绪顿时变成了沙尘暴。
“保温杯,出去!”姚冬再一次呐喊,双手比划着长短,“以后我我我这样说的时候,你可就不能再往里面进了哦。”
“你你你给我闭嘴吧。”萧行捂住了他的嘴巴,上天虽然给自己的人生基调定义为灰色,但是也没有亏待太多,最起码长大了这灰色就黄了。
下午4点多,张建军的视频电话打过来,老人已经睡醒了,只不过还打着点滴。医生检查之后也没有发现什么病因,大概率就是老人上了年纪所以消化功能退化了,从而引起的肠胃不适和胃酸反流。
“您这可真是吓死我了。”萧行对着屏幕嘀咕,“我看就是您喝奶茶喝的,总嚼嚼嚼什么珍珠啊,喝拉肚子了吧!垃圾食品有什么好吃的?以后不许吃辣条!”
姥姥瞪着眼睛,也就是现在没力气和外孙吵架,不然一定要怼他几百回合。
“成了成了,我知道您要说什么。”萧行最了解老太太,也怪可怜的,“您好好休息,身体里失去的水分也老实打点滴补回来。别不舍得花钱,有病咱就治疗,上药都上最好的。我这边是最后一天了,明后天肯定有假期,到时候我带小冬过去看您。”
姥姥动动干裂的嘴唇,眼神显然就是有话要说。
“您放心吧,晚上我不会输。”萧行戳了下屏幕,“您在医院看手机,就能看见我。”
由于老人身体太过虚弱,护士这时候过来提醒家属不要打太久电话,所以萧行只能说这么多。他伸了个懒腰,加入了前往水立方的队伍。
晚上7点整,水立方外的灯光从正常模式调节成灯光秀,最后一天的决赛在万众瞩目下开场!
姚冬和大家伙坐在运动员区域,阿哥的票刚好就在右边,很近很近。志愿者们像辛勤的小蜜蜂满场小跑,新闻记者们也是一边快走,一边往脖子上挂工作证件。晚上7点半,由女子50米蝶泳开启决赛之夜,萧行却早早在后头候场,完成了两次检录。
上午他没发挥好,前头是彭高洋、曹骏和郑天赋,这几个人都是本次夺冠的大热门。自然这热门里也有自己,所以萧行并不意外。真正开赛之后时间嗖嗖往前跑,转眼就到了晚上8点20,接下来就是男子200米蝶泳,游泳圈三座大山之一。
“现在你准备好了吧?”郑天赋拍拍他的脑袋。
“你别瞎拍我,我以后长不高了。”萧行和他开玩笑,“你就是占了一个比我高的优势。咱俩那顿饭打赌还算不算数?”
“当然了,不吃自助!”郑天赋爽快地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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