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恰好是最佳的人选。他们不想让我浪费在这座岛上。于是,伦理的弟弟就成了我的代替品。”
这段冗长的叙述过后,谢藤终于再度沉默了下来。
“感官是我无法抗拒的神。”
他把脸贴在闻哲的胸口,感受着后者皮肤的温暖与心脏的鼓动,缓缓说出连他自己都不确定是否应该说的话。
“因为,即便我的内心没有任何感觉,但我的身体依旧能感知到一切。”谢藤说,“医生曾经说过,我的确没有心灵创伤,这不止跟我特殊的可塑性有关,还与我当时还没有来得及形成的羞耻、恐惧等概念有关——虽然他们喜欢病态的存在,但连病态这个概念都没有的我,对他们而言是无法产生出任何折磨乐趣的半成品。”
可是,依旧有一些不好的习惯,在他身上留下来了。
“渴望疼痛、无法长时间直立行走、极其排斥穿衣服,性瘾以及对刺激近乎无穷尽的追求。”
就像巴甫洛夫的狗总是会不自觉留下涎水。
“医生花了很长时间才帮我矫正过来。”
但只是表面上。
“它们已经抹消不掉了,只能定期释放。否则矫正的框架就束缚不了失控的感官。”
也像是在“生命之泉计划”里长大的孩子们。
作者有话说:
生命之泉计划:德3小胡子下令做的一个人X实验。表面上是什么雅利安基因传承,其实就是把一堆孩子关在扭曲的封闭环境里长大。该环境导致他们智商普遍偏低,没有正常的社交和认知能力,离开原本的封闭环境后无一例外无法适应外界社交环境,很快陆续死亡。
第115章 调查类别:自毁现象(1)下
“只要我试图找人来上我,医生就会给我一针镇静剂。等我产生抗药性后,他就逼我看书,要求我必须给每本书上标注出不少于50个阅读感想。”
新的条件反射因此形成,他也逐渐从被支配的情况中释放出来,转而成为真正的支配者。
“但是,医生依旧不放心我。”谢藤说,“唯恐出现一个触发点,一个能毁掉一切的人。这才为我准备了复配的淡香水……”
“不。你有感觉。”闻哲终于出声,语气笃定,“你的身体能感觉到疼痛、恐惧、快感等一切,只是你的大脑无法理解的身体传递给它的信号。”
无论是先天还是后天,谢藤都既是幸运亦是不幸地获得了这个强大的“信号屏蔽器”。
“当人对疼痛产生快感的时候,并非是快感本身出现了,而是精神陷入了非常脆弱的情况,企图逃避那些痛苦。”
长期下来,大脑才会出现“倒置状态”。
“这样,你的大脑就会告诉那些痛苦:‘你们并非是痛苦,你们都是快乐,你们始终快乐’。你的大脑只是必须把你的痛苦转换成快乐,以此来确保你不会崩溃——在人们的臆想中,被支配、被奴役的人,有可能爱上那些残暴的奴隶主。实际上那只是一种心理疾病。”
“我很幸运,没有患上那种弱者才会得的病。”谢藤知道闻哲在说“斯德哥尔摩”。就像他说从暴力里得到快感根本就不存在,只是大脑怕崩溃才置换了痛苦与快乐。
“即便扭曲,你已经做出了最好的选择。”
至少他竭尽所能的反抗了,也保住了仅剩的尊严。
“感官的确无法违抗,但它并不是神。”
他既没有成为跪在别人面前摇尾乞怜的狗,也没有成为以毁掉别人为乐的残渣。
“与其憎恨,不如接纳。”
谢藤坐起来,若有所思地望着闻哲。
阳光不知何时代替了月色,像轻纱般自天窗上洒下,谢藤的视线随着光线,沿着闻哲轮廓下移,经过肩膀,胸口,腰腹……直至脚趾,垂下视线,定住不动。
“抱歉。”
闻哲知道谢藤在为什么而道歉。
一个为了隐藏自己的本质,连在床上都没忘记“留下好风评”的人,本质别说温柔,就连暴戾都对他是种赞美了,简直就像不带护具跟一群格斗专家打了一架。
