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买的?”闻哲问。
谢藤不止不作答,还冷哼一声扭头走开——也不能走太开,得维持在20米以内。但这次不是他跟着闻哲,而是闻哲跟着他。
闻哲不止寸步不离地跟着谢藤,还得尽可能温柔地哄他。后者则始终置若罔闻地一言不发,只留给对方一个生闷气的背影。
从谢藤说“不上岛”开始,闻哲就在哄他。从南美哄到北美,又从飞机哄到车上。现在到了公寓,依旧要哄。
闻哲试过不理谢藤,可对方就会改变策略,用十分幽怨眼神反复瞥他。一眼又一眼,一次比一次更加幽怨。就这狭隘的胸襟,居然好意思经常说他小气?
“已经好几个小时了,你到底有完没完?”闻哲勉强忍住揍对方的冲动,“我同意了,也保证不会反悔。你也一样。你输不起就直说。别像个小学生一样没完没了。”
“你耍诈。”谢藤指责闻哲。
“你也一样。”闻哲揭穿对方。
“不过一个吻,”谢藤毫不脸红,“你可以不上当。”
“那你和你的队员也可以避开撞击,又没有规定不能地空协同攻击……”
闻哲的反驳没能说完,谢藤已经再度扭头,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闻哲拳头都握起来了,却陡然一愣,迟来地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被谢藤传染了可笑的幼稚行径,当即忍不住摇了摇头,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很快平复了情绪。
“你耍赖,我耍诈。”他大步走到谢藤身后,不等后者反驳,就钩住他的脖颈,掰过他的脸,先揉了他的脑袋,接着又吻了吻,这才用无可奈何地语气让步道,“既然我们半斤八两,不如算是平局?”
谢藤拨开了对方的手,却没有避开落在唇角的吻,只是沉默地盯着闻哲。
“嗯?”闻哲同样回视对方,“说话。我耐心有限。”
谢藤又沉默了一会儿,在闻哲揍他之前终于答非所问地开口:“助理帮我租的。”
闻哲愣了半舜才意识到对方是在回答自己最开始的问题,随即明白对方是同意和解了,只是不好意思亲口承认而已,干脆用力揉了揉谢藤的脑袋。
待他放下胳膊,谢藤刚好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
闻哲低头看了一眼,几乎立刻意识到如果自己甩开对方的手,对方很有可能又要闹脾气,只好任由他牵着自己去参观这个过分豪华的公寓。
“这里的景色很好,尤其是夜晚的主卧。”谢藤略向前半步,声音不远不近地传来,“每次醒来,都可以看到两边的景色——这一边是聚会里的人群,那一边是挑空露台。床下方的地板是魔术镜,能看到所有的景色。尤其喝得半醉的时候,就像能在空中飞。”
闻哲完全无法理解谢藤“欣赏现场版限制级床上表演”的癖好,高空风景也是同样,更不用说是飞。他一脸无动于衷地反问:“你确定?”
“你居然不喜欢这里?”谢藤很难过,“这可是我最喜欢的景色……”
“不是风景的问题。”闻哲打断对方的装模作样,低下头看下方霓光闪烁,抬起头看空中星月齐辉,然后再度低下头,审视着谢藤那只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自己腰上的手,接着是对方那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好像他的手天生就长在了闻哲的腰上。
不过三分钟,不管是装的还是真的,谢藤的情绪变化速度的确让闻哲惊讶。但他没有甩开对方的手,只是看着对方,用一种耐心却中肯地语气评价道:“这里不适合有恐高症的人居住。”
“你恐高?”谢藤很吃惊,“我还以为没有什么能吓到你?”
“我替你恐。”闻哲说。
谢藤一脸莫名其妙。
“我担心你趁着我睡着的时候动手动脚,”闻哲的视线停在向外一侧的透明落地窗上,“你肯定已经注意到,我有点儿起床气。尤其半梦半醒的时候,很有可能会不小心把你从窗口扔下去。”
谢藤:“……”
“这里这么高,”闻哲认真地看着谢藤,微微眯眼,露出对待猎物的特殊笑容,凑过去贴着他的耳郭轻声问:“你确定自己真的——能——飞?”
