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自己的任何部分都是一种矛盾的集合体。就连你自己都无法完全判别如何。”
“你看,你已经猜测出了其中的大半部分,”谢藤理所当然凑近,却只在极近的距离与其四目相接,“难道不是么?”
闻哲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谢藤开始亲吻对方的下唇,接着是脸颊和脖颈,一路向下,不断扩散,越过颈部,抵达锁骨,用上牙齿。
闻哲捧住对方的后颈,手臂稍稍用力,手指缠住对方的短发。
他们都知道接下来应该发生什么。
“我开始赞同那个盎撒人的看法了。”闻哲真假参半的感慨。
“为什么那个不合时宜的老古板会出现在我们的对话里?”谢藤不满地盯着对方。
“你会纵欲过度。”闻哲表示。
“这是拒绝的意思?”
“是相反的意思。”
“我有一个问题。”
“嗯?”
问题已经滑到了谢藤的唇边,但他抿了一下嘴唇,并没有出声。
“我突然发现这不是恰当的提问时机……”
……
短暂的拉锯随即彻底溃散,此刻的一切才显得更为理所当然。
他们就像这艘航行在风雨中的船,经常飘荡到水面起伏间最薄弱的衔接处,向下跌落后重新被托起。
无论金钱、权利还是性,都是让人堕落的借口。
毕竟人性总会在某个时刻自甘堕落。
探究、束缚、占有、囚困……都只是延续。
就算短暂,谢藤也要将其延续下去。
因而无论是谁妄图阻止,他都不会允许。
即便一切都建立在彼此绝口不提的真相之上。
第二个雨夜让航程被耽误得比计划要慢,幸而有风平浪静的白昼。
他们在太阳未至正中时入港,刚靠岸就有一批等待已久的人提着皮箱陆续登船。
钥匙开门的响动过后,闻哲一眼认出率先走进船舱的那位形象助理,紧随其后的自然是那些优秀的副手们。
一位副手没走两步就滑倒在地,小木球毫无愧意地从那个人脚边缓慢地滚远,谢藤笑得意味深长。
琳琅满目的衣饰与化妆箱在闻哲面前一字排开,熟悉的流程再度出现。
发型师给闻哲重新修剪了头发,帮他穿上提前备好的成套服装并整理好包括褶皱在内的所有细节。
谢藤被戴上了棕色的极长假发。远超过腰部。提前做好的波浪卷不止足够漂亮,还节省了时间。但这东西的重量相当可观,让佩戴它的人露出了不满的表情。
然后是属于二人的同款太阳镜,同样同款的宽檐帽与窄檐帽。
闻哲很快学会跟自己头上的帽子相处,谢藤却在被化妆师摧残。
而后有两双鞋子被分别放在闻哲和谢藤面前。平底的属于后者,有内垫的属于前者。
闻哲花了些时间来适应自己脚下多出来的“身高”,谢藤站在镜子前审视自己。
衣袖修饰了他的肩膀宽度,连衣裙的系带突显了腰身,宽檐帽跟长假发相当契合,勾勒出高挑而美丽的轮廓。
“请给出最诚恳的评价。”谢藤转向对方。
闻哲盯着对方,觉得“她”的身高虽然足够显眼,却不像异装癖。
“像即将参加时装新品发布会的模特。”闻哲中肯道。
谢藤满意地点头,示意对方来到自己身边。
二人一起看向镜子。
因为“女模特”的身边站着的人拥有了更具增高效果的新发型、昂贵的休闲套装、鞋子里追加的身高以及二人同款的帽子等要素,让某位女士看起来不像是模特,而更像是前来度假的富豪夫人,而他身边的某人恰好扮演那位富豪。
一切准备就绪,团队里的人顺序与谢藤拥抱道别。甲板上的盎撒人已经换回管家的标准打扮并用口罩遮住了脸,愈发突显他眼底因等待过久而无法掩饰的焦躁。
闻哲率先踏上码头,体贴的把手伸给谢藤。后者从善如流地握住,登岸后顺势钩住他的臂弯;盎撒人等随后陆续跟上,形象助理在码头尽头与他们分道扬镳。
“这双鞋子提升了走路的难度。”闻哲走得并不快。
“我可以扶着你。”谢藤冲他眨眨眼,踏下码头前为彼此戴上墨镜。
闻哲趁机用眼角的余光打量周遭。
海岸线的轮廓相当柔和,颜色分明的建筑层叠向上,湿润的海风仿若能黏住呼吸,石头的缝隙里有苔藓留下的痕迹,过于明亮的阳光,炽烈得有些不近人情,带着无人能奈何的放肆,头上的帽子显然帮了大忙。
大概是欧洲南部。闻哲想。
“这是哪里?”他问。
“西西里岛。”谢藤说。
闻哲驻足,终于明白谢藤那身打扮自信根源。
毕竟米兰的新品发布会前后,总是会有大量的模特出现在意大利街头。
“你打算在这里雇一群打手?”闻哲问。
谢藤摇头:“我们要去领略艺术的魅力。”
“嗯?”
