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良才眼观鼻鼻观心,这眼神他可太熟了。
“你们怎么都爱用这种眼神看我,好像是我毁你旧城,灭你族人,杀你挚爱,罪恶滔天。
既然是魔,单纯点不好吗,输了就死,有能耐你就现在起来杀了我,去救沈静竹。”秋吟笑了,“没这本事,还一副忍辱负重的苦样子,只知随情而动,他塌了你的天也塌了,废物如此,我干脆送你解脱,少了你这个累赘,沈静竹说不定还要谢我。”
红幔静垂,烛火朦胧地摇晃,鬼洞里寂静得瘆人。
晚儿动了:“你说得对,明明流着魔的血……我和你做交易。”
秋吟:“你拿什么和我做交易?”
晚儿抬头,静静地看向秋吟:“拿我自己。否则无嘴就该直接把我的头拧下来,我还能见到你,说明你有话要对我说,我对你还有用,对么?”
“这不是有脑子么。”秋吟夸道,“那接下来就好办了。我刚接手南境,一堆事要处理,分身乏术,你若能留下来帮我就再好不过。”
晚儿嗤笑:“你不怕我半夜用袖子勒死你吗?”
“你还挺幽默。”秋吟想了想,“那你可能得排很久的队,前面一堆人等着呢,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
安静当壁石的严良才举手:“比如我。”
秋吟耸耸肩。
晚儿沉默,没明白南境新主脑子里的弯:“我不会忠于你。”
“我也不需要。”秋吟俯视她,目光一落,眉眼是生杀予夺的煞,万魔的魔气像要搅碎晚儿的心脏,激得晚儿止不住发抖,她笑,“怕我就行。”
晚儿跟随沈静竹,见过一方魔主的气势,窥见过死亡靠近的可怖,却头一次尝到死都不敢的战栗,她像被架在生死间炙烤,哪方都入不得,不入轮回地徘徊。
在她崩溃之前,秋吟陡然收回魔气:“仙魔间就这点事,无非你杀了我,我杀了你。好了,我也不是什么压榨属下的恶鬼,说说你的想法。”
晚儿大口喘气,像从夹缝中挣脱的鱼:“魔、沈大人,放他下天痕路,你答不答应。”
“可以。”秋吟无所谓地点头,看向震惊的晚儿,“但不能交给你,就像你不忠于我,我也不信你。
出于道德,我还是要意思一下守住沈大人最后的贞操,虽然他大概没有那玩意。”
晚儿反问:“放下天痕路然后杀了他?”
秋吟摆摆手:“我像那么无趣的人么,关他进冰窟,隔三岔五允许你去上个坟,这总行了吧?”
晚儿沉默片刻:“……如果你说到做到。”
她抬头:“你要我做什么?”
秋吟将画妥帖地放好,拍了拍手:“良子,叫胀鬼来,给你们三一个任务。”
“什么?”
“南境内该清的清完,轮到外面钻来的老鼠了,”秋吟抬了抬眼,“传我令——封锁南境。擅入者,管他男女老少,是仙是魔,天王老子来了……也杀无赦。”
作者有话要说:
您的师尊还有三十秒到达战场~
第61章 再逢
秋吟上位后不客气地占了沈静竹的地, 谁让前魔尊大人享受着魔窟最大的鳞穴,她命魔将那些和沈静竹一样人模狗样且闹眼睛的贵重物搬空,随意填备了些,无非就是玉台红帐, 笔墨纸砚, 难免显得有些空。
“师姐的洞府就长这样?”平阳捧着小花盆, 鼻尖还沾着土,“沈静竹那么多好东西,你拿来用呗。”
“中看不中用的破烂,我个大俗人, 用不上。”秋吟在屋里寻半天, 最后撩开玉床后的纱幔,将画挂上去。
这是一幅美人画, 白衣倩影, 披着轻雪,只是没有脸。
秋吟静视片刻, 轻轻放开手,那人便藏在红纱后, 被朦胧了身影。平阳未来得及看清,只见一行墨迹一闪而过, 应该是画上题的字, 她心里好奇, 但乖觉着没问。
秋吟回头就见平阳埋汰的样子,一愣, 那日北崖南恨玉为她抹灰的轻柔唤起鼻间酥酥麻麻的痒意, 她垂眼,嫌弃道:“你去南境和泥巴玩了?”
