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了拍身下的椅子,站起了身:“好了,在这里呆的时间也够久了,我们该回去了,你别说,我现在还真有点饿。”
“要不要回家吃?”商诀没拒绝他的要求,合理地给出了一个最佳解:“现在出去,可能又会遇到那些垃圾,不如和我回家,你可以带可乐过来,还能撸猫。”
提及家里那只萨摩耶,郁绥可耻地心动了,但有一个问题是——
“回家吃外卖吗?”他老实摊手:“我已经吃腻了外卖了。”
学校附近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家餐厅,这个点了,回去有一半都打烊了,与其回家吃速冻水饺,还不如在这里老老实实吃饱了再回去。
商诀看出了他的顾虑,微微颔首:“回家的话,我可以做饭。”
郁绥挑起眉,很是惊讶:“你还会做饭?”
“会一些,之前上学的时候,我自己住的时间比较多。”商诀避重就轻:“满足你还是没问题的。”
郁绥半信半疑,“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相信你会做饭啊,我们俩今天真的不会因为食物中毒进医院吗?”
毕竟商诀看起来就像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再加上那过分的洁癖,郁绥压根想象不出来他做饭的样子。
但说是这么说,他还是很老实地遵循了自己内心的意愿,跟在了他的身后。
“可你不和爸妈一起住吗,就算他们不做饭,也会有人帮忙吧,怎么还能让你一个大少爷学这个?”郁绥还是好奇。
商诀不紧不慢地睨了他一眼:“因为爷爷经常说,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他想让我多讨好一下未来的孙媳妇。”
他意有所指:“我想试试,一会儿能不能讨到他未来孙媳妇的欢心。”
第72章
就因为这句不着调的话,回家的这一路上,郁绥都没有和商诀说话。
出租车行驶在空旷的马路上,窗外的灯火蔓延成一条流淌的光河,模糊的光晕投落在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郁绥的侧脸轮廓在窗户上勾勒出一个阴影,格外安静与温柔。
前座的车窗开了一个小口,有凛冽的风从其中吹进来,将发烧的头脑吹得冷静下来。
郁绥忍不住想,商诀的花言巧语那么多,是不是从前就很有追人的经验了。不然也不至于这么的游刃有余,显得他像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呆瓜。
他的手指搅了搅,不动声色地将头转了回来一点点,眸光偷偷摸摸地落到商诀的身上。
商诀的眼睛挺好看的,睫毛怎么那么长,鼻梁也很挺,唇形也挑不出毛病来……
这种长相,一看就是校园论坛里经常辱骂的渣男长相,所以商诀,是不是真的谈过很多个女朋友?
郁绥想了下,也有可能是男朋友。
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逐渐上涌,郁绥皱了皱眉,心头渐渐地涌上一层火,还说他是孙媳妇,这招不知道对多少人用过了,说不定学做饭也是为了那个喜欢的小姑娘,
想到这儿,郁绥没忍住,小声唾骂了一句:“渣男。”
被赶到前排的商诀疑惑回头,就见郁绥低着头,在察觉到他的目光之后,飞速地瞪了他一眼之后又偏过了头,脸上满是愤愤不平。
商诀:“?”
他刚刚好像什么都没做。
所以郁绥怎么又生气了?
