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宋臣年的提议是有用的。
毕竟没有人能拒绝一个在你面前唱土味嗨歌的帅哥,尤其是这位帅哥板着一张面瘫脸,浑身散发着冷气,还不得不做出这种违心的举动时,在场看热闹的人的情绪会在一瞬间被顶到巅峰。
111班的氛围已经不能用热烈来形容了,从后排开始,鬼哭狼嚎似的尖叫声一路往前传递,看热闹的,幸灾乐祸的,还有跃跃欲试想去逗商诀的,围成一团,险些把笔直的队伍给冲散。
郁绥凑在商诀跟前,正在苦逼兮兮地一句一句教他歌词,他脸上的表情也从从一开始的幸灾乐祸变成了如今的悔不当初。
商诀事先也没告诉过他,这歌得一句一句教啊……
不过……比教商诀唱歌更好玩的是欣赏商诀吃瘪的表情,毕竟这种场景可不多见,别说,还怪好玩的。
男生的眉头紧锁着,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就连衣角都被他自己攥出了一大片褶皱。
在一片鬼哭狼嚎的起哄声之中,商诀正在磕磕绊绊地复习郁绥教他的歌词,他每唱一句,周围就有男生跟着应一声,就连围观的女生都没忍住捂嘴笑了起来。
几分钟下来,大家一起跟着商诀接了好几句,倒也没之前的嫌弃了,一群人交头接耳地闹着玩笑,只觉得这种土味嗨歌还挺好玩儿。
等宋臣年跑去正式和112班的班长宣布开战的时候,两方别的不说,气势都很足。以至于两个班一起开嗓的时候,就连天上的无人机都被吸引在了这片天空之中。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
蓝玉良和崔喜军并肩回过头,看见的就是混乱人群里被围观的商诀和郁绥笑得一脸无奈,宋臣年站在一旁,笑得肩膀乱抖,差点没拿稳手上的低音炮摔在地上。
崔喜军皱着眉头,对着蓝玉良教训道:“这群学生,没一点儿优秀学生的样子,强调了这么多次的不允许带这种电子设备,还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玩儿,我这就过去没收了……”
蓝玉良笑着摆了摆手,眼角的皱纹弯折出浅浅的痕迹,为他平添了几分和蔼来:“算了,由他们去吧,都是小孩子,闹腾点也是应该的。”
两人相视一笑,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一点无奈和欣慰。
少年自有少年时,在人生轨迹里留下的青春,将会是他们一辈子难忘的回忆。
他们又怎么舍得打破这场盛大而放肆的热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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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班的队伍里,班旗和校旗早已被丢到了孟杰和曲多的手里,前排的队伍稀稀拉拉,倒是后排堆起密密匝匝的人头,玩闹完之后,大家先前的拘束也消散了不少,没再执着于和112班比谁的嗓门更大,而是在宋臣年那里挨个报起歌名来,打算接替郁绥和商诀,一展歌喉。
郁绥见了这场面直乐,尤其是孟杰硬拽了史晓明顶替他一会儿也要来凑这个热闹的时候,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商诀,你这一嗓子唱完,就连孟杰都为你倾倒了。”郁绥看着嬉闹的人群,没忍住和郁绥开玩笑。
他跳起来,整只手臂都挂在商诀的身上,把商诀拽的硬生生弯下了腰。
头顶的阳光毒烈,炙烤的热度裹挟着全身,郁绥身上冒出一层薄汗,又被秋日里微凉的风吹散,落了满地的疏旷。
他难得这么兴奋,前额的碎发被风吹得高高扬起来,一双狐狸眼微弯,眼尾下的红色泪痣生动又明艳,有种浓墨重彩的好看。
商诀的腰微微下榻,一偏头就对上了郁绥的脸。
近在咫尺的距离之中,郁绥呼出的热气扫在了商诀的脸侧,他眼睛亮晶晶的,闪烁着细碎的星芒,就连脸上细小的绒毛都被镀上了一层金光。
商诀的眼睫轻轻眨了一下,只觉得心脏微微发胀,像是吸饱了酒精,正汩汩地往外冒着热流,在胸腔之中无边无际地乱晃。
先前想叫他放手的话被吞进了嗓子里,商诀喉结微动,但还是没直起身,配合着郁绥的动作,眼底有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纵容。
不远处的宋臣年突然朝着两人喊了声:“嘿,看镜头!”
