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海阁的弟子问:“会不会已经逃出集市了?”
“或许。”长老说, “在东侧找到了魔气残留, 可能真夹尾巴逃走了,我追过去看看, 符咒给你们,集市里的宝物都能用, 赶紧指挥着把这些闹眼睛的东西处理干净!”
长老追着魔头离开,各大宗的弟子们自动联合起来:“怎么会这么多?”
冯子迈一剑斩落一只五尾狰, 拉着陈文昌躲开, 他退到天海阁和玄灵宗弟子身边:“的确不正常, 百宝集有法阵,那魔头会化雾, 能进来倒是说得过去, 但这些是怎么进来的?”
“能让这群畜生进百宝集的门,”天海阁的弟子沉声, “只能是法阵被豁开了口,若不是从外攻破,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几人对视一眼,陡然明白过来:“有内应!”
弟子们分散开迎战,天海阁的弟子给长老飞书,冯子迈和陈文昌在最后守着。
陈文昌突然想起什么,脸色慢慢变了,他瞄了一眼因为内应紧张的他宗弟子,不敢传音,假装递给冯子迈一打符咒,冯子迈接过,见其中一张写着:
“秋吟前几天筑基时不是说……预见自己入魔了?”
冯子迈瞪了他一眼,这次不用秘密沟通,陈文昌从眼神就读出他的意思:跨境会遇到心劫幻境再正常不过,不可胡说。
然后冯子迈不动声色地对凶兽接连打出符咒燃尽。
陈文昌撇嘴,心里有些不服,是幻境秋吟还闹出那么大阵仗,几乎惊动了五峰,闹得碧华仙子头一次严肃地训了她。
不过他心里还是暂松一口气。
灯会的灯棚不是一处,而是从百宝集的中心向两边绵延,形成灯火缠绕的长门,从中穿过,各式各样的灯就像头顶的星星,亮着暖火。
飘在后面的小秋吟皱眉:“这也太多了。”
张继闻一推小秋吟脚下的剑:“你东我西。”
“可到底要找什么灯?”
“你的剑还有动静吗?”
提起悲风剑,小秋吟沉着脸摇头:“没有,它再没响过。”
“既然是指向魔的提示,肯定与魔有关。”张继闻沉吟片刻,“找带粉色兰花标记的。”
小秋吟反蹬他的剑,将剑物归原主,乘着悲风向东侧掠去,她扬起头,筑基的眼寻过一盏又一盏各式的灯,从灯火中的影子判断里面是什么东西。
但太慢了,她抬手一挥,灯齐齐裂开口子,藏在迷灯里的宝物落下,她接一个看一个,有可能有用的东西塞进芥子里,没有用的东西转手扔掉,蝗虫过境似的将灯会洗劫一空。
不过小秋吟还是留了最后一点良心,只划开一个供宝物掉落的口,并不会泄露灯火,除了灯里的宝物被劫走,倒是仍假模假样地亮着。
灯会几乎没有仙界弟子,都在灯会外与凶兽低魔斗争。
小秋吟有心想再给同行弟子报信,但菩提寺中,她控制灵气在飞书中隐藏,离开范围后再飞走,需要对灵气有很精细的操纵能力,为避开张继闻的眼目几乎耗尽她本不多的集中力。
但她不能全指望师尊。
玄灵宗好像出了什么事,师尊和掌门并不告诉他们,前往玄灵宗帮着收拾烂摊子去了。
师尊在忙。
她信任她,不代表她什么都要依靠她。
她是她的弟子,是要接管悬月峰的未来峰主,是要承下她“第一人”名号的人。
哪个第一人是天天等别人救的?
最后一盏灯中落下,小秋吟伸手接过,是一根如冰通透、内燃暗火的长簪,冰包着火,火在其中如雾交融纠缠,就像被冰禁锢安抚的野兽。
她无端想起南恨玉过腰的黑发,抬头看向那盏灯,烛火映着谜题,写着一个字“重”。
谜底是什么呢?
小秋吟下定决心,她从张继闻的反应中大致猜出,张继闻一是盯上她,她不能坐以待毙,二是他可能在找菩萨中的竹签。
于是她取出灯中找到的其他玉签,用血刻下咒符,血如雾跳动,勾连着她的剑,时隐时现绘出兰花的形状。
她回身喊道:“姓张的,我好像找到了!”
