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周斐琦自己不会真得欺负高悦,也不会允许任何人对他出手。他这会儿看到高悦这个模样,更多得是有些自责和内疚,也因此,伺候起人来越发的仔细小心了。
梁霄来到极阳殿时,皇帝正端着水伺候高毕焰漱口。极阳殿主殿的大门紧闭着,胡、张两位公公站在门口不知在小声唏嘘什么,忽见他来,两人连忙相迎相询,梁霄却只能道:“我有要事,需求见陛下。”
胡公公迟疑地看向身后的殿门,张公公为难地说:“这,恐怕梁大人需再等一等。”
梁霄也看了眼大殿紧闭的门,大概也猜到了里面什么情形,闻言便点了点头,只忍不住又关心了句‘高毕焰可还好’?
两位公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纷纷浮起一层复杂情绪。
梁霄见此,皱了下眉。
好在,没一会儿,里面皇帝伺候完高悦,叫人进去收拾羹碟,胡公公忙趁机通报了一声:“陛下,梁大人来了,说是有要事禀报!”
“嗯,让他去偏殿等着。”周斐琦出来前,又没忍住,附身亲了下高悦的脸,才离开。
偏殿里,梁霄看到周斐琦的第一眼,只觉得今日的陛下雄姿矫健气势卓然,与以往的沉稳肃穆有着天壤之别,果然男人一展雄风之后就是不一样。
梁霄行完礼后,便将赫连野今日来极阳殿之事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周斐琦听过后,只问:“此事,还有何人知晓?”
梁霄道:“仅限下官和赫连太医。”
“药方留下,你去吧,这件事不可声张,朕自有主张。”
梁霄连忙将药方呈上,走之前,又说了一句:“陛下,高毕焰自幼体弱,如今既承圣宠,陛下何不调一太医入极阳殿伺候,到底便宜。”
“嗯,”周斐琦望着梁霄,心想到底还是发小,倒是真心为高悦着想,道:“你可有人选推荐?”
梁霄笑了笑,道:“赫连太医的祖父至今仍念着当年孝慈太君的恩惠,此人今日肯为高毕焰冒险,想来或可胜任。”
“这事不可急于一时,”周斐琦说,“不过,你回去之后,可令其待旨。”
“遵命。”
梁霄走了,周斐琦看这手里的两张药方,眯着眼睛盯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招来暗日,吩咐道:“你去敬事房将今日太医所送去的汤池药包换过来,再拿到赤云观找到赤云道长,请他看一看那换出来的药到底是什么功效。”
暗日领命飞闪着离去。至此,太医正贾启根本不知他偷梁换柱的行迹已经败露,而敬事房的管事们也根本不知道下晌太医所才送来的汤池药包也被暗卫神不知鬼不觉地给偷梁换柱了。倒是张公公,在梁霄走后,接到了皇帝口谕——近日给高毕焰用的沐浴之物力求干净,不要再加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否则出了什么事,朕要你的狗头!
张公公莫名其妙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一个时辰后,暗日发来飞鸽,那鸽子落在极阳殿书房的窗棱上。此时皇帝正好在极阳殿后的书房里批折子,高悦则还在书房外的龙床上睡着。
周斐琦从鸽子腿儿上抽出纸条,那上面只有几个字:诱发情潮。
他看完后,唇边荡气一丝冷厉至极的笑容,而后叫胡公公再招太医来极阳殿诊脉。
贾启再次接到皇帝召医的传唤,大概真是做了亏心事,心里莫名有些发慌。不过,皇帝传唤他责无旁贷,自然又带上了两名副手急急赶来。
他们被带进了极阳殿的偏殿,要诊脉之人也不是高毕焰而是皇帝陛下。贾启不明所以循规蹈矩,几人先后为皇帝请过一脉后,一致认为皇上身体康健,乃大周之幸。
周斐琦自己的身体什么样儿,他清楚得很。这次招太医来,也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因为有些事情就算猜到真相,也必须迂回处理,这样才是当下时局必备的生存之法,而且这样也才是对高悦真正的保护。
太医们诊完脉后,就听皇帝道:“朕有些事还要与太医正商讨,你们先回去吧。”
那两个副手连忙行礼告退。
贾启却心里一突,不由紧张,脑门立刻见了汗。
偏殿里一时极静,皇帝坐在上首,手指敲着桌面,并没有急着说话。
贾启却浑身抖了起来,尤其膝盖抖得好似随时站不住,事实上他也确实没撑多会儿,就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皇帝到了这时,才开口,道:“太医正怎么了?为何下跪?”
