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看你是真睡还是装睡。”郁绥随意找了个借口,嗓音却有些发涩。
车子再度行驶起来,汇入拥挤的人流,街角的灯光错落,影影绰绰地落在郁绥的脸上,他的头发柔软地耷拉在耳畔,遮挡住了大半张脸。
商诀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也能猜到,郁绥大概又是一副别扭的模样。
他直起身来,悄无声息地靠近郁绥。
“那发现了吗?”商诀问他。
郁绥的手搭在大腿上,不自然地蜷缩了一下,开口问:“发现什么?”
商诀的喉结滚了下,眸光是闪烁的黑:“发现我是真睡还是装睡。”
“谁知道呢,应该是装的吧。”他的口吻轻松且随意,像是不在意的模样。
商诀的背抵在了车座之上,肌肉却不似方才一般放松,紧紧地绷起来。
他的大拇指抵在食指曲起的指骨之上,反复又缓慢的摩挲,用的力气有些大。
这是他在遇到难解的问题时,惯常的小动作。
车子一路快速行驶,郁绥开了窗,想要调整一下车内闷热的空气。
晚风顺着车窗拉开的空隙吹进来,扑面而来的凉爽气息抚平了躁动不安的心虚。郁绥迎面吹着风,额前的碎发被吹得扬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
他的眉眼清晰干净,眼尾的泪痣被车窗外的的路灯晕开一片暖黄的光晕。
商诀想,好像有什么东西,早就已经在不知不觉的试探之中变了质。
在略略的风声之中,商诀开了口:“如果不是装的呢?”
司机抬手,按了车载音乐,震耳欲聋的的歌声将他的话截断。
“Icouldbeyourcrushcrushcrushcrushcrush(我可以当你的暗恋对象,短暂的,热烈地,羞涩的爱恋),Igotafascinationwithyourpresentation(我对你展现的一切都着迷),Makingmefeellikeyou\'reonmyislandyou\'remypermanentvacation(让我感觉你在我的岛屿上,你是我的永恒假期)Touchtouchtouchtouchtouch(情妇,触摸,抚摸)……”
“诶不好意思,昨天刚让我女儿帮忙调了下里边的歌,我也没注意这音量放这么大。”
郁绥笑笑,摆手说没关系。
司机有些兴奋地挑起话题:“这歌儿好听吧,英文歌,你们年轻人都喜欢,我专门下载了我女儿爱听的歌呢。”
从后视镜里,郁绥匆匆一瞥,看到了商诀敛下来的眉眼。
司机还等着他接话,郁绥收回了眸光,转而对司机道:“的确不错,您女儿品味真好。”
司机的兴致更高了些,还想拉着郁绥再唠两句,可惜一路畅通,没等两分钟,他们就已经到了郁绥家,他只好可惜地和郁绥说了再见。
付完钱的一瞬间,郁绥回头望过去,刚想问商诀需不需要自己扶他一下,男生已然下了车。
商诀安安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盯着他后脑勺的发旋一动不动。
车子猩红的尾灯逐渐远去,在眼前化作一个模糊的小点,郁绥回过头来,脸上满是迷茫,他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将自己的问题和盘托出:“你刚刚在车里和我说了什么?”
