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水般的黑水不断涌入南土,水土掺和在一起,将南境和成一片黑红的稀泥。
“啊啊!!”
群魔此起彼伏地尖叫,身体陷入泥水中不得自拔,无力地沉入地面,他甚至能见在泥中潜伏的怪鱼,抓住时机猛地咬上挣扎的魔物们,拖入混沌的深渊。
“南境的山势与水都很有意思,不知这片魔地归不归老天爷管。
你记得吧,崖壁都是鳞穴,鳞穴顶着南境的土,就在你脚下。”秋吟目睹着活起来的黑水入侵南境,好心情地解释道,“西沙秘境给的灵感,流沙和沼泽简直是异曲同工。”
“你想将南境的群魔拉进鳞穴。”严良才不是傻子,“虽然沈静竹可以直接解决鳞穴所有的魔物,但南土被踏,相当于在他的领地耍棍棒,如此意外,他一定会上崖看发生了什么。”
“他不管南境的魔死活,魔窟的魔也一样,但傲慢人的脸总受不得一点‘风吹日晒’,巧的是我很擅长打别人的嘴巴。”秋吟指尖轻巧地点在锁魂笛,嘴里还哼着奇怪的小调。
“月老庙,红线绕,牵巾共赴鸳鸯叫……”
能让黑水“死而复生,”严良才盯着锁魂笛,没从见多识广的曲库中找到答案:“你吹的什么,我怎么从未听过?”
“没听出来吗?”秋吟微顿,恍然大悟,“哦对,你不是襄国人,这是襄国人成亲时吹的婚曲。
啧,笛子比起唢呐果然差了不止一星半点,他们还有歌呢,什么鸳鸯、月老又牵线的。”
“……婚曲。”严良才重复一遍,深觉这疯婆子在耍他,“沈静竹快上来了,别告诉我在这等他大发雷霆,把咱俩骨灰扬了。”
“要扬也是扬你,我感觉到了,老虎出了耗子洞。”
秋吟笑嘻嘻地对严良才挥手,整个人如影般散了,浸入尸堆与黑红的沼泽,还不忘留句欠揍的余音,“如果你不幸去世,等我南境登基,第一个把你列进万魔窟的名人堂。”
“……”严良才立刻隐去身形,不忘心里骂八百遍,“你个疯婆子!”
“小脾气,还挺逗。”秋吟耸耸肩,她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严良才那狗阴她还少吗,反正他有化沙的秘术兜底,也有脑子和仙器,没有万魔窟的群魔绊住他手脚,在混乱的南境逃离不是难事。
当然,如果魔尊大人能抓到他,疯狗互咬,秋吟也很乐得看这样的戏码。
元婴的修为自如收回影子,秋吟的本体停在熟悉的冰窖。
她这次没进去,反而用悲风剑撬进还未沦陷的黑土,用力一掀,整个人落进脚下的鳞穴——中间躺着一口一模一样的冰窟棺材。
鳞穴成了秋吟的眼,秋吟才看清其中复杂的脉络,找到被沈静竹故意隐藏的夹层,否则靠鳞穴间绕道,永远都走不进这个洞。
秋吟在冰棺前俯下身,又见那张艳至幽鬼的睡颜。
“嗡——”这次悲风剑的嗡鸣清晰不少,但秋吟却冷眼地看向四方,剑身的嗡鸣下掩藏了另一声碎裂。
沈静竹留的法阵碎了。
果然。法阵就像埋在绳上的铃铛,给主子告密去了。
魔尊大人恐怕此时已经发现被调虎离山,有人来抢他宝贝妹妹的尸体。
“安静。”秋吟不给悲风剑哭丧旧主的机会,剑风一落,连碎冰棺与壁石,扛起尸体就跑。
作者有话要说:
第59章 换王
秋吟故技重施, 不忘托悲风剑意“友好”询问盟友锁魂笛的曲,严良才可能在狼狈逃亡的路上,隔了好一会儿才回话——一张曲谱凭空出现在万魔窟崖头,血迹斑斑, 字也凌乱, 力透纸背, 百大人写时恐怕鼻子都是歪的。
“师姐,我发现了奇怪的花……”平阳从群魔的闭环中冒出脑袋,被秋吟一手按回去魔雾,秋吟顺便扔下沈灼兰的尸体, “学你怀里那位。”
平阳莫名其妙抱住, 还未反应过来是什么,就听她师姐惜字如金:“装死。”
群魔卷着她们入了更深处。