“就不告诉你。”
“……”
话题突兀更换。
“走吧。”谢藤说,“飞机不是我的。不会特意等待迟到的乘客。”
作者有话说:
目前应该是最耗脑子的阶段_(:з」∠)_可以放弃思考,反正结尾的时候会解释
第183章 消弭-4(I)
一行人分别挤进事先备好的两辆车。
为了更好的融入四周,他们的车都不显眼,也不宽敞。
四个保镖们在后面那辆,盎撒人跟一个保镖坐在这辆的前排,闻哲和谢藤在后排。
他们腿和胳膊被迫紧挨在一起,另外一边膝盖则分别抵住车门,颠簸时会发生磕碰,谈不上舒适。
谢藤调整了姿势,半窝进闻哲怀里,圈住对方的腰,把闻哲拉向自己,歪头靠在他的肩上,让彼此密不可分地依靠在一起,挪出一些空间。
闻哲配合地圈住谢藤的肩膀,思忖对方的亲昵有几分发自真情实感,又是否恢复到“圆形舞台”的“阶段”。
可惜这些评估都需要对比。在初次接触时的那个星期已经不再具有任何参考价值,此前的一周相处也无法成为参照的前提下,他没有办法得出准确结论。
“我觉得西西里的建筑就像是层数很多的婚礼蛋糕。不知道该从哪里下刀。”谢藤目光落在车窗外,突兀地问,“如果是你,会从哪里开始切?”
“取决于刀的大小以及持刀人的身高是否超过四米。”闻哲据实以告。
谢藤笑了,继续抛出下一个光怪陆离的问题。
等对方结束了一系列天马行空的问答游戏过后,闻哲终于找机会弄清了此前途经过的线路:水上飞机先从古巴飞越过大半个大西洋;游艇绕行第勒尼安海,从西西里上岸;即将前往卡塔尼亚机场,目的地未知。
“你饿不饿?”谢藤忽然问。
闻哲应了一声,终于得出结论:谢藤已经恢复了“圆形舞台”时的状态,看起来就像是个因迷恋自己而极力讨好的体贴情人。
谢藤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迷恋或讨好都是次要部分,也没意识到真正能让自己获得乐趣的部分是:被别人掌控后再不断反抗。
掌控和反抗对谢藤来说都是必须的条件,顺序也不可颠倒,至于现阶段的相处方式反而无法让他品尝到真正的饕足,只能让他越发饥饿。
“你想吃什么?”谢藤问。
“披萨除外。”闻哲说。
谢藤顽皮道:“现烤跟速冻有天壤之别。”
“披萨。除外。”闻哲说,“别让我说第三遍。”
谢藤弯起嘴角,一脸得逞的模样:“那就牛排。”
“可以。”闻哲说。
西西里岛不大,机场距离靠岸的位置也不远,一行人很快抵达。
“你们俩个在头等舱。我在后面的商务舱。”盎撒人下车前把护照递给闻哲,“请务必保持低调。说英语的时候,最好加点奇怪的口音。”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