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用担心,”柳夫人比谁都清楚,她这些年的事不止是闺房间的玩笑:“从很早以前,娘娘就已经未雨绸缪……”
柳维正不动声色地听着。
那真的是很久以前的事,甚至是柳夫人待字闺中的时候。
柳夫人记不清所有事,也有些事不过是听命行事,不知原委,记得糊涂,便专挑自己的得意事来讲。
她见柳维正神色渐缓,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不知不觉间牵起葫芦扯起藤,将一知半解的也一股脑倒出来。
“谭翰林的次女暴毙,也与皇后有关?”柳维正忽然插嘴问一句:“东西交给你做到?”
柳夫人记得清楚,忙答道:“娘娘说,谭家若是与林相结了亲,恐怕又是一根硬骨头。”
“娘娘考虑的是,”柳维正点点头,又问:“前些日子,你带去给莺儿的点心,听说也是娘娘赏的……”
“没有,没有!”柳夫人忙否认:“我怎么可能害莺儿,娘娘自然是心里有数的。”
“那就好……”柳维正为她捋捋鬓发,笑一笑:“慌什么,我还能不信你么?只是忽然想到,娴妃娘娘之前突发疾病……”
柳夫人傲然笑道:“娴妃能留一命。那是娘娘想的长久,娴妃没了的话,皇上若是念及身世,将景臣养在娘娘名下,便是后患。”
柳维正勾动一下嘴角,目光落在桌面上,再不发一言,沉默得让人不敢再多话。
柳夫人意识到气氛哪里不对,小心地看着他,轻声问:“阿正,怎么了?”
“难为喜玉了,”柳维正轻叹一声:“喜玉这般性格,居然能把这么多事藏了这么久,难为你了。”
柳夫人的眼眶红了。
“不瞒侯爷说,我心里的苦没处说,起初也总是战战兢兢。可娘娘说的也没有错,我一个妇道人家,别处帮不上侯爷什么忙,若是能因此得娘娘青睐,让唐柳两家合二为一,也不枉费我这些年夜不能寐了。”
“难为喜玉了,”柳维正又叹一声:“这么多事,娘娘不让你说,你就守得好秘密。”
柳夫人听出他的不快,忙解释道:“我也几次提到说,要跟侯爷坦白,娘娘说,侯爷早晚会知道我的苦心。”
“娘娘确实想得长远,”柳维正终于露出微笑:“娘娘怕我后悔,所以当年春日宴上,你私下里找过裴霄,是不是?”
柳夫人习惯性地想要回答是,陡然意识到对方提出了个怎样的问题,手中的茶盏再拿不住。
“侯爷……”
“喜玉,是我小看你了,”柳维正看着她灰败的面色:“倒是好生无辜,都是娘娘的教唆。我是不是该多问一句,当年皇上指婚与我的唐家小姐,为何会是你?”
柳夫人面如土色。
为什么会是她,自然是她去求的,以从前的功劳求的,也因为她为了侯爷,允诺最听娘娘的话。
可她这样委曲求全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柳家?
“侯爷……你在怪我?”
“夫妻多年,责怪无用,”柳维正摆摆手,不想再提,只又问:“裴霄当年在春日宴上,败给廖广明,最后挂印离去,是不是因为你?”
柳夫人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敢回答。
这么多年,她见惯了沉默的侯爷,却没见过这样杀气腾腾的模样,这才忽然意识到,今晚是温柔和忍耐的陷阱,等的就是这个她最不敢说出口的秘密。
在恳求娘娘成全之前,她就已经从娘娘那里知道了侯爷和裴统领的事。
可她不在乎,左右是皇上的意思,既然侯爷可以娶别的女人,这个人为什么不是她。
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即使还没有柳夫人的名分,她已经见不得裴霄。
不光是她见不得裴霄,皇上也见不得,这才是她最大的底气。
那是她最心惊胆战的一次。
以侯爷的名义,看着裴霄饮下她敬的酒,直到现在,她仍记得裴霄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也不知是不是在嘲弄着什么。
她的沉默就是无声的供词。
柳维正了然点头。
“裴霄胆大心细,不是你一个人就能瞒得住的。”
“这件事还有谁插手?皇上?皇后?还有……廖广明,是么?”
