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安一隅(55)
你不说,我不说,然后彼此保持沉默。但其实李隅知道自己保持了一点残酷的期待,还能再做到什么地步呢?
关于喜欢我这件事,能再深刻一点就更深刻一点,如果满分是十,那他非要讨到一百才罢休,就喜欢那种极端到崩溃的感觉。
于是最后打下的字换成了“新年快乐,没看烟花。”
这张专幸好不是重金属,而是属于华丽摇滚的模糊和柔软,夜里听到就像某种降落下来的丝织物,棉柔舒适,簇拥着身体,终于令他睡着了。
不过躺在沙发上睡着没满三小时就醒过来,主要是被周白鸮疯狂敲门闹的,他这才想起了还有薛寒生日这档子事,顿时缺觉的脑袋都有点炸了。
现在的确是困得睁不开眼睛了,他倚着球杆,用巧粉随意摩擦着皮头,弯下腰瞄准的时候都能闻到自己敞开的领口上昨夜奶油同烟草混合在一起颓废的味道。
他一个人找了张桌子单独打,也没遵守什么章法,哪儿有活球打哪个。
球杆和球碰撞出连续的脆响,咕噜噜地滚进中袋里。或许因为他打得不错,姿势看起来也专业,隔壁的人要来跟他来一局斯诺克,因为被拒绝了。
他听着那人低声啐了一声,骂他一个人可劲儿装逼,走了。
“无语,我们逼王愿意跟人打球才叫装逼呢,根本不懂。”
周白鸮从吧台那里拿着两罐科罗娜过来了,分了李隅一罐。看着李隅耷拉着眼皮,跟要昏过去似地还在坚持着打球,还挺搞笑的。
“打不动了。”李隅躬身把十五号黑球打进袋后,好像终于是站不住,晃晃悠悠走到旁边小沙发颓然地倒下了,把酒喝了一口就搁在小桌上,开始撑着脑袋打瞌睡。
他仰着睡也睡不着,主要是周白鸮在他旁边拿着手机噼里啪啦聊天,他手机按键有花里胡哨的气泡音效,其余媒体的音量也没关,一直在响。这声音躁得使李隅大为光火,闭着眼睛骂,“你用的是老年机吗?把你声音给我关了。”
“啧,我还在约人一起过来呢,薛寒她租这屋也忒太大了点,人数少了感觉嗨不起来。”
“有什么好嗨的……”李隅闭着眼话音未落,周白鸮啧了一下,把手机调静音了就继续回答,“我刚刚跟阮衿聊天呢,看他没事就也叫过来一起玩了……”
“你什么时候跟他这么熟了?”
李隅靠着皮质的按摩椅,慢慢扭过头来,一直眯缝着的眼睛也倏地睁开了。
“他都帮我补习那么多天了,还能不熟吗?”
李隅对此嗤之以鼻,仰面躺着,两条腿叠在一起,“你以为你叫他就会来?这么大面子。”
周白鸮摇摇头,开始胡咧咧了一通,“你知道什么,首先第一点,我天生特别招Omega喜欢这个事实是毋庸置疑的,第二点,我跟他存在甲方与乙方之间的革命友谊,他肯定会来的。”
李隅又在那儿一个人笑得别过脸去,肩膀都在抖,不知道是在笑他招Omega喜欢还是在笑别的东西。
周白鸮又翻了一个特大的白眼,“你笑什么笑啊,是真困还是假困?来劲儿了就起来别装死。”
“真困,帮我找个毯子什么的,我在这儿眯会。”
“*,你以为我是丫鬟啊,还给你找毯子,自己躺着吧。”周白鸮骂了一句,一掌拍在他腿上,然后又继续说,“你对薛寒没什么别的感觉吧?”
李隅一只手遮着额头和眼睛,小臂把晃眼的灯光遮住,懒洋洋地,“怎么了?你喜欢她?喜欢就去追呗。”
“不是……”周白鸮啧了一声,“你没感觉就没关系,就是我之前随便查了一下,我也有哥们跟她一个初中,她好像有点复杂,你知道吧,又劈腿又喜新厌旧的,怕你被玩儿了。”
“哦,怎么忽然想起来查她。”李隅坐起来了,脸上似笑非笑的,“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了?是谁提醒的?”
