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圈子里能叫的上号的人都把孩子送了过来,郁绥都能认识一大半。
他今天过来,倒没有巴结商家的意思,只是单纯想搞砸魏延的计划,但谁能想到商诀就是商家的那个宝贝金疙瘩,更没想到,商诀非但没戳穿他,还把他逃课溜走说的那么清新脱俗。
听他那副语气,仿佛郁绥是他失散多年的好兄弟一样。
郁绥狐疑地看着他,身边的商老爷子闻言倒是更高兴了,老人眼尾堆起层层叠叠的皱纹,苍老的手颤颤巍巍地搭上商诀的手,乐呵呵地开口:“好啊,好啊,没想到你刚回国就能交到好朋友,这下爷爷终于放心了。”
他说完,又朝着郁绥招手:“孩子,过来,你叫郁绥是吗?”
郁绥小心点头,头顶的那搓呆毛随着他的动作一颤一颤的,商诀看着他,若有所思。
郁绥抬起眼,不经意间,四目相对,他猜不透商诀的想法,只觉得气氛是死一般的寂静。
偏偏宋臣年的大哥没意识到什么不对,还在笑着搭话:“怎么,商小少爷也转学到东城一中了吗,那可真是凑巧,小绥和我弟弟也在东城一中,两个人还都在实验班呢。”
三两句之间将郁绥和宋臣年捧了起来。
商老爷子眼睛一亮,指着商诀:“他也在实验班。”
商诀淡淡饮了口香槟,不动声色道:“爷爷,我和郁绥是同桌。”
这下轮到宋臣年的大哥惊讶了,他诧异地看了看郁绥和商诀,有些不解。这两人都是同桌了,宋臣年怎么还要他帮着郁绥搭话引荐。
郁绥心虚地瞥向宋臣年的大哥,说不出话来。
商老爷子和宋臣年大哥一句接一句聊着,说的都是郁绥听不懂的东西,他站在原地,脸都快笑僵了。好在关键时刻,宋臣年这个不靠谱的察觉到这边的氛围不对,连忙跑过来救场,找了个借口把郁绥引到了角落里。
四下无人,商老爷子没再看他,郁绥如释重负,这才松了口气。
宋臣年:“你刚怎么了,不是说要认识商诀吗,怎么一句话都不和人家说?”
郁绥面无表情地咬紧了牙关:“还记得我和你说的那个喜欢多管闲事儿的矫情怪吗?”
宋臣年点点头:“记得啊,就是那个把你折腾在局子里,又害你被朱振搞,还矫情地把身边所有桌椅都用酒精消毒了一遍的怪人。”
郁绥麻木地看向宋臣年,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那个怪人,就在你哥面前站着。”
宋臣年猛地回头,视线扫了一圈,也没发现那个怪人:“哪儿啊?”
郁绥昂了昂下巴,宋臣年循着方向定到举着酒杯浅酌的商诀身上,猛地拧回头:“商诀就是你嘴里的那个傻逼?”
郁绥点点头。
宋臣年脸上的表情由惊讶变为惊恐:“???!”
随后他又想到了什么,掏出自己的手机翻了半天,一脸犹疑地嘀咕:“不应该啊。”
郁绥不解地看着他,就见宋臣年翻到了一个聊天框里,一边给他翻看一边跟他讲:“我听大明说,你同桌今天巨勇,在英语课上公然讽刺朱振来着。”
讽刺朱振?
想到当时在教师办公室里,商诀对朱振的态度,郁绥不禁有些好奇,探过头去,仔仔细细观看着聊天记录。
“今天朱振不是让你用什么美式发音拼写单词吗,你被罚站之后,商诀也被叫起来了,猪头考了他两个特别简单的单词,想让他表现一下,结果他梗着脖子和猪头说他不会。”
“猪头想给他解围,结果他说朱振的发音不标准,有股城乡结合部的味道,猪头差点被气死。最后这哥们儿也没给猪头开口的机会,说自己不配进实验班,要反思一下,直接去外边自行罚站了。”
自行罚站?