秋吟扫一眼记住, 曲谱便消失, 耳后炸开的破空声擦过鬓角,悲风剑反手一挡, 与狰狞的魔爪擦出星火,剑风吹开沈静竹的发, 让秋吟看清魔尊大人欲将她碎尸万段的脸。
“多大火气。”悲风如蝶飞舞在秋吟手间,翩跹变幻, 学起严良才泥鳅似的恶心打法, 刁钻得沈静竹措手不及, 秋吟笑了笑,露出小尖牙, “有什么事可以商量。”
沈静竹完全舍弃了那层人皮, 爪牙裹挟惊人的魔气,掏向秋吟的心脏:“龙有逆鳞。”
“倒爱给自己脸上贴金。”秋吟无论如何被逼退, 都不动声色地守住崖边,将沈静竹的注意力从万魔窟中牵走,“再不出来我就被魔尊大人撕碎了。”
群魔一呼而起,涨潮般涌上崖边,狠狠冲刷过两个魔头,沈静竹果然有一瞬的停顿,秋吟抓住机会给他一剑:“早就想问,身为南境之主,你好像不太受万魔待见。”
沈静竹扯了扯嘴角,挥出魔气堆砌的墙,挡住秋吟汹涌的走狗:“是我不待见它们。”
“因为沈灼兰。”秋吟说,“你对悲风也是这个态度,看来魔族公主在这里有过一段惊心动魄的故事。”
沈静竹却不欲废话,稳住怒火之后,理智得不像魔,他完全不给秋吟机会,一掌打折她的一条胳膊:“既然你那么喜欢它们,那就永远和它们在一起吧。”
他神情平静,但出手宛如疯狗,秋吟不再是魔尊大人眼下的玩物,而是必须要死的罪人。
秋吟捂住胳膊躲开:“沈灼兰在我手里。”
“我知道她在哪,万魔窟。”沈静竹眼神都未动一下,黑色岩石“刷刷”接连突起地刺,“送你了。”
密集尖锐的地刺团团围住秋吟,形成监牢,难有活路,尘土一散,看不见人影,沈静竹冷淡得瘆人,吐出四个字:“自作聪明。”
魔尊大人根本不为“弱点”所动,好像就是抽空来清理猖狂入境的麻烦。
“咔嚓”一声,前面的尖刺倒下,露出后面尖刺顶暗红的血,墨般静流而下。
沈静竹微微一怔,这个颜色……
地刺监牢里突然传出细弱的笛声,然后渐渐清晰,婉转如荒野上风吹血衣残布的哀声,空茫回荡在万魔窟,那曲子哀哀柔柔,有几分水乡雨镇送葬的诡美,却“嗡”地在沈静竹耳边炸开,他的神魂被硬勾出肉身一半,好像有撕裂皮肉百倍的痛楚。
秋吟并未现身,笛声在地刺迷宫中折返,反而听不出源头,像从四面八方传来,迷宫外的沈静竹反被包围。
沈静竹强稳神魂,挥散地刺,却仍不见秋吟其人,笛声不减。
她在万魔窟。
魔尊大人一半魂魄托在肉身之外,手脚并用地爬向崖头,每一步都十分艰难,寻找疼痛与意志的平衡点。秋吟明显感到沈静竹的靠近,但吹得依旧很稳,渐入佳境。
她脸边干涸着自己的血,笛横在嘴边,锁着怨鬼的魂,靴底摩擦崖石的沙沙声传来,秋吟淡定抬头,对上沈静竹的眼,熟悉的滔天杀意,她刚还在严良才那见过。
她弯了弯狐狸眼,簇起嘲弄的笑意。
“我要……杀、杀了你。”沈静竹捂住头,摇摇欲坠,地刺与魔气在他身后纠结混乱,然后亲眼目睹主人栽进万魔窟。
秋吟停下要人命的嘴皮子,早有预备地立起悲风,漆黑剑身本就是致命的荆棘,等着垂落的肉身自尽于冷铁,再焚尽他出窍的神魂。
沈静竹的身体贯进剑身,擦出一路鲜血,要一落到底时,陡然睁开血腥的眼,一把抓住秋吟的手,攥紧锁魂笛。
秋吟猛地踹开装死的魔尊,悲风剑带出漫天血花,她抓了一下空荡的掌心,锁魂笛被沈静竹抢走了。
魔尊大人终于笑了一下,满是讽刺,万魔们不认他为主,但也不会主动啃食魔血后人,对他熟视无睹,他便安稳地站在魔气之上,俯视着胆大包天的忤逆者:“锁魂笛,无嘴给你的。他的确有些区于常人的手段,能无视修为的界限,想必他跨境杀死的修士数不胜数,但你忘了吗,他的心思和他的手段一样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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