-
商诀说他会做饭并不是什么虚言,他和商父商母生活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更谈不上热络。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待在学校附近租住的公寓里。他社交圈子并不广泛,也没什么一起吃饭的搭子,自然而然地就学会了自己做菜。
两人进屋之后,商诀从冰箱里挑拣出了一块儿牛肉,想到郁绥并不怎么喜欢软烂的胡萝卜,又将蔬菜换成了红薯。
将牛肉切成小块儿,用清水洗净、焯水煮熟之后,再用葱姜蒜、八角、桂皮炒出香味……
空气之中传来牛肉□□煸出来的油脂香气,商诀身上系着一条干净的围裙,站在灶台前,专心致志地控制着往锅里加的水量。
他换了件深蓝色的家居服,瘦削的肩胛骨从两侧突出来,有一种介于少年和男人的奇异感觉。
似乎是察觉到郁绥打量的目光,商诀转过身来,深邃的眼窝和高挺的鼻梁在脸上落下渐次的阴影,他深黑色的瞳仁在灯光下格外明亮,衬得眸光很是温柔。
郁绥坐在商诀家的圆桌前,坐姿随意,懒懒散散的,没个正型。
餐桌上趴着圆滚滚的金渐层,正用脑袋拱着郁绥的手,蹭了他满手的猫,脚下的萨摩耶也不甘示弱,扒在他的腿上,讨好地摇着尾巴,弧度很大,像是一朵盛开的花儿。
郁绥左手撸狗头,右手撸猫,闻着不远处传来的饭香,
有些神思恍惚。
他好像很久违地感受到了家的温暖,他曾经以为,往后这十几年的人生,大概再也不会拥有的东西,在郁瑶去世的两年之后,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回归到了他的身边。
而这种感觉,居然还是商诀带给他的。
郁绥晃了晃头,觉得自己好像不太对劲。
他可能……真的要被商诀攻破防线了。
换做之前,郁绥一定会觉得这是个难以接受的坏消息,可现在……
他看向给自己盛好米饭的商诀,突然觉得,这个消息可能也没有那么糟糕。
牛肉被盛在了陶制的盆里,炖得软烂,酱汁浓郁粘稠,旁边的红薯口感绵软,吸满了酱汁,有种别样的风味。
郁绥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米饭,商诀给他舀了整整一大碗牛肉,几乎要将碗给填满。
“多吃一点。”头顶传来商诀关切而细致的声音:“我看你今晚都没来得及吃什么东西,中午也吃得少。”
郁绥今天中午的确没什么胃口,大概是天气逐渐转凉,带走了他多一半的食欲。但没想到,商诀眼睛能这么尖。
他从碗里夹了一块儿红薯,盯着它看了一会儿,状似不经意地询问:“为什么红烧牛肉里的胡萝卜被你换成了红薯啊?”
“我之前都没再别的地方看见过这种搭配,难道这是你发明的黑暗料理?”他咬了口红薯,有些口齿不清。
商诀的眸光在他的脸上巡视了一圈,轻轻抬起了眼睑,语调是一贯的漫不经心:“你不是不喜欢吃胡萝卜吗。”
郁绥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心脏深处泛出一点隐秘的满足感,他又戳了戳碗里的米饭,心情突然好起来。
可乐闻到了肉香,在他的腿边不停地摇尾巴,水润的黑眼睛里泛出一点可怜的神色,巴巴地望着他。
郁绥看了眼馋的流口水的萨摩耶,觉得有点好笑,他拍了拍可乐的头:“馋死你算了。”
他给可乐夹了一筷子肉,然后托着腮看着对面的商诀,很真心实意地发出赞叹:“商诀,你厨艺真不错。”
商诀唇角的弧度微微上扬,他的眉眼线条清隽而温柔,嗓音低沉:“那这算讨到你的欢心了吗?”
他织就了一张巨大的网,步步紧逼,引他深陷。
郁绥想到他方才开的那个玩笑,又或许是,那句话压根称不上玩笑,而是商诀的真心话。
他想了想,避重就轻:“只是讨到了我这个人的欢心而已。”
他咬着牛肉,刻意将“我这个人”这四个字加重,近乎是一字一顿,希望商诀能明白他的意思。
商诀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没有明白。他点点头,像是要存心逗他:“那我回去告诉爷爷,他未来的孙媳妇对我很满意。”
郁绥皮笑肉不笑,磨了磨牙道:“可乐的确挺满意的。”
商诀也给萨摩耶夹了一块儿肉,动作慢条斯理的:“可我觉得,可乐的主人好像更满意。”
郁绥
又炸毛了,他怒气冲冲地甩了筷子:“什么孙媳妇,就算真的在一起了,谁做谁的媳妇还不一定呢。”
商诀抬起眼睑,浓密的睫毛在皮肤上落下一层很淡的阴影,他嗓音很淡,却带着股腻死人的缱绻:“也不是不行,我不介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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