郁绥诧异地抬眼看向商诀,眸光闪了两下,搞不懂这人到底发什么神经。
但也因为这件事,他突然觉得,商诀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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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朱振昨天的话,郁绥光明正大地翘了课,在家里自顾自睡了两天,十分惬意。留下宋臣年一个人回归实验班,接受朱振的摧残,宋臣年十分不爽,每天变着法子的花式轰炸郁绥的聊天框,希望大少爷能陪他一起受罪,被郁绥果断拒绝。
临近第三天中午的时候,郁绥人还在床上摆烂,家门被捶得震天响,硬生生把他砸醒了。
郁绥烦躁地从床上爬起来,刚一打开门,就看了崔喜军那颗瓦光锃亮的头,射出的刺眼光线直接把他给晃清醒了。
正值中午,外边的气温高的吓人,热浪裹挟着潮湿的水汽,直直扑向郁绥的面门,他颈间渗出些许汗意。
“郁绥!你几天没来上课了?”崔喜军气势汹汹地盯着他。
郁绥皱了下眉,比了个数字:“两天而已。”
崔喜军更生气了:“你还知道你整整旷了两天课?谁给你的胆子不请假直接走人?”
郁绥仰头,看了看崔喜军脑门上渗出的汗,颇有些无奈:“强妈,是我们班班主任说,我不配待在实验班,不允许我再进教室的。”
崔喜军来之前,自然知道那天实验班发生的破事儿,这件事儿的确是朱振做的不对,他已经训诫过朱振了。但在解决这件事之前,他更在意郁绥刚刚随口冒出来的称呼:“你刚刚叫我什么?!”
郁绥脸一僵,懊恼自己没过脑子的脱口而出。
崔喜军年方四十,但秃顶已经十五年有余,先前的学生为了调侃他,给他起了个光头强的外号,私下里都叫他强哥。原本一直是这么叫的,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崔喜军越来越喜欢操心,比学生的亲妈管的都多,“强哥”逐渐演变为“强妈”,虽然离谱,但颇为符合他的人设。
郁绥先前待的班属于一中最差的班之一,大家对学习没那么高的热衷,倒是花了不少心思在调侃老师上,郁绥待的久了,不由自主也跟着叫惯了,一时之间还真改不过来。
好在崔喜军热意糊弄,郁绥三言两语就将话题接了过去,但在对方的长达一个小时的教育之下,他不得不签订上了一份丧权辱国的条约。
一、下午滚回实验班上课。
二、在周一的时候对自己的旷课行为作出检讨。
因为这两项条约,郁绥下午回学校的时候脸都是臭的。好在下午第一节课是体育,他不用背书包,径直走向了操场。
走到一半,身边急匆匆掠过两个女生,清晰的交谈声传入耳中:“137班的人也太过分了,我看实验班的宋臣年整个膝盖都摔破了。”
“就是说,一个篮球场而已,两个班凑一起也能一起打啊,把人伤成那样儿也就算了,还嘲讽人家除了学习什么也不会的书呆子,我都看不下去。”
郁绥皱起眉,扫了一眼说话的这两个女生,疾步跑向篮球场。
他到的时候,右侧的篮筐之下围了一圈实验班的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而左侧的篮球框下,站着一群五大三粗的体育生,正一脸鄙夷地看着对面。
郁绥拨开围绕的小圈,就看到宋臣年一脸痛色地抱着自己的腿。
宋臣年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一向养尊处优惯了,没半点运动细胞不说,身上都是白花花的软绵绵的肉。可现在,他膝盖附近的皮肤渗着一层可怖的青紫,足足有手掌大,丝丝缕缕的鲜血从伤口里渗出来,还混杂进了不少脏的沙尘。
郁绥的眉眼当即冷下来,周身笼着一层戾气,他沉着声,阴恻恻地问宋臣年:“这是谁干的?”
搀扶着他的孟杰指了下对面领头的人,郁绥看过去,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格外眼熟。
宋臣年皱着脸,伸手去拉他:“郁绥,他就是郝毅,和魏延关系很好那个,今天估计是故意来激你犯错的。别过去。”他摇着头,试图劝阻郁绥。
郁绥却直接甩开了他的手,转头问史晓明,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后,他直接脱了宽松的外套,扔到地上,朝着郝毅挑衅道:“不是想比赛吗,来,我陪你。”
硝烟味迅速弥漫了整个球场,战斗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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