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条拉布拉多犬。
她很爱那条狗。
但一条小狗显然不足以满足她的爱。
于是她16岁的时候,别墅的花园里已经圈出一个不小的角落,专供她饲养各品种的犬类。
她对其他小动物也相当热爱,经常积极参加相关的对公益活动,不止捐钱,还出力。
她很快成长为一个坚定的环境和动物保护主义者。
等她进入大学,又成为一名坚定的素食主义者。
她选择的是父亲强烈推荐的金融相关专业。父亲因此很高兴,母亲也显得非常欣慰。
她最喜欢的当然不是父母口头的夸奖,而是她父亲划到她账户上六位数的“20岁成人礼”。
她的男友是她私立中学时期的校友,二人的感情非常稳定,父亲也很看重这个女婿。
他们二人已经计划好一切,等她大学毕业就结婚,女婿会帮忙经营家里的公司,她则会成为母亲那样的优秀女性,也会帮父亲照顾好家族,帮丈夫照顾好家庭。
她的朋友里都是精英,社交圈里最次都是中产,练瑜伽,做头发,美甲,为流浪动物流泪……她是神眷顾的孩子,一生没有任何不顺遂的时刻。
她本以为自己的人生会一直会如此,直到被恶魔诱惑,踏上了截然相反的人生。
神啊。请宽恕她。请救赎她。
第213章 视实-2(II)2合1
闻哲明白自己在找到真正的突破口以前,必须尽可能不去忤逆谢藤的意愿。
既然对方想继续玩,他当然只能继续游戏。
第二次他选的是紫色6号。
“紫色6号?”谢藤边向前走边思索。
他似乎不太重视这个房间里的人,导致他花了不少时间才想起“囚犯”的具体情况。
“这一个案例,”他说,“比刚才那个有趣得多……”
“别用案例这个词,”闻哲打断,“你不是心理学家。
“但是,这样的分类很有趣。不是吗?”谢藤说,“之前那个人是背叛了应尽的忠诚,威胁到了我的生命。接下来这个则是拒绝履行义务,威胁到了我的资产。”
“什么义务?”闻哲问。
“合同上写明的义务。”谢藤说完就用腕表开启了相应编号房间门。
智能系统随机掉落“主题”:朋友。
同样狭窄无窗的封闭房间和脏污的地面,比饲养家禽的畜栏糟糕数倍。天花板上虽然依旧有不定时开启的“喂食窗”,却比刚才那间低得多。可能根本不到一米。这让里面的“囚犯”只能趴或半蹲在地上。
原来天花板可以升降。闻哲想。而且谢藤是故意把这间房间的天花板放的这么低。
此刻里面那个人正趴在地上,脑袋完全被脏污打结的长发遮住,只露出半边肩膀。
谢藤用跟刚才一样的方式,扔下新的瓶装水和饼干,成功惊醒了对方,让对方注意到这边。
但跟刚才那个职业佣兵相比,这个人去没有愤怒,只有恐惧,瑟缩着无法坐直的身躯,狼狈地在沿着脏污的地面匍匐,直到抓住那瓶水和食物,狼吞虎咽地交替塞进嘴里。
闻哲盯着那张脏得根本分辨不出微表情的脸,很快移开视线,只能根据地面上堆积的污物推测这个“囚犯”被关在这里的时间比远之前那个要久。
他勉强能辨认了许久,只能看出对方属于北欧人的特有高大体型,性别却因此变得更加难以辨认,直到他在闪烁的紫色灯光的帮助下,发现对方拇指上有没来得及脱落的美甲片,在指尖点缀出残破的色彩。
女性。而且她指关节细窄,说明她是个出身优渥,鲜少动手做家务的女性。
除此之外,闻哲竟然看不出来其他任何了。毕竟囚禁能轻易摧毁让任何意志力不够坚定的人,激活所有的生存本能,泯灭属于人的全部。
至于契合主题的“朋友”,对于一个完全不愿意用语言来交流的人来说,更是无从谈起。
“囚犯”吃完东西后,终于获得了哭泣的力量,一路半趴着爬到门边,却又因畏惧门边的电击装置,只敢在距离门两米左右的位置停下,哭泣着双手合十,不断向房间外的人祈求怜悯。
