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思一面读信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面御着定光向鬼族领地逝川而去。
待玄思赶到逝川时,徐子陵刚好也从桃源闯了过来:“玄思!”
二人深入逝川腹地,四下一片狼藉,一路守卫东倒西歪躺在道路两侧。宁长渊已经来过了!
他们一路畅通无阻,赶到鬼族圣殿时,正见宁长渊与许青轲扭打在一起。上邪、焚羽躺在地面。你打我一拳,我踹你一脚。脸上皆有负伤,宁长渊稍微轻些,许青轲早已鼻青脸肿,满脸血污,原本英俊的面容都看不清了。只有那一双长眸冷冽,眼里透着冰霜般的恶毒。
二人互踹对方一脚,相互冲撞倒地。宁长渊拎起身侧的上邪,闪电般冲向前连给了许青轲几拳,将他打得毫无反手之力。他一把揪住许青轲的衣领,上邪神剑剑尖寒光冷冷相对。剑尖与许青轲的脸只有两寸!宁长渊咬着牙恶狠狠地盯着许青轲。
“住手!”定光铮然出鞘,将上邪神剑打翻在地。
电光火石间玄思已到二人身前,他一掌挥来宁长渊拽着许青轲的手,许青轲的身子重重坠地。
徐子陵见状赶紧上前反钳住宁长渊的手,用双臂牢牢抱住,制止他再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
宁长渊满腔怒火,吼道:“我不许你去招惹她!”
许青轲躺在地上,突然大笑出声,口中不断有献血流出,将他染得面目全非。他越笑越张狂,越笑越疯癫。摇摇晃晃的坐起身子,看向宁长渊。
宁长渊双目猩红,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许青轲。
许青轲用另一只没有被扭断的手擦去唇角鲜血,一双细长的眼睛也回望宁长渊,他慢条斯理地擦着鼻子口中涌出的鲜血。一边擦一边笑。
徐子陵道:“他是不是疯了!”
玄思望着地上的许青轲,长眸微眯,浑身尽是戒备之姿。
地上的许青轲大笑不止,笑声震得烛火摇摇晃晃,恐怖笑声一直回荡在圣殿之中。
许青轲啐出一口鲜血,挑衅道:“她一日不死,我便一日不会放弃!”
宁长渊极力挣脱,徐子陵钳他不住,竟真被他脱了身。
宁长渊几步跃到许青轲身前,抬手给他猛烈一拳,几乎要将许青轲的牙打碎,再一拳时被玄思生生截住攻势。
宁长渊回看了玄思一眼,玄思对他摇了摇头。他深吸一口气叫自己平复下心情,扭过头去恶狠狠对许青轲发出警告:“你再敢去纠缠她,我一定杀了你!”
·
爻措山上。
盲音方才洗漱完,端着水盆出门倒水。
门“咿呀”一声被打开,她从屋内走出来,屋内的烛火顺着半开的门扉照出来。石阶上坐了个人,盲音发出一声短促的呼叫,手中的水盆不稳,正被那人伸手托住。
借着微弱烛光,盲音看清来人:“长渊?”
