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语间的戾气一句比一句浓烈,两人拉扯间帽檐被蹭落,灰粉色的头发露出来,蓬松而柔软,衬得他的脸更加小巧精致。
虽然模样凶巴巴的,但落在商诀眼里,更像是只被激怒了的猫。
和他家里那只张牙舞爪的金渐层很是相似。
想到这儿,商诀脸上没有半分不虞的神色,以退为进,压低了嗓音和他解释:“郁绥,你误会了。我中文不好,所以反应有点慢,用的词也不对,但你总归要给我一个辩白的时间。”
郁绥狐疑地扫了他两眼,不懂商诀在耍什么花招。
朱振对郁绥的态度太过偏激,那天在班里对他说的那番话又实在过分,郁绥对他产生强烈的排斥情绪不足为奇。
商诀善解人意地剖析好郁绥的想法,又反思了一下自己的措辞,干脆借题发挥卖起惨来:“没有人要我来抓你回去,我只是想来找你。朱振也不喜欢我,他经常在班里捧杀我,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让别的同学讨厌我……”
“从前在国外的时候,因为华人的身份,我经常被班里的人起哄孤立。没想到回国之后,因为朱振的话,我还要被班里的同学排斥……”
郁绥哑了火,半是奇怪半是质疑地开口:“朱振怎么捧杀你了,你少撒谎骗我。”
商诀敛眉,眼睫垂下来,遮挡住眼底的神色,显出几分脆弱:“他总说‘你看看人家商诀、你们哪能比得上商诀’……”他抓着郁绥的力道轻了些,却还是一个能轻易禁锢住他的姿态:“这样的话说多了,谁还会愿意和我相处。下午的时候,我以为你是真心想和我做朋友,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郁绥锁紧的眉头舒展了一些,眼底漫出疑惑,商诀说的好像也没什么错?
朱振每天这么说,谁还能待见商诀。
想到这儿,他凌厉的狐狸眼微扬,眸光自下而上挑,又逼问他:“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除了顺着朱振的要求,郁绥一时半会儿实在想不到,商诀放着好端端的晚自习不去上,冒着逃课被抓的风险来找他的理由。
商诀的态度却远比他想象之中的要坦然,他的指尖不经意间又划过了郁绥脚腕处的皮肤,语气淡然:“晚自习铃响之后,你一直没回教室,因为你说愿意和我做朋友,我很担心你的安全,恰好听到路上有人说你朝着这边来了,所以才急匆匆找过来。”
商诀思路清晰,谈话过程中都没有意思卡顿和迟疑,像是真的因为担心他。
郁绥的少爷脾气哑了火,浑身的刺收敛起来,胸腔之中愧疚的情绪溢到快要炸出来,他结结巴巴地和他道歉:“抱歉,是我误会了。”
“但你没必要关注我的去向,我逃课是常有的事情……”
他脸上的表情很是窘迫,眼神四处乱飘,就是落不到一个实点上,商诀漫不经心地仰起头,眸光闪烁:“没关系,我明白的。”
他的语气和缓,流露出三分被误解的委屈,三分不被信任的挫败,还有四分对郁绥的理解。活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郁绥卡在墙上进退两难,干巴巴地和他商量:“那你现在能放开我了吗?我还要出去……”
他藏在发尾的耳廓都泛起了一层红,商诀多打量了几眼,得寸进尺地和他商量:“郁绥,我想和你一起出去,好不好?”