但长期独自在这里的结果是即便她有什么想表达,也已经无法说出完整句子,只能说出零碎的单词。
“你把这个女人关在这里多久了?”闻哲无法从精神早已濒临崩溃状态“囚犯”上找到任何线索,只能移开视线,看向身侧谢藤。
“一个披着极具说服力外皮的新版旁氏骗局。”谢藤答非所问的回答之前关于“合同”的问题,同时视线还停留在“囚犯”身上。
“她原本是你的金融助理之一。”闻哲立刻猜出答案。
“她开始的确表现得非常忠诚。不过等到我跟她的观点出现分歧,她就背着我擅自做主。她很快就为自己的短见付出了代价,等到打量的利益损失后,她终于意识到继续下注也无法挽回,只能无差别的下手。”谢藤漫不经心道,“只要能赚到钱,填补窟窿,她连自己的雇主都敢下手。我也没想到她会用我的钱,去填补她损失的部分。反正只要她没有损失,她根本不在乎旁人损失了什么。”
这是谢藤首次愿意主动阐述前因后果,闻哲自然屏息聆听。
“而她之所以选我做目标,理由是我这样的人,跟他们那样‘本份的生意人’不同,手里肯定是都是不义之财。”谢藤说,“我觉得她或许忘了自己在欺骗别人的时候,至少应该准备好两口棺材。而不是自以为是当代罗宾汉劫富济贫,却没意识到她自己才是应该被洗劫的那一方。其实说到底,她只是不愿意承认我比她有远见,又憎恶比她有钱的非白人群体罢了。”
闻哲微微皱眉,谢藤仿佛已经知道他会在此时皱眉,几乎同时凑近了他,伸手抚摸他的眉心。
抚平皱褶后谢藤又重新拉开彼此距离,继续俯视“囚犯”,同时对闻哲说出诡异的话:“剔除掉他们对我有益的部分,他们就不再是我的同伴了。所以我才觉得‘案例’这个词非常适合他们。就像是一种完全独立的第三视角,有助于我剥离所有情绪。不是吗?”
剥离。闻哲敏锐地抓住这个词。一时无法判断谢藤是在受到损失之前就及时止损,或者单纯的因为信任损失而必须剥离自身的情绪。唯一可能肯定的是,会被丢进这个巨大囚牢的人,肯定就像他刚才宣称的那样,已经对他无足轻重了。
“及时止损?”闻哲试探性地问。
“算是吧。”谢藤模棱两可。
闻哲本以为谢藤的阐述会到此为止,没想到后者突然靠进自己怀里,缠住他的腰,仿若撒娇般靠在他颈边低语。
“你应该发现了,”谢藤蹭着对方的颈部的皮肤,小声抱怨,“我很讨厌这种人。”
“哪种人?”闻哲问。
“就这种。”谢藤视线落到那个匍匐在地板上的女人身上,说,“明明心理认定自己是个优渥种族,却还要假装自己对其他种族一视同仁。让我觉得非常恶心。”
谢藤说到这里稍事停顿,而闻哲却想到起了被谢藤作弄的大学教授,陡然明白了。
“这种‘优渥种族’,有一个最显著的特色。他们只在认定自己能永远踩在别人头上为所欲为的时候,才会施舍下顾他们的怜悯,却还要将其谎称为善良。”谢藤漫不经心地说,“她根本不把其他人当做人来看,只是把大家当做她饲养的宠物。所以她照顾宠物、爱护宠物、喂食宠物等等,对她来说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是她展露善良的一种方式。一旦宠物告诉她,我们地位相同,没有上下之别,她就会露出最歇斯底里的那一面。”
谢藤至此再度停顿。这次闻哲想起的却是在岛上隔着透明墙壁与那些“主人们”对峙,掐住他们的弱点,将他们逐一的瞬间。
“你无法原谅的是他们可以抢劫别人,”闻哲说,“却不允许别人劫掠他们。就像你小的时候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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