说完他便拉开距离,留下僵在原地的谢藤独自纠结。
将近一分钟后,谢藤才一脸埋怨的对闻哲说:“你开的玩笑并不好笑。”
闻哲的幽默感遭到了质疑,但他的恐吓无疑很成功。毕竟谢藤唯一不喜欢的死法就是从高空向地面做自由落体运动。
他们最终没在这间公寓过夜,而是换到了其他的距离地面更近的独栋别墅。
一个比“鱼缸”更奇怪的地方。
第39章 传染-3(上)
通电的铁丝网圈出一方广阔区域,周围布满随机移动的红外线安保装置,出进只能通过直升机。
这片平整开阔的地面全范围只种了矮草,如同数块足球场包围着中间那栋外表普通的三层别墅。
等到步入别墅的那一刻,就会意识到外表只是一种伪装。
包括厨房在内的功能区域都被安排在一楼,呈环形围绕排列。虽然留有一定宽度的走道,却如同大型商场那样,在走道外围设计了防止人从高空不慎掉落的围栏。
而它也的确有让人掉落的危险,因为这栋别墅内部中间是一个半径十米以上的中空区域。
从地下到地上的所有楼层的地板已经消失了踪影,只留下一个竖深坑。如同一口导弹发射井。而在那口“井”里,还矗着一座直径不小于8米、高度无法用肉眼估算的木质圆柱体。
或者称之为:一座木质圆塔。
“那是主卧。”谢藤说。
“什么?”闻哲怀疑自己应该换对耳膜。
“主卧。”谢藤重复。
闻哲:“……”
他来不及为“主卧”惊讶太久,就看见谢藤蹬掉了鞋袜,接着又脱掉了衣裤。简直跟之前在“鱼缸”时如出一辙。
谢藤很快脱得只剩内裤,并且十分坦然地站在闻哲和一众保镖面前,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这已经不是闻哲第一次见到对方如此,只是因为每天晚上住的地方都不相同,他才没能注意到这个行为的怪异之处:
第一次在“鱼缸”,闻哲只当谢藤是准备换衣服,才会脱掉;
第二次在“赛道”,南美太过炎热,就连闻哲都不堪忍受西装的折磨,找那位热情的意大利裔借了无袖T恤,谢藤脱个半裸也在情理之中;
第三次在“圆塔”见到同一种情况的瞬间,闻哲再也无法忽略谢藤的古怪行径。
仔细想来,除开酒店那间情趣套房间过夜的那一次,谢藤好像每次回到住处会做的第一件事都是脱掉衣服。
闻哲从未见过谁有如此奇特的习惯,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但他来不及理出头绪,谢藤的生活助理及其团队就如同大变活人般冒了出来,边收拾谢藤扔得满地都是的衣裤鞋袜,边安排其他生活起居事宜。
等一切准备妥当,才由助理亲自带领他们二人“进入主卧”。
谢藤所用的词的确是“进入”,而不是前往。
“进入圆塔”的电梯只有一部。入口也不在一楼,而在地下最底层。
他们先通过一楼的另一部电梯,抵达别墅最底层,同时也是圆塔的底部,然后一起前往位于圆塔另一侧,也是唯一能进入圆塔的电梯。
谢藤的面部识别无法启动这部电梯,但他的生活助理可以。
助理陪他们一起抵达电梯所能到达的最高层——“圆塔”实际上的“次顶层”。
闻哲抬起头,环视内部。
这里目测只有5m*5m大小,与“鱼缸”相比着实太过狭窄。参看谢藤平时的喜好,简直就像是格子间。而所谓的“次顶层”,其实是一个没有窗户的高挑封闭空间,足有四五米之高。整层楼除了位于电梯正对面的洗手间,再无其他功能性的房间、陈设或者装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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