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道:“你入宫几年啦?”
赫连野如实答道:“未满三年。”
“现在你在太医所是什么品级啊?”
“正七品。”赫连野说着,还给太后磕了一个头,补充了句:“臣医术尚需精进,蒙太后不弃,叫臣来请脉,臣深感荣幸,以后也会愈发钻研,苦练医术,绝不负太后的爱戴。”
“呵呵,”太后觉得这个小太医很上道,便直接问了,道:“高毕焰的脉,近来可都是你在看?”
“是。”这事,就算赫连野想瞒也瞒不住,全后宫都知道的事实。不过,太后问到高悦的脉,赫连野心里已经拉起警报,只不过,他那个深如幽潭的城府帮助他掩藏得很好,就连太后一时都没看出他在紧张。
太后又问:“他脉象如何呀?”
“脉象?”赫连野似乎有些迷茫,好似没明白太后这是想问什么,但还是答了,道:“高毕焰身子原本亏阳,如今元阳补足了,就是心脉需细细养护,不能太过操劳。”
“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太后显得也耐心十足,没逼问,只提醒。
赫连野当然知道太后想听什么,但他直觉若自己这次敢如实相告,将会彻底得罪皇帝陛下,同时也将会失去高毕焰的信任。可是,问话的人是太后,他也不敢撒谎,思来想去只好自己把锅背了起来,道:“臣医术尚浅,能看出的症状本就有限。之前高毕焰的脉都是子弦道长在看,这几天道长回了赤云观,才轮到我替个手儿。臣的医术不及子弦道长,太后若是担心毕焰君的康健,臣愿意随时让贤。”
呵,哀家真是没看出来,这个小太医是这么个滑不留手的小泥鳅啊!那也行吧,换一招——
太后娘娘唇边浮现一丝冷笑,盯着赫连野看了一会儿,冲玉竹和李公公使了个眼色。片刻后,跪得好好的赫连野忽然听到身后的殿门被人推开,一阵凉风儿吹进了,带来的还有一阵嘈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他便被人架了起来,在他惊恐又茫然的呼叫声中,他被人按到了一条板凳上,而后,宽大的庭杖便打到了他身上——
“太后饶命!太后饶命啊!小臣真的不知毕焰君还有什么症状啊!是小臣无能,忘太后高抬贵手,放臣一马!哎呦!”赫连野被打得龇牙咧嘴,光看着他的表情都觉得疼。可见,那打人的太监是真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你不说实话,哀家怎么可能放过你?!赫连野啊,你可不要学你那个阿翁,他不知好歹,那时候有人能救他。你在哀家这里受罚,你想想这整个后宫还有谁能救得了你?!——你到底说不说实话?”
“臣、真的、不……知道啊、啊、啊!”赫连野被打得一句话段成了好几截儿,就像一根被肆意折断的稻草似得,可他脑袋里却无比清醒,他知道这会不说顶多是挨太后一顿打,若是说了,那他的前途才是真得毁了。
因此,赫连野咬着牙,生生挺过了五十杖才直接晕了过去。
太监们停手,等着太后下一步指令。
太后皱着眉,看着昏迷过去的赫连野,心想,哀家本以为你是个小泥鳅,没想到你和你那阿翁一样,也是个蠢蛋。唉,算了,反正哀家早晚也会知道。
于是,太后大手一挥,李公公便安排人将赫连野给托了出去,就那么一路拖回了太医所。这件事就算是在晚上,也很快被各宫主人知道了。
高悦原本已经躺下睡了。他这些天基本都是到点儿就困得睁不开眼。再加上周斐琦这几天晚上都回来的很早,几乎就是盯着他到点儿上床,弄得高悦就算想要‘工作狂’一把,也根本没条件也没机会。
小福子收到赫连野在永寿宫被打板子晕厥的消息后,有些着急,原本是跟小幸子商量,想抽空去太医所看看这位挚友,却被小幸子毫不客气地呵斥了一声:“你差不多行了!别忘了你今时今日的好日子是谁给你的!可不是那个赫连!”