“裴霄离京之后,廖广明是不是曾经带人伏击过他?”
“有件事你也许不知道,再这之后,我又曾经见过一次裴霄。”
“难怪入宫时,见他的武功打了折扣,毒性未散,还是旧伤未愈?”
“我居然什么都不知道……还只当他避着我……”
柳夫人就站在他面前,却眼见他对着虚无中自言自语,不由毛骨悚然,连声音也登时提高:“侯爷!容不下裴霄的不是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柳维正喃喃重复着,哂笑一声:“他性格霸道,的确是碍着你们的眼了,逼得你们个个迫不得已。”
柳夫人终于按捺不住,一时激荡下,呵斥中竟带了哭音。
“他把持着南北衙和锦绣营不放,皇上早晚都容不下他!当年留他一命,本就是皇恩浩荡!”
“他心怀不轨接近你,打的就是柳家的主意!皇上根本不会容忍你们在一起!”
“我唐家家世显赫,岂是他区区一介武夫比得上的!”
“我为柳家苦心经营数十年,有哪里不如他!”
柳维正翕动嘴唇,似乎想辩解什么,又松下肩膀。
“唐喜玉。”
这个称呼将柳夫人的愤怒和惊恐推至最高处。
她意识到了危机,呼地站起身:“柳维正!你想怎样!难道连娘娘的命令都敢违抗!”
柳维正嗤笑一声:“娘娘的命令?”
不知怎的,虽然不合时宜,这神情却让柳夫人回想起曾经的柳世子,白马银枪,一脸桀骜地向人群中呵斥。
“裴霄!来战!”
她一瞬间沉沦在那傲气中,这么多年看久了木然沉默的柳侯,却只在眼前这一笑中,恍然想起,曾经意气风发的柳维正是如何被一步步蹉跎到现在的模样。
她爱的是这个柳侯,怕的也是这个人。
几乎是与她转身向门口奔逃的同时,仍带着水气的杯盖从她身后疾射向门闩,叮地撞上门闩,又一枚飞刺紧随而至,将门闩钉在门上。
柳维正在她身后轻叹:“当年我为了柳家,奉旨与你成亲,这一辈子便也认了命。”
“只一次,我对不起你,去见了裴霄。为这一次,我留你性命。”
“唐喜玉……”
柳夫人惊恐转身,见烛火投来的影子一点点罩住全身。
“我柳家不是任人鱼肉之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有点啰嗦的蛇,总怕打扰看文情绪,所以尽量不留作话,不喜可屏蔽首先,怕有争执,说明一下唐喜玉在嫁柳侯之前就知道柳侯和裴霄,但她挤走了裴霄,所以柳侯不是骗婚钙,柳夫人也不是无辜同妻。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柳夫人在知道儿子院子里有沉舟,才会反应那么激烈,参见第27-28章最近看到好几条评论说好看但是收藏/评论少,捂嘴哭,我身为一个北极走地鸡、万年扑街仔、入V困难户,第一次有这么多小天使,已经每天都幸福感满满的了说句表脸的咳咳,好像我每本下面都有这样的评论,但之前文笔难免生涩,虽然现在也并没好到哪儿去,不看也罢,看了的别失望给你们讲个我小时候看的故事哈,叫《寄给□□的信》【□□坐在门口不开心,青蛙问:你怎么啦?
□□说,我每天都在等朋友的来信,可一次信也没收到过,我的信箱天天是空的。
青蛙马上回家,写了一封信,出门看到蜗牛,拜托蜗牛把信送到□□的信箱里,然后他马上回去找□□,说:快起来,再等一会儿就有信啦□□说:不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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