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热闹的小队逐渐没了声响,两条腿在机械的运动,酸胀与疲惫逐渐在四肢百骸之中蔓延开来,台阶越来越陡,越往上,爬山的人变得越少。
不知是哪里来的大学生也在夜爬,远比他们要狼狈得多,大家勾肩搭背,手里的登山棍混乱敲着台阶与地面,虽然艰难,却没有一个人说过一句想要放弃。
这是他们自己千辛万苦争来的机会,哪
怕再累再苦,最好的朋友就在身边,最好的老师就在身侧,人生哪儿有那么多无法克服的困难,来跟烤肠,再往上走两步,告诉自己,快到了,真的快到了。
胜利就在前方。
郁绥走在最前,两条小腿因为疲惫微微打着颤,却依旧咬着牙,拿着登山棍一步步往前,他的手臂肌肉紧绷着,漂亮的五官生出几分秾艳的凌厉,汗水浸湿了他的头发,裸露在外的皮肤晕开一抹潮色,却显得更加生动,就连眼尾的那颗小痣也更加惑人。
越往后,郁绥的话也越少,却依旧没有停止过脸上的笑意。
商诀一路和他同行,虽然沉默,却也难得没像以往一般装着喊累亦或是辛苦,而是缓慢地、一步一步地、坚定地陪在他的身旁。
临近早晨,山里的雾气浓,前越往上,景色变得越发朦胧起来。起伏的群山间萦绕着一层流动的烟霞,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不再如之前一般昏暗。
凌晨五点三十二分,天空还染着灰暗的光,郁绥第一个到达山顶,商诀次之。
湿润的风吹散在漫山遍野之间,脚下的云海蒸腾着磅礴,越来越多的111班的人登上了山顶,却没有一个人喊累,大家疲惫地席地而坐,喘着粗气,任由脸上的汗水流淌,
凌晨五点四十三分,薄雾消散,山顶的寒风却凛冽呼啸。四周的景物忽然模糊难辨,千万朵细碎的云在遥远的天际堆叠出厚重的形状,在某一个瞬间,从纯白的颜色被镀上了一层绚烂的红。
郁绥忽然站起来,走到了最高的一块岩石之上,周围有人朝着他看过来。
男生从包里翻找出了自己一直带着的东西。
那是一面鲜红的旗帜,在郁绥拿出它的一瞬间,天光破晓,秾艳的红与红交迭在一起,一时之间分不清哪一个更为夺目。
太阳从云间拱出来,红日初升,将晨雾余露渲染上一层浓丽的绯色,翻滚的云海好似被时间按下暂停键,郁绥的站得很高,山风将他的粉发吹得高高扬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他的眼睛比任何一刻都要亮,秾丽的五官被日出镀上了一层细碎的浅金,模糊了轮廓,却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漂亮。
他手里的红旗迎风飘扬,与此同时,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商诀跟着举起了111班的班旗。
两面旗帜在同一刻扬起,于朝阳中浴火,于无畏中砥砺。
宋臣年激动地从地上爬起来,许岚的眼眶微微湿润,就连一向冷静的史晓明也忍不住高亢激昂。不知是谁先带的头,大家的手一起鼓成了喇叭状,朝着远处,朝着日出,朝着自己大喊:
“文能称雄,武能称霸,111班,雄霸天下!”
只是这一次,许岚没再觉得丢脸,只剩下满腔的自豪与激动。
人生有友如此,有师如此,有生如此,有爱如此,夫复何求?