“没, 种花。”平阳举起小花盆,展示里面刚冒头的小芽,“万魔窟崖头的花,我觉得眼熟,采回来种种看。”
“你心比我大,把这当家了?万魔窟的花都敢采。”
“试试呗,反正它们怕你。”平阳十几年的娇生惯养,跟着秋吟惊心动魄两遭,便已脱胎换骨,她控制灵气给花浇水,“师姐真信左右护法还有那个无脸怪?各怀鬼胎。”
“你是不是把我也骂进去了。”秋吟眉目淡得很,“别绕进沈静竹的弯里,用人的那套三从四德束缚魔。魔追随天性,凡是尽力图谋的都是‘歪道’,只要允许他们在南土撒野,且命不被它们撒没,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胀鬼认强,至于晚儿和严良才……所有情绪都是可以利用的,忠诚、爱慕或者仇恨,这些可比沈静竹的金雕飞鸟有用。”秋吟起身披上红纹黑袍,“南境被锁,外面得动荡一会儿,你安生在这待着。”
“师姐要去哪?”
“去边境看看。”秋吟淡扫平阳一眼,“别问那么多。”
平阳干巴巴:“哦。”
秋吟在鳞穴门口滴落自己的血,唤醒法阵,然后去天痕路将沈静竹放下来,她不客气地拍了拍前魔尊大人的脸,沈静竹神魂被啃没一半,修为半废,浑浑噩噩醒不来,和傻了一样。
“死了还算是你的福气。”
她用魔气随意勾住沈静竹的脖领,拖在地上带回去,特意避开他脸着地,好让他物尽其用去迷惑她的左护法,正见晚儿等在冰窖鳞穴前,凝在沈静竹身上。
秋吟笑了:“我还以为你要扑上来抢人呢。”
晚儿努力别开视线:“我还有点自知之明。”
秋吟还算满意,于是直接将沈静竹装进之前沈灼兰的冰棺里,再次以魔血为引,万魔环伺作阵,她大手一挥,还允许晚儿整理沈静竹的仪表。
晚儿将沈静竹的发丝捋好,轻轻抚平他紧蹙的眉,然后起身向秋吟施礼,也不知多少真意:“多谢大人,那我便去南境边陲了。”
秋吟靠在一边,目睹她送葬似的隐隐不舍,摆摆手:“快去吧,我怕胀鬼把边境炸了。”
等那抹幽魂离开,秋吟瞥了一眼冰棺,悲风剑一动,黑雾弥散,棺底骤然冒出无数魔爪,紧紧搂住冰棺拖入地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南境边陲,黑红沼泽里无时无刻有活物在挣扎,黑水渐渐退去,露出一块块相隔的土地,和吃人的沼泽混在一起,行走其上,不知下一步是实土还是深渊。
皮球似的胀鬼浮在沼泽上,双手一扬,群魔从黑水边土拔地而起,以扭曲的腐身与残破的碎肢建起通天的魔墙,一个个撕扯纠缠,搅在一起,往外凸着狰狞的魔脸,咬碎所有擅入的人,将南境彻底和外界隔开。
因魔尊沈静竹被架在天痕路示众,南境沦陷时,逃跑的探子们又有回来的倾向,想拿到第一手的消息,但天下第一宗的线人紧急传书,南境新主恐怕有所行动,令南境中的修士们以最快速度撤离。
本来将信将疑的各宗,见太清宗扎根南境的线人和弟子全部撤出,也闻到些风雨欲来,命自宗的人跟着回来。
但显然还有犹豫不决的零星倒霉蛋,只能屏息躲在尸堆中,惊看这场巨变。
“呦。”秋吟从雾中现形,搭上一个狗狗祟祟的男人肩膀,阴森道,“看什么呢。”
男人一惊,剑化长绳,回身猛地抽向秋吟,秋吟轻巧一拽,将男人定在原地,吹出一阵阴风,撩开男人的兜帽,露出那张端端正正的脸:“见我跑什么,大师兄。”
尤作人拽不过她,心说他这师妹吃什么长大的,力气比他都大,他用灵气暗中寻找能逃跑的路,欲弃剑逃走:“突然被拍肩膀,谁都会吓一跳吧。”
上一篇:瞎撩白月光会被标记的
下一篇:你好像我崽崽妈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