贾启额头触地,泪涕横流,红着眼睛道:“陛下,臣有罪!臣有愧,臣有负陛下隆恩,愿以死谢罪,只求陛下念及臣这些年还算尽心的份儿上,绕过臣的家人!除此,别无他愿!”
皇帝没言语,片刻后才道:“当年,你是如何当上这太医正的?”
贾启浑身一震,吃惊得抬头望向皇帝,对上帝王好似早已通晓一切的眼神,瞬间面如土灰,苍白的脸色好似已经一脚踏入了鬼门。他抖得异常厉害,哆哆嗦嗦道:“是,是是是……”
“慢慢说,不要急。”
周斐琦好似安慰,声调看似是柔实则毫无温度。
“是照顾了孝慈太君的孕期。”
这一句话,这么几个字,贾启说了半刻钟才说利落。
“哦,原来是照顾了朕的父君。”
周斐琦好似不以为然,话里却满是嘲讽。
贾启已经不敢再说一个字,此刻他不住给周斐琦磕头,只求面前的帝王不要再问下去了。
周斐琦看着他,嗤笑了一声,说:“你的妻儿,朕会命人好生安抚,你去吧。”
贾启跪在地上,哭声从紧咬的牙缝里溢了出来,混杂着对生的贪恋和对死的恐惧,这一天还是终于来了,本以为帝王尚年幼,却不想,雄鹰羽翼早已成。他对当年种种心若明镜,却能隐忍不发,留自己苟活至今已是仁慈。
贾启起身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极阳殿,他走在宫道上,看着这座宫殿,想着这里不知藏了多少人的多少秘密,而他这三十几年左右摇摆多面逢迎的日子也仅此今日了。当年刘妃借便加害孝慈太君,他为孝慈太君的近侍医官本可以救,却选择了明哲保身。刘妃倒台后,他投靠太后,却独独忘了,本朝姓周,这座宫殿真正的主人从来都只有一位,便是周姓天子!!!
死得不冤!
这日深夜,太医正贾启于平京家中暴病身亡。死前,未留下只字片语,帝王念其效命多年,特赐抚银千两与其妻小。
太医正职位空缺,按惯例应由副职扶正。然而,一道圣旨却直接将太医正的职位赐给了皇家从赤云观请来的一位道长——子弦。
帝王此举着实令人捉摸不透,不过子弦道长乃杏林大手赤云道长的大弟子,又在蛊虫案中大显身手,他来坐太医正实力上来讲无人敢不服。只是这太医正可不是会看病就行,后宫生存人际往来错综复杂,子弦那个性格接触过两次的人大抵就能摸清,也难免有不少人并不看好。
但圣旨已下,相当于盖章定论,太医院的两位副职都没说什么,旁人又有什么资格置喙呢?
话说子弦道长入宫太医所的第一件事,便对现属太医们进行了一番医术考核,考核优异者自然加官进爵。赫连野便是在这次考核中脱颖而出,并借此机会,得以跟在子弦道长身旁作为助手进极阳殿同做了高毕焰的近侍医官。
赫连野觉得,这一定是陛下的安排,因为那天梁霄回来后,曾告诉他让他等圣旨,如今虽只升了一级,但能和子弦道长一同照顾高毕焰这位后宫圣宠最浓的主子,未来还能差得了?当然算是如愿以偿了。而且以他对前途的敏锐嗅觉,他总觉得子弦道长并不会长久担任太医正的位子,毕竟他乃道门中人,又是赤云观的大弟子,那观里应该也有不少事担在他身上,此时他来接管太医所不过是权宜之计,早晚他还是会将这职位交给后宫中的太医。
如今大概就是陛下一时半会儿没有物色到合适的人选吧。贾启之死,别人或许不知内情,赫连野却清楚的很。因此,他揣测圣心,觉得皇帝陛下会这样安排定然是对现有的太医们不放心了,不然按制扶副为正不就好了,何必拉上赤云观掺和?那么,他要是想上位,一定要对陛下忠心才行,而且他也要努力表现,让陛下能看出自己的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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