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的意思是有人在找这三样东西,恕雪狂愚昧,所谓的天之异象又是什么?”
宁长渊道:“之后那页被人撕下,我并不知道。”可他的心里总有种预感,而且这种预感比当年洪荒恶兽降世还要糟糕。“总而言之,我背的这么多黑锅绝对与那人逃不了关系。”他咬牙切齿道,“桃源之仇,我非报不可!”
西门雪狂虽有些木讷人却不傻,他的当下明白过来这些时日,宁长渊必定是发现了什么端倪。“神君是在怀疑云上君子?”
宁长渊道:“此前我的确这样想过。”在天鹭山看到清离画像时,他明白过来傅云遥与自己如今这副肉身是旧相识。可是荒山时他对自己态度暧昧,并未与清离相认。随后他又听说,傅云遥这些年对鬼族赶尽杀绝,可能是为了掌上灯。而傅云遥对掌上灯在浔阳瞿家的事了如指掌,再结合陈村时将清离带去的年轻道士,他几乎认定那人就是傅云遥。
他原本推断,失踪已久的掌上灯只有去过无间鬼狱的人才能找到。而人尽皆知,迄今为止能从无间鬼狱那种地方活着回来的人只有宁长渊。傅云遥为了得到掌上灯,将清离的尸体提前放置在陈村,又将当年吸收过他精血的照月明珠放在清离身上。这样一旦宁长渊回来,没了真身,他自然而然会被吸引到清离的身躯里。
虽然这其中有许多未知的变量,但是这是当时宁长渊最直观的推测。一切原本按照他的推测进行,直到傅云遥亲手将掌上灯还给了清风。再加上这些时日的相处,宁长渊心中已经有了论断:“现在不怀疑了。”
带清离尸体去陈村的人若是傅云遥,他一定知道清离已死。也就不可能将自己当成清离,对自己这样好。
西门雪狂似懂非懂道:“那......是否还要继续调查......”
宁长渊道:“查!当然要查,最好把他族谱都给我翻一遍。”
西门雪狂很想问为什么连人族谱都要查一遍,可他只负责对宁长渊有求必应,其余的事情,不好多插口。
宁长渊又反悔道:“算了算了算了。”最近只要想起傅云遥来他就无端有些烦躁,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实在太不对劲了。他道,“你再去查一个人。”
“神君请说。”
“一个算命的,人称白先生。特点是戴着个幂篱手里撑着根细竹竿,幡布上写着命字,擅长装神弄鬼,自称一天只算一卦。非常好认。对了,他偶尔也还会去别的地方弹弹琴之类的。”宁长渊一形容感觉这人怎么好像个神经病,抬眼看年轻刀客冷峻的面庞上并无多余的神色,心道一声没劲。这典型的西门家的人看着都呆呆的,实在没劲。
西门雪狂应一声“是”。
宁长渊也不知自己是抽的哪根筋,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你对二百年前的九霄城祭司清离了解多少?”
西门雪狂道:“属下只知,清离仙君当年庇佑九霄不被天火所焚,不惜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他小心观察着宁长渊的神色,“神君若想知道更多,我再去打探一番。”
宁长渊冷静下来,而后哂然一笑:“不用了,一个死人罢了,随口问问。”
宁长渊耳尖一动,敏锐察觉到又什么东西过来了,他赶忙催促西门雪狂离开。
西门雪狂被他推出去几步,回头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便消失在了空地上。
宁长渊一回头,傅云遥正立在三丈外看着他。
在接触到傅云遥目光的一瞬,他竟浑身打了个寒颤。傅云遥的眼神好像有点不对劲。
他笑嘻嘻地向傅云遥走去:“打坐结束了?”