“合着我关心你的感情生活还是错的,真尼玛的塑料兄弟情。”周白鸮哼哼唧唧地站起来,佯装生气,拿着他的酒走了。
李隅屈起腿独自坐了会儿,思考了片刻,忽然像是想到什么,又不自觉笑了出来。
是谁提醒周白鸮的,这件事简直一目了然。
作者有话说:
好肥的一章。不切了,明天短一嗲。
第43章 有生之年遇见你
一群人都聚在厨房那边煮火锅做水果拼盘之类的,没注意周白鸮开门接了个人过来,大部分人也都是互相不相识。
薛寒煎牛排露了一手,端出了才发现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人。
“祝你生日快乐。”阮衿他戴了手套,羽绒服厚大的帽子上有白色绒毛,遮蔽住了、额头,而围巾又几乎裹了半张脸,看上去像是显得很怕冷似的,但是穿着厚厚的长款羽绒服显得并不臃肿。
“啊,好的。”本身这个轰趴就邀请了很多人,本校学生几乎是谁想来都可以了。她有点想仔细端详他的脸长什么样子,不过周白鸮又很快过来了。
“这是是高二的阮衿,我叫过来一起玩儿的,不介意吧?”他揽了一下阮衿的肩膀。
“哦,那我认得,是名人的嘛。”,薛寒这才有了印象,这个“名人”的咬字倒是说得很微妙。不过她很好奇,阮衿和周白鸮是怎么混到一块儿去的?两个生活大相径庭的人,又是怎么成为“朋友”的,毕竟阮衿的名声不怎么好,她也难免往歪的地方去想。
“我们随便煮了些东西,刚准备喊大家一起吃。”
薛寒招呼着来人一起吃,但其实视线仍然在那些攒动的人之中梭巡着那个唯一,她煎的牛排自然也是特地留给李隅吃的,但是四下依然观望无果,只能问周白鸮,“李隅呢?把他喊来一起吃吧。”
“他在台球室旁边沙发上睡着呢,我去问一下。”周白鸮拉着阮衿一块儿去叫李隅,压低嗓音就说,“这个薛寒的确有点那什么,你上次我提醒得太委婉了,弄得我现在才发现。”
“嗯?”阮衿有点不明就里地看着周白鸮,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用这么地下党似的交流方式,帽子烘得耳朵热烫,摘下来才听得清他说什么。
“脚踏n只船,喜新厌旧,实在是挺婊的一个人。不过她是邵雯雯的好朋友,那邵雯雯又是闻川的女朋友,这事也不太好说开吧。”
周白鸮平日里看着挺大大咧咧的一个人,评价起人来忽然又变得刻薄起来,其实心里很多事情门清。或许别的方面他迟钝,但是在人际关系上面,这群富二代从小习惯了出席各种社交场合,也习惯了虚与委蛇,该怎么把台面上弄得漂亮和完满,永远是他们面临的首要问题。
阮衿也懂,但还是想问一句那你有跟李隅说吗?如果说了,他知道之后又是作何反应呢?会难过吗?想起当时在李隅的新寝室楼下,薛寒把那个项链交给李隅的时刻,他觉得自己的心又开始被某种锋利的东西搅动起来,带着一种闷闷的钝痛。
不过话头刚涌在喉咙间,马上又如潮汐舔舐礁石般迅速收回去了。
因为李隅从台球室门口出来了,要不是及时刹住了车,差点迎面撞到两人。
他头发乌黑略微有点凌乱,想来可能是睡出来的,修身的橄榄色毛衣被蹭得往上皱起一截,像一截植物被刮起茎秆表面上的皮,露出里面雪白的芯。看上去很有生命力来着,当然,如果他不摆出一副厌世脸的话。
“那边喊你吃东西去,别他妈再睡了。”周白鸮看他那副睡不醒的样子,还真怀疑他跨年夜那天晚上出去打劫了,“两个半小时过去了,阮衿都来了。”
这话也不知道是在讽刺阮衿来得慢还是说李隅睡得久,结果就是面前的两个人都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
李隅这才把眼神落到阮衿身上,“来了?”
“嗯。”
其余的话也没有什么,阮衿的两只耳朵红得有点打眼,像是被什么捂得过热似的。是冻坏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他没让自己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