月影朦胧,有梧桐的叶子悄然落了下来,悠悠飘落在肩头。
商诀的眸光闪了一下,抬手帮郁绥拂去肩膀上的落叶。
郁绥没有躲开。
商诀的指尖捻着那片叶子,狗吠声从不远处的窗户里漫上来,搅碎了一地的安宁。
商诀将这片叶子拢进了掌心里,神色有些恍惚。
“没什么。”他说。
“什么没什么?”郁绥直觉他在撒谎。
商诀垂敛着眼睫,脸上是若有所思的表情:“只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搬过去。”
郁绥抬脚踢了下路边的石子,兴致缺缺,他敢肯定,商诀刚才想说的东西,绝对不是这个。
但看对方的样子,大概不会说出实话了,郁绥低眉看着脚下翻滚的石子,随口应了个时间:“明天下午吧,毕竟东西不怎么好收拾,还是要尽早过去。”
商诀赞同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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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别墅空空荡荡的,商诀没开灯,就着窗外这点昏暗的月光,他一步并三步的上了楼梯,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金渐层早在他回家的那一瞬间就小跑在了他的身边,此时也老老实实地跟着他的步子,在他的脚边徘徊。
卧室门的把手被商诀按了下去,cola跟着商诀钻进了他的房间,巡视领地似的扫了一圈屋内的布置,然后跳上了床。
说来也奇怪,自从上次那个粉头发的两脚兽来过之后,商诀就允许它进房间了。
cola舔了舔自己的猫爪子,歪着头,朝着商诀喊了声“喵——”。
可商诀却没有搭理它。
男生径直走到了书桌前,将其中的一个抽屉拉开。
里边装着零零散散的东西,乍一眼看起来十分杂乱,和商诀书桌前摆放着的整齐物件显得格格不如。
商诀一一将这些东西拿了出来,他随手打开了一盏小灯,冷白的灯光映在他的脸上,也照亮了书桌前的一小块儿地方。
商诀无知无觉拨弄了一会儿桌上的东西,最终,将视线落到了那个红色的鸳鸯荷包上。
金渐层从床上跳下来,蹲坐在商诀的腿前,眨着眼睛看他。
空气之中有飞舞起来的金色毛发,商诀一手握着荷包,一手将金渐层抱起来,有些恍然。
夜色沉溺,只能听得见商诀压低的嗓音徐徐响起:
“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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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的教学制度严苛,就连国庆假期也不肯多放两天。
昨晚的狂欢过后,留给第二天的,只剩下遍地的狼藉。
许岚老老实实去级部办公室找崔喜军做检讨,而实验班的学生堆在教室里,抱着成堆的卷子哀嚎。
“比起去年的86张卷子,今年的卷子还挺少哈……”
“你管79张卷子叫少?!”
“不过是自我麻痹的手段罢了,果然,糖果甜蜜的外衣之下是剧毒的□□,我就知道学校哪儿会那么好心,一边施舍给我运动会一边施舍给我假期,这遍地的卷子和开学的月考,简直要了我的命啊。”
“得,给颗甜枣再送两巴掌,可真是让我们学校玩儿明白了。”
一部分人关注着月考和假期作业,当然还有一部分人关注着宿舍。
史晓明属于前者,宋臣年和郁绥自然属于后者。
“绥绥,你打算什么时候搬宿舍啊?”宋臣年托着腮凑过来问。
郁绥一边收拾着自己桌上零零散散的卷子一边回复他:“一会儿就搬,我叫了丁叔来帮我,他刚已经发消息给我了,东西全都收拾好了,马上就能过来。”
丁叔是原先郁家的管家,和郁绥的爷爷没什么区别,郁瑶去世之后,对方就一直留在老宅,帮郁绥守着家业。
宋臣年了然点头,但又有些发愁:“我哥说让我最后一天再搬,能多在家窝一会儿是一会儿,但作业太多了,我怕我忍不住在家里打游戏。”
郁绥收拾好最后一张卷子,猛地抬起头来:“那你白天来教室里写作业不就得了。”
宋臣年苦着一张脸:“不是很想。”
好在还有些值得高兴的事情能让他纾解一下心情,他兴致勃勃地和郁绥摊牌:“郁绥我和你说,我提前去踩过点了,我们俩的宿舍门牌号虽然隔得远,但是正好是对门,这样的话,住了宿,我每天都能去找你玩儿……”
“学校有不允许随意串寝的规定。”商诀坐在一旁,手上拿着一摞物理卷子,冷冷提醒。
宋臣年垮起了批脸:“就玩一会儿,宿管看见了也不会说什么的。”
商诀继续给他泼凉水:“被查到一次扣两分,每扣一分,许老师会让你写一千字检讨。”
他转过头,沁凉的眼珠带了层寒气似的:“两分就是两千字。”
宋臣年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郁绥从桌肚里掏出一根棒棒糖扔给了宋臣年,扬了扬下巴:“他逗你玩儿呢,你少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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