显然比她快的张继闻已经返回灯会中心,远远听到小秋吟的喊声,眼神一动,向东侧奔来,果然隐隐看见一个兰花的图案,等他到东侧的中心:“发现什么了……啊!”
地面突然钻出细藤,张继闻察觉不对,往旁边一躲,细藤陡然伸长,铺满整个地面,密密麻麻像一群蠕动的蜈蚣,灵活地爬上张继闻的身体,花苞抖动,展开艳红的花瓣,吐着毒汁般紧紧勒住张继闻。
无数细小的倒刺扎进他的肌肤,将毒液顺进他的灵脉,咚咚地催促他的心脏爆裂而亡。
是西沙的美人衣!
小秋吟从第一个灯中找到的种子,撒了一路,用灵气催生。
但美人衣可不会因为她供出养分而放她一马,一视同仁地缠上她瘦弱的躯体。
甚至于她修为不敌张继闻,被针对得更狠,心跳如雷鼓像要自己震碎,她小脸更白,被藤曼缠绕吊在空中,泄出一声幼猫似的闷哼:“嗯……”
她忍着痛苦快速燃起符咒,整半条东侧的灯一齐从棚架断开,乘风而起,像一条星火点燃的河流,带着那些谜题一起,徐徐升向空中,燃起更大的火焰,将整条集市照亮。
百宝集所有人都能看见。
张继闻斩落毒藤,阴狠地看向耍了他的小兔崽子:“通风报信。”
小秋吟砸下一堆自己也不知什么用的法器,都是从灯中现搜刮来的,毒藤被灭后很快再生,她虽然只是筑基,但在灵气的控制上实在极有天分,速灭的毒藤在她手下重新跃起,竟真的缠住张继闻片刻。
“你当我年纪小,懂的东西还没你活的零头多。
姓张且爱收剑的修士,还用玄灵宗的山海剑阵,除了那什么玄灵前掌门还能是谁?”
小秋吟几乎被美人衣淹没,费力地往灯会外撤,嘴里不忘拖延时间。
她的脸被美人衣的倒刺划得流血,衬得她苍白的脸几分诡异的疯狠:“可你的能力比第一人差远了,我师尊若只是胜过你就能成第一人,这仙界干脆别住山上,住水里算了。”
“原来这个年纪的幼崽不都是傻子吗?”张继闻的声音有些空荡,美人衣又碎开一个裂口,“至于为什么虚弱成这副狼狈的狗样子,哈,你该问问你头顶的天。”
冷眼旁观的秋吟心神一动,看向同样花红柳绿爬上脸的张继闻。
“问你奶奶。”十二岁的小姑娘面无表情地骂出口,让秋吟心里都一惊,这回去不得被师尊拘悬月殿里,千字训正反抄个百八遍,这都和谁学的,自学成才?
小姑娘:“别说自己用的是山海剑阵了,的确挺丢人,你还是安心缩在玄灵山的禁地守着你前第一人最后可怜的尊严吧。”
“玄灵山根本没有什么禁地。”张继闻一把扔开被美人衣缠满的含川剑,从芥子里抽出秀美的空羽剑,“我一直被关在山海剑阵里……我自己创建的,用来守护玄灵山的剑阵。”
毒藤无力地退落,再起不能,张继闻满是血迹的脸慢慢愈合,露出他狰狞的眼睛:“而他们却用它来囚禁我,你听过比这更荒唐的事吗?”
秋吟没忍住一声嗤笑,心说你这经历还是不够丰富。
这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废话,她都能想到小不点的自己作何反应……
“关我屁事。”
小秋吟不出她自己所料:“用我在你坟头哭一个吗?”
秋吟不禁深思,她怎么从师尊手下长成自己这么大只的。
张继闻提着剑来,不再说话,显然不想再和小秋吟纠缠,决定斩她的头于剑下。
刚走一步,本该死绝的美人衣从四面八方去而复返,顽强得讨人厌,张继闻被烦地举剑送它们了结,结果美人衣缠上之后先一步自燃起来,火焰亮得惊人,如滚烫的锁链般将他牢牢困住。
他突然一个踉跄,被一股力量压倒在地,如山般沉重,熟悉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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