“我接受。”闻哲在说话的同时陡然挥拳,毫不保留地给了谢藤胃部一击。见对方弯倒在旁侧说不出话来,才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放心,我们互殴成分居多。如果最后时刻你没有恢复平时的温和与体贴,我是不会允许你在我身上造次的。”
谢藤:“……”
他像小女孩那样负气地转过身,却很快又侧转回去,将闻哲的手合于自己双手掌中,跟他的手掌一起微微抬起,放到了自己唇边,龇出白牙,作势咬对方。
“其实,你没必要在这种时候还继续隐藏自己的本性。”闻哲任由他握着,“只是别再让自己失控即可。”
谢藤被对方和自己手掌遮挡的嘴唇,只能发出有些模糊的单音,但他的手掌却比刚才略微用力地握紧了对方的手。
“手。”闻哲说。
很奇怪的要求。谢藤看向闻哲,把自己的一只手递向对方。
“我是说,”闻哲任由对方半悬着那只手,完全没有去接的打算,“你握我的手别握那么用力,固定关节的绷带昨晚不知道什么时候弄掉了。我的拇指关节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康复。”
谢藤:“……”
他陡然意识到什么,急忙松开来。但他只是松开,却没有彻底放开。
他低下头,准确地亲吻了对方微肿的拇指关节,很快顺着手臂向上,滑过肩线,来到颈部,俯身半扣住腰身,以介于揉按和抚摸之间的力道,很快缠住闻哲。
“嗯?”闻哲识破了对方的企图,不禁发出疑惑的单音,“天亮了。医生他们随时会来,你是不是忘了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去做决定?”
“你真不温柔。就算在床上也一样。”谢藤闻声不止没有放开对方,还愈发用力的纠缠,逼得闻哲伸手推开了他。
谢藤爬起来,哼道:“你不知道温存的意义吗?”
熟悉的话让闻哲露出了笑容。的确恢复正常了。是真正意义上的正常。
“我其实很早就想告诉你——你说的这些话并不性感,还有点恶心。”
“……”
谢藤来不及抗议,又听见闻哲说:“以后再别说这些装模作样的话,也别用这种语气说话。不适合你。”
略顿之后,他陡然凑近谢藤。
“或者,你愿意放下自己那少得可怜的尊严,乖乖让我抱。那我会给你足够的温存。”闻哲暧昧地贴着他的耳郭,边说边单手攀上他脊背,团起手掌,以指节顺着对方的脊骨轻刮而下,引得对方一阵战栗。
“你太坏了!”谢藤急忙抓住闻哲的胳膊,制止了后者的恶行。相比行为,对方的提议才是他最不能接受的部分。
“好了,我们下去吧?”闻哲起身,把手伸向谢藤,“医生他们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做决定。”
“我不——”
谢藤的反对没能成形,闻哲已经用简单的英语说:“医生,麻烦,开门。”
『没问题!』
“摄像头不是没开吗?”谢藤惊讶。
“监听开了。”闻哲边说边钩住对方的脖子,“人形抱枕准备好转职成缓冲垫了吗?”
“洗衣机”跟闻哲的话尾音不分先后地出现,离开“伞盖”后又是“升降梯”的失重考验,但区别于此前谢藤疯狂的大笑与亢奋的尖叫,这次换成了闻哲乐在其中,谢藤则被撞了个七荤八素。
闻哲大笑着把一脸疑惑的谢藤从地上拉起来。他正准备问最后一个问题,即是“为什么他父母想尽一切办法都没能保护他远离那座岛”的原因,就看到生活助理从电梯里冲了出来。
“那两个侥幸逃脱的老头要见你。立刻。现在。”
第116章 调查类别:自毁现象(2)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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