“我——”小福子没想到小幸子会反应这么大,想解释可嘴太笨,一时说不出来,也说不明白,又急又气直接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他这一哭,声音就穿进了殿里去。
高悦睡着了,周斐琦却又在景阳宫的书房里批折子,闻声自然皱眉询问。他来这里,胡公公是如影随形地跟着来的,便出去打听,片刻后把外面的情况带了回来,周斐琦听完后,什么也没说。
胡公公却从皇帝陛下沉下的脸色中读出了隐藏的谕旨,便躬身行了一礼,又退了出去。
院子里,小福子已经不敢哭了,因为刚才胡公公已经教训过他了,这会儿被小幸子拉进了偏殿一侧的耳房里,正及快速地在抹眼泪。可他们俩个都没想到,胡公公会去而复返,而且还带来了对小福子的处罚——
胡公公脸上笑眯眯,说出的话却是刀子,他道:“小福子,你跟你家主子这几年辛苦了。不过,我作为太监总管,本就有权调配各宫太监,我看你这些天可屡屡犯错,对你们主子伺候得也没之前那么上心了,这样吧,你呢先去辛奴所洗一个月马桶,等想明白自己错在哪儿了,你来找我,我自然会在安排你!”
“胡,胡公公?!”小福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他可是高毕焰的贴身太监,这后宫里如今还有哪宫的主子贴身太监能比过他啊,就算胡公公要处罚他,那也得先问过毕焰君啊?难道说是高毕焰发了话——不对啊,毕焰君在睡觉呢,这不可能是他的意思,难道是——皇上?!
小福子想到此,心里突然一片冰凉。他也如赫连野一般,忽然之间幡然醒悟,他终于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他错就错在,不懂惜福,摊上一个好说话的主子,平日里被主子宠着惯着,便渐渐往了自己的本分,以为有主子照着,便可以横行无忌肆无忌惮,无视后宫的规矩,忘了自己是个太监——相当于一边享受着优待,一边觉得理所当然。
直到今日撞到了陛下的枪口上,才发现‘人应该时时刻刻自省,保持自知之明才是长久不衰的根基’!
明白这些之后,小福子普通一声给胡公公跪下了,他哭着道:“胡、总管,求您若有机会帮我在陛下面前说句好话,今日是小福子不懂事,冲撞了陛下,若是他日小福子改过自新,万望陛下还能准许我回到我们主子身边伺候,我主子对我恩重如山,小福子这辈子都会好好伺候他的!”
胡公公道:“你这番话我记下了,你且先去吧,只盼今日之惩能为他日之戒。”
小福子连连点头,站了起来,给胡公公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又给小幸子行了一礼,道:“主子且暂拜托你了。待我,待我他日重回景阳宫,定然——”
小幸子不想听他说这些,‘哼’了一声,道:“你用不着拜托我,主子我自然会尽心伺候,你不在我就加倍尽心。总之,你先好好反省清楚吧!”
小福子抹着眼泪,回自己屋里收拾包袱去了。
他走后,胡公公对小幸子语重心长地嘱咐:“这景阳宫的太监宫女们可真该好好管一管了。你看极阳殿什么时候有人这么不懂规矩?你若不会管制他们,可随时来问我,或者你去极阳殿找老张。”
小幸子可比小福子机灵通透,立刻便给胡公公行了揖礼,道:“小幸子日后恐怕还要多仰仗公公教习。望公公不弃,不吝赐教!”
胡公公便笑了笑,连连点头,好似对小幸子这颗小菜苗,很是满意。
这件事就是一个小插曲,高悦还是第二天早上起来后,发现小福子没来伺候他穿衣服时才听带班的小幸子说起的。小幸子一口气儿说完前因后果,高悦也只点了点头,道了一句‘磨练一下心性也好’。
小幸子又说:“昨日赫连野给太后娘娘打了,奴才觉着事有蹊跷。”
高悦思索片刻便笑了笑,道:“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不打紧。只不过,他被太后打伤了,这下倒真是不能跟本君出宫了,这个才是眼下的麻烦。唉,也不知子弦道长什么时候回来。”
上一篇:一觉醒来变成了omega
下一篇:头号玩家 上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