宁长渊的脸上挂了彩,头发凌乱,和平日里意气风发的模样大相径庭。他这样狼狈,倒是很像他们在鬥游巷时最初相识的样子。
其实此时此刻,宁长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他就是突然想来看一看盲音。顺便问问她,为什么不告诉自己许青轲的事。
可是到了门前,他却始终敲不下手。
许青轲讥讽的话始终缭绕在他耳侧,怎么挥都会散不去。
微晃的烛光中,宁长渊对上盲音的目光,所有的话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又全部塞回了喉咙里。
他道:“没什么,刚从南境回来,就想过来看看你。”他突然有些不敢面对盲音,罕见的局促不安起来,“那、那什么,这么晚了,我先走了。”
盲音突然一手握住他的手腕,笑道:“没关系,进去坐坐吧。”
山下的两人久等宁长渊不到,玄思从袖中抽出信号弹。
陡然间,天际亮起一道清色焰火。
手腕上的力量慢慢松开,宁长渊回过头去,盲音仍旧带着笑,温和道:“玄思在找你,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去吧,下次再来。”
宁长渊拧着眉头,进退两难。盲音推他一把,两只眼睛弯成一轮月牙:“我最近学了几道新菜,下回你来,我做给你吃。”
“好。”
·
为了提防许青轲再来纠缠,宁长渊在爻措山四下加固了结界,并支会了徐子陵在四下布下眼线,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定要通知他。
彼时,弑神之战时逃脱的洪荒恶兽玄武突然在北境现身,搅弄的北境天翻地覆。无数村庄被毁,尸体横陈,怨声载道,百姓苦不堪言。
宁长渊与玄思奉武帝之命,前去北境斩杀玄武。
这一去,便是一年。
一年后归来,宁长渊刚回珈蓝,屁股都没坐热。
手里酒杯竟被人扔了出去,他没来得及发怒,抬眼正对徐子陵惊慌焦急与愤怒交错的脸。
一年前宁长渊警告许青轲,布下结界。只是他千算万算,还是低估了鬼族的狡猾与阴险。许青轲狼心不死,变本加厉地纠缠盲音。屡屡被拒,心中怀恨,许青轲竟在她身上下下鬼族至毒逼迫盲音嫁给他。
宁长渊风风火火赶去爻措山时,盲音中毒至深,病入膏肓。她苍白着一张脸躺在竹楼里的床榻上,呼吸几不可闻。
宁长渊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棒,脚步滞缓走向。
盲音听见了动静,干裂苍白的唇微微翳动,像是要对方安心似的,牵扯了一下嘴角的肌肉,可是她太虚弱了,根本笑不出来:“徐公子。”
半晌无人回应,若不是她听见了动静,还以为自己还陷在梦里。
那一刹,她突有所感,试探着喊道:“长渊......是你吗?”
她的眼皮动了动,十分吃力地想睁开眼看一看宁长渊,可是她的身体早就濒临绝境,能撑到现在,全凭过人的意志。
盲音竭尽全力抬了抬手,宁长渊握住她的手,跪倒在床畔。
盲音的脸上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她艰难呢喃道:“长渊......长渊......”好像这两个字能给她带来无穷的力量。
宁长渊握着她的手,看她虚弱不堪的模样,重重闭了闭眼。半晌之后,他再睁开眼,眼中一片锐利决绝:“你不会有事的。”他站起身,双眸光亮,掷地有声,“等我。”
须臾之间,他松开手转身向屋外走去。
盲音茫然几秒,想要探出手去挽留,可是只抓住一阵门风。
徐子陵打了盆水回来,正见宁长渊气势汹汹夺门而出,转眼之间遁光无踪。水盆打翻在地:“长渊!你去哪儿宁长渊!”
·
逝川。
玄思与徐子陵赶到时,偌大的圣殿中,成千上万只烛火摇曳明灭,照亮一隅,许青轲倒在血泊之中,双手双腿皆被打断成几截。浑身上下被血水浸染,浑似从地狱间来,哪里还有人样。
徐子陵问他宁长渊呢?
许青轲冷眼看他,闭口不答。
玄思一把拎起许青轲的头发,将他抬的脸抬到自己跟前,长眸冷冽,庄成稳重的口吻中透着不加掩饰的威胁:“我只问你一遍,人去哪儿了?”
咽喉之间,定光冷冷相对。
许青轲止住笑声,微微抬了抬肿胀的眼皮,口吻嘲讽道:“我告诉他,这毒只有掌上灯可解。你知道掌上灯在哪儿吗?”
玄思眉峰一蹙,定光又进一分。
许青轲扭曲笑道:“我告诉他,在无间鬼狱,有种他去拿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整个圣殿之中充斥回荡着许青轲癫狂的笑声。
玄思松开手,许青轲狠狠摔倒在地。
徐子陵不解气地又踹了许青轲几脚,转眼的功夫玄思也不见了踪影:“哎,玄思你等等我,等等我啊!”
·
昆仑山巅。
宁长渊从供奉历代昆仑山主人的祠堂中走出,遥远天际,一抹紫色剑光呼啸而至,紫色身影从剑上一跃而下。
宁长渊惊诧道:“玄思?”
玄思瞥见他手中之物,那是一个极不起眼的手镯。弑神之战前,道华将它给了宁长渊,也正是此物于残酷战争中保住了宁长渊的命。弑神之战后,宁长渊将它还给了道华。几年前,道华真人与世长辞,宁长渊将它与道华的牌位一起封存在祠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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