他自然自然地牵过傅云遥的手,感到身后的人颤了一下,竟后退两步,像是极为害怕他的触碰。宁长渊抬起头,正见傅云遥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他的眸光格外深沉,像是一颗通体漆黑的黑曜石,而再仔细看去,里面好像有幽火在烧。
宁长渊察觉到傅云遥的灵息有些不稳,难不成是他打坐途中动了心念?打坐期间若是动了心念,那么初醒来时很可能头脑混沌,判断力迟钝。
他又上前去牵傅云遥的手,这回傅云遥没再抽开,只怔怔看着他。眼下的傅云遥实在是乖,竟任由他牵着,慢慢走回了原处。
因为没有人看着,火堆都快熄灭。
二人方才坐下,傅云遥念了一个火诀再度将火堆点燃,宁长渊一时有些分不清,方才傅云遥到底是清醒还是不清醒。他又想起瞿宁说的傅云遥有心魔的事儿,难不成,刚刚是他心魔发作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40章 迷醉
他们此行的目的是去沧澜山,找有仙道百晓生之称的沧澜生打听消息。
此地距沧澜山有三天路程,赶了两天的路,天黑之前二人在一间客栈安顿下来。
方圆百里只有这么一间客栈,而今日住店的人奇多,看那些人的打扮还都是道上的。趁傅云遥去柜台开房的功夫,宁长渊找了个看上去青青涩涩极好哄骗的搭了个讪。那弟子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与宁长渊说话时眼睛都不敢直视,两颊还带着淡淡红晕。
待宁长渊套完话抬起头来时,正见傅云遥立在柜台前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他小跑到他跟前:“好了?”
傅云遥点点头,眼睛却不看他,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这么会儿功夫他又在不高兴个什么劲,难不成是和掌柜的闹不愉快了?
走上楼的功夫,宁长渊凑近在傅云遥耳畔絮絮叨叨道:“苦海无涯那老道士下落无踪,现在满仙道都在找他,今个儿这些其实都是要上沧澜山的。”
傅云遥瞥过眼来:“你方才是向他打听消息?”
“否则呢。”宁长渊后知后觉敢情傅云遥这是在吃清离的醋,他见傅云遥嘴角似乎松动一些,那股莫名的憋气又上来了。
傅云遥后脚跟进房门,宁长渊正奇怪,就听见他道:“店里客满,只剩一间。”
宁长渊愣了片刻,晃晃烛火间瞥见傅云遥霜白面孔上泛着一丝不寻常的淡淡红晕。啧。这个傅云遥,连害羞都显得这么纯情。
正解外衣的傅云遥见他在看自己,呼的吹熄了蜡烛。
外头有月光透过窗户落进来,铺了一地银霜。宁长渊躺在床上半天,听见房中有悉悉簌簌的动静,可是人迟迟不上床,突然想起天鹭山有结绳而睡的法子。他先前感觉稀罕,还亲身试验一番,结果被摔的够呛。这哪里是睡觉,简直就是走天堑!
宁长渊突然起了心念,这傅云遥如此喜欢清离,却又要做个君子,自己何不刚好遂了他的愿。
他一个翻身下了床推门出房间,整套动作一气呵成。躺在绳上的傅云遥睁开眼,只抓住他奔出房间的背影。
没一会儿,宁长渊抱着两大坛子的酒回来时,屋内已经重新点了火烛,傅云遥已经穿戴整齐正坐在桌前像是在等他。
他三两步跨进门来,笑道:“我睡不着,陪我喝个酒如何?”
傅云遥冷声道:“胡闹。”
宁长渊将酒放在桌子上道:“方才我碰见邹问了,你要是不愿意我找他喝去。”
这个邹问就是近日被他搭讪害羞的少年,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竟连人名都问来了。
他作势端起酒杯拎起酒壶就要往外走,被傅云遥伸手揪住衣领拎回了座位。
宁长渊呵呵一笑:“那你陪我喝?”
傅云遥不置可否,只是眉头微微拧着,不太情愿的样子。
宁长渊怕他后悔,见状赶忙帮他斟了一杯酒。
不料一壶见底,傅云遥目光清明,毫无醉意,倒是宁长渊有些晕乎乎的了。
现在宁长渊总算相信西门雪狂所说傅云遥在天鹭山上酿酒的事儿了。没想到七百年倏忽一过,当年滴酒不沾的少年如今已经是个千杯不醉了。
这才喝了一壶,宁长渊的目光已经有些迷离,他日常在心里骂一声这副身子不争气,否则自己怎可能连傅云遥都喝不过。一面看着傅云遥饮酒的时候,见他脸孔虽还是百年不变神色的冰冷神色,可是嫣红嘴唇与那双过分好看的桃花眼给他添了几分绮丽之色,上下滑动的喉结竟透出一丝性感。宁长渊仰头饮下一杯酒,他怎么觉得自己渴的厉害。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