没有人能说得出此刻内心的震撼,在这样壮阔的景象之下,好像一切文字与语言都显得滞涩,好像只有无尽和欢呼,才能道尽内心的喜悦。
天光大亮,霞光万道。
人声鼎沸处,一束橘色的光穿透过指尖,映亮了商诀的眸。
无穷无尽的云海之中,郁绥是另一个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存在。
第62章
金色的晨曦将晦暗的天光彻底吞噬,树的枝条无限向外延伸在头顶,苍绿繁盛的叶片割据处一片破碎的阴影,将郁绥的的脸衬得格外皙白。
山顶的空气稀薄,凌厉的风刮在脸上,像是钝刀子一般,割的人生疼。
他的身体被包裹进白色的冲锋衣之中,脸腮上晕开了一层被风割出来的红,那张漂亮的脸让他看起来有些脆弱,可身体却又像是刚刚抽芽的嫩竹,还没长开,却已经生出了单薄而生涩的骨头,纤韧而冷硬。
商诀迎着太阳升起的方向看过去,像是受到什么蛊惑一样,他朝着郁绥走了过去。
风中夹杂着潮湿的泥土腥味,清早的山间雾气浓厚,潮湿而黏腻的水汽蒸腾在空气之中,将光线扩散成模糊的颗粒。
郁绥的侧影被商诀不动声色地拍了下来,存在相册里,好一会儿,又被悄无声息地设置成了两人微信界面的聊天背景。
光影交迭,少年迎风而立。
商诀仰着头看郁绥,对方看见了他,下意识地眯起眼睫,从高高的石头上跳了下来,恰好落在了他的面前。
看完日出,所有人都后知后觉地感到了精疲力竭,大家两腿酸软,四散着席地而坐,脸上完全没有嫌弃的表情。
商诀和郁绥也不例外。
两人坐在了一棵榕树之下,郁郁葱葱的树冠落下巨大的阴翳,将两个人笼罩在其中。
商诀朝着郁绥伸出了手,郁绥不解地看向他,商诀垂着单薄的眼皮,眼底是满满当当的喜欢与爱慕,他收敛着自己的情绪,声音低沉而沙哑:“郁绥,你有想过,自己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吗?”
周遭静悄悄的,大抵是太过于疲惫,大家都阖着眼,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反倒是没有什么人在八卦或者聊天了。
他这问题问的太过刻意,又或者是,太过让人猝不及防,郁绥往后一仰,将大半个身子倚在榕树粗粝的树干上,他的一条腿曲起来,坐姿随意。
郁绥懒洋洋道:“没想过,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商诀静静晲着他搭在膝盖上的手,突然很想试试,以郁绥的男朋友和他牵手是种什么感觉,他深吸了一口气,手心凑近郁绥,却没有真正触碰到他。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贴的很近很近,商诀手臂上的青筋凸起来一点,动脉跳动不停,他哑声道:“很好奇。”
郁绥却依旧摇头,他神色带着点茫然,却在转头看见商诀的一瞬间,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心底破土而出,却又被强压着按捺了下去。
“有什么可好奇的,昨天晚上不都说了吗,没有这个人,又怎么去给自己想象一个标准。”郁绥的声音很轻,被吹散在风里。
商诀抿了下唇瓣,他陡然靠得很近,温热的气息贴上来,冲锋衣硬挺的布料摩擦在一起,发出窸窣的动静,郁绥感觉到,商诀的手贴上了他的手腕。
郁绥突然感受到一阵没由来的心慌,却不知道缘由。
时间过得很快,越来越强烈的阳光驱散了清早特有的寒气,温度逐渐升高,郁绥被裹在严实的冲锋衣里,细密的意逐渐从角落里渗透出来,将他的呼吸也剥夺了一些。
他听到了商诀近在咫尺的声音——
“如果没有这个人,也没有这个标准,郁绥,可以让我试一试吗?”
地上斑驳的碎影被风搅得乱晃,投落在商诀的脸上,他的侧脸轮廓分明,眉眼间透着股冷劲儿,眼皮上却盖了层粉。
郁绥竟然破天荒地从中感受到了商诀的情绪——他在不好意思。
商诀漆黑的瞳仁之中倒映出他的脸,眼底是满满当当的、不加掩饰的喜欢。
郁绥的喉结滚了下,下意识地朝后退,可身后就是榕树庞大粗粝的树干,他退无可退,只能被迫钉在原地。垂在膝盖上的五指收拢,郁绥又咽了口口水,眼底的愕然怎么也藏不住。
脑海之中回想起昨晚商诀对他说的那些话,郁绥只觉得脑海之中炸开了一捧烟花,将他的大脑炸得一片空白,微微发麻。
嘴巴比大脑率先做出反应,在他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逃避的话已经说出了口,他干巴巴道:“商诀,你是想帮我制定标准吗?”
商诀垂下眸,薄薄的眼皮绷着,在看清郁绥的眼底的慌乱时,他心底难得生出了几分怅惘与彷徨。
郁绥好像被他吓到了……
商诀的掀起眼皮对上郁绥的眼睛,抿了下唇瓣,有些懊恼,他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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