他顿了一下,随即无助地补充道:“班里的人都彼此喜欢,不像我,身边只有你喜欢我,愿意和我做朋友。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我知道的,我大概会给你丢脸……”
郁绥闻言,漂亮的五官皱巴巴地团到一起,不懂为什么话题一下子变到一个难以理解的地方。
他刚要和商诀科普喜欢不能这么用,不远处猛地传来一阵巨大的响动,崔喜军晃着他那颗光头强势出动,隔着老远郁绥都能看见那团移动的光斑。
靠,崔喜军这回估计真的是来抓他的。
四周没有多余的遮蔽物,他们两个人避无可避,只能一起翻墙出去。郁绥只好同意了商诀的请求。
他的小腿在商诀掌心弹了下,低着嗓音催促道:“好了我答应你了,快点上墙,别磨蹭。”
“这墙很好翻,你动作小心点,别被崔喜军抓到了。还有,先放开我啊!”他俯下身来推搡商诀的手,秾艳的眉眼猝不及防靠近,商诀甚至能闻到他洗发水的味道,怔松间不自觉放开了手。
郁绥趁着这个功夫利落翻身下墙,快到划出一道残影。
崔喜军的身影逐渐逼近,趁着他人还没过来,郁绥又不在墙边,商诀活动了下“受伤”的脚腕,干脆地翻下了墙,一套动作堪称行云流水。
只是在落地时出了一点意外。
商诀被受伤的脚腕拖累,踉跄了一下,一个不稳,直直撞进了郁绥的怀里。
男生身量极高,肩背宽阔,郁绥伸手接住他的时候,清新的柠檬洗衣液的味道落了满怀。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商诀偏头,埋进了他的颈窝,发丝攒动间,扫过喉结。
一阵微妙的战栗感席卷全身,郁绥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却被商诀一把扣住了腰,钉在了原地。
“绥绥,我的脚腕好痛。”
“再抱一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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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诀:绥绥,脚腕好痛,要和老婆贴贴才能好o(╥﹏╥)o
郁绥:商诀你不要得寸进尺[·`凸??·]
商诀:就抱一下,就抱一下嘛好不好o(╥﹏╥)o
郁绥:皱着眉头仔细思考ing
商诀:哎呀撑不住了
商诀哄得一下趴到老婆怀里,到处蹭蹭:老婆好可爱,喜欢(≧??≦)??
第11章 宣誓主权
郁绥的腰身极细,掌心下的腰腹肌肉纤韧,弧度单薄,商诀一只手都能揽得过来。
近在咫尺的距离里,他的鼻尖抵到了郁绥的锁骨处,眼帘垂下,不经意间扫过郁绥颈侧的皮肤,眸光徐徐落到他弯折的锁骨里那颗朱红小痣上。
雪中一点红,哪怕在这黯淡的夜里,也格外显眼。
商诀的眼睫眨了几下,狭长的眼尾勾勒出浓深的弧度,眸光黑沉,眼底的情绪晦暗难明,叫人很难猜到他在想什么。
郁绥身上好闻的花香萦绕在鼻尖,商诀总觉得在哪儿闻过这个味道,一时半会儿却想不出来,但抱着的人却并不安分,郁绥像只炸了毛的猫,慌慌张张推开他,刚想出声骂他,身后的墙角里传来了崔喜军的声音。
“奇怪,刚刚还看到这里藏了个人,怎么一眨眼就没人了?”
隔着这堵矮墙,手电筒笔直的光束在朦胧的夜色里穿行,沿着破破烂烂的墙缝,崔喜军蹲下身子,从缝隙里看过去。
郁绥的话堵在嗓子眼里,慌不择路地将商诀扯在了电线杆之后,一手捂住了他的嘴,生怕他发出丁点动静。
两个人的个子都高,半蹲下身蜗居在这一处狭窄的角落里,很是逼仄。
郁绥和商诀贴的极近,几乎将人整个抱在了怀里,他的手堵着商诀的嘴,温热的吐息轻轻扫在掌心,商诀的唇瓣还若有似无的擦过……
艹……
郁绥暗骂一声,不明白事态怎么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两个人的姿势一次比一次糟糕,他都怀疑商诀是故意的了。
墙对面,崔喜军蹲下起身时衣料不可避免地摩擦,皮带上的钥匙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凸显出中年男人在这个年纪的必备特征。
郁绥决绝的闭上眼,又恶狠狠地用力捂了下商诀的嘴,用眼神警告他不要乱动。
但商诀并没有接收到他的眼神警告,他动作缓慢地朝后靠近,微微偏过头,修长的脖颈扯出几道青筋,眼睫轻颤了两下,薄而锋利的眼皮堆叠出很深的双眼皮褶皱,眸光澄澈,很是不解地看着他。
郁绥额角的青筋跳了两下,干脆放弃了和商诀交流,屏息凝神,静静等着崔喜军走人。
半天没找到人,崔喜军只好作罢,钥匙声逐渐走远,郁绥无声松了口气,刚放开捂着商诀的手想要骂他,对方的唇瓣兀的擦过他的手腕内侧,眼疾手快地反过身,将他的嘴严严实实地捂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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