郁绥寻声望过去,才发现宋臣年不知道从哪儿蹭到了一台拍立得,镜头正对准着站在人群之中的他和商诀。
周遭人声鼎沸,身后熙熙攘攘,梧桐叶在风中堆叠着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斑驳的碎影落在了他们的脸上,鬼使神差一般,郁绥伸出了自己的手,落到了商诀的脸上。
他将商诀绷直的嘴角往上推了一下,做出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出来。
“商诀,拍照的时候要开心一点。”他说。
镜头定格的一瞬间,眼前闪过一阵刺眼的白光,郁绥在匆匆拧头之时看到了商诀凑近的脸,却没看清他的表情,收回手的一瞬间,他只留下满眼的怔楞。
站在另一头的宋臣年将手里的相纸甩了又甩,有些好奇刚刚的抓拍拍成了什么样子。
隔了好几秒,这张小小的相纸之上,才出现了商诀和郁绥的脸。两人被簇拥在人群的正中,穿着最简单不过的校服T恤和蓝色长裤,看着清爽又干净。
只可惜这两人没一个在看镜头。
商诀那个冰块儿的脸上被郁绥硬生生挤出了一个笑,眼睫低垂着,静静看着郁绥。而郁绥就更不用说了,宋臣年怀疑这厮压根没听见自己喊得那一嗓子,因为郁绥只漏了半张侧脸出来!!!
眼睛还他妈紧盯着商诀不放!!!
但别说,这张照片拍得还挺有氛围感,宋臣年盯着相纸看了好几秒,总感觉照片里的人眼神都要拉丝了,但分明这两人的视线都没相交。
他疑惑地挠了挠头,还是将这张相纸收进了摄影包里,打算等拍完第二张一起给郁绥吧。
他挥了挥手,这次没敢搞突然袭击,而是冲着所有人大喊了一声:“嘿,大家都看我这里!”
有了第一次抓拍失败的经验,宋臣年第二张照片拍得水
平肉眼可见的高了很多。
所有人的脸都被框进了小小的相纸里,
记忆也一并被封存。
照片有些曝光,
远处是辽阔的青山,脚下是曲折蜿蜒的小路,头顶的云层只露出了一些打着蔫儿的卷,天空之下,草木随风摇曳之间,每个人的脸都格外清晰,大家笑得牙不见眼,像株肆意生长在山野间的藤蔓,浑身上下都是蓬勃的朝气。
商诀和郁绥这次没站在正中,而是默默退居到了有手旁最后的一个小角落里,两人肩抵着肩,脸上的稚气未退,却依旧显眼。
这场名为青春的画卷之中,所有人都在上边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人人艳羡,可人人都是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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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这样的乐趣并没有持续多久,事实证明,六十华里的路程并不是闹着玩儿的。
一开始大家还能生龙活虎地在路上逮逮蚂蚱,扯两朵野花,拽着朋友讨论两个八卦,可当路程逐渐过半的时候,所有人的脸上就只剩下了狼狈。
脚底发酸,手臂发软,脑袋被烈阳晒得晕晕乎乎,就连唇瓣都是干裂的,这近乎是每一个蹒跚在山路上的学生的现状。
当然,还存在一两个例外的人,比如说宋臣年这种娇生惯养的小少爷累得已经面如死灰了,拿着根不知从哪儿来捡来的笔直的树杈子充当拐杖,一步三哀嚎。
再比如说郁绥这种体能相对较好的人依旧精神奕奕,除了脸上渗出的微薄汗意和若有似无的红晕,几乎看不出他已经走完了大半的路程。
宋臣年拿着那根拐杖在地上随意乱插的时候,没忍住瞥了眼一直站在郁绥身侧的商诀,这人除了脸色略微白了一点,竟然看不出一丁点异样,宋臣年甚至感觉他呼吸都没乱过。
这么能忍吗?还是装的啊?宋臣年不免狐疑,开始掂量自己的肱二头肌和商诀的肱二头肌相比,哪一个更加健硕一点,两相对比,还是他自己更强,宋臣年硬憋着一股气,没向郁绥发出求救。
路程走到四十华里的时候,哪怕强悍如郁绥,也不免有些吃力。
眼前的路已经不能称之为路了,简直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山沟,他们一群人甚至要靠着前方的老师帮忙开路才能继续强撑着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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