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许世安这个名字犹如禁忌,不敢轻易被人提及,生怕说出口就会遭来一场横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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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山。
“鬼君大人,思无邪的贺礼已经送去了。”下属递出一颗幕珠,珠身的光芒中重演了一遍宁长渊看见那封“贺礼”时五彩纷杂的脸孔。玄衣青年低低笑了一声:“表情真精彩,不枉我精心准备了这么久的大礼。”一双眼睛折过锐利的光芒,他低头看了眼小臂上的三个刻字,已经变成了一道丑陋的伤疤,牢牢攀附在皮肤上。眼底笑意褪去,只剩一片霜寒,“信也送到了吗?”
“送到了。属下亲眼看着那只鸟飞入思无邪的。”
“很好。”许世安目光定定地看着幕珠里不断重复的宁长渊的脸,想起多年前他写信叫宁长渊出来见上一面,可对方为了玄思再一次爽了自己的约。这回他送上这么一份大礼,对方总不见得再对他视而不见,“哥哥,这回你可不能再叫我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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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无邪。
宁长渊从外头回来时,见小白正在院子里跳,胖胖的身子一蹦一蹦的,这些时日它又圆润不少。圆的叫宁长渊怀疑它到底能不能飞的起来:“叫你少喂一些。”
西门雪问道:“不是我喂的,是云上君。”
“傅云遥刚刚来过了?”
西门雪问点点头:“方才小白回来,云上君给了喂了几口东西就急匆匆地走了。”
这些时日傅云遥好像隔三差五就来一回,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对方故意避着自己还是说他们两是真没缘分,也没能遇上两次。这回自己一回来,人前脚就走了。宁长渊深深怀疑,傅云遥是故意的。否则这鸟才喂了一半,怎么就突然走了。
宁长渊蹲在小白跟前逗了会儿鸟,太久没与他一块儿玩耍的小白显得格外的兴奋,滚着身子在地上追宁长渊扔出去的吃食。没过一会儿,小白嘴巴里从角落叼回来一样东西,宁长渊伸手打开,发现是一张小小的信纸,里面的字迹他再熟悉不过。
想当初,还是他握着许世安的手一笔一划教他写的字:哥哥,酉时我在爻措山等你。
这信分明是小白带回来的,可是怎么被人扔在了角落?他抬头看看天色应该已经过了约好的时间,没再多想,赶忙赶去了爻措山。
待他赶到爻措山时,乌金已经坠下山头,天地间一片快要褪尽的血色,酉时早就过去。爻措山空空荡荡,他跑到约定的地点,却一个人影都没看到。只余雪梅树下一滩血迹还有两三根遗落在树干上的黎骨钉,他顺着血迹一直向前走。好像是有人在地面上爬过,走出一段距离后,血迹完全消失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现在就是恨不得把大纲贴出来了,小道长先看到的信然后去帮宁长渊赴约所以身中三千黎骨钉~
第70章 上邪
第二日宁长渊醒了个大早,推开窗子看见傅云遥比他起的更早。白衣青年立在庭院里,芝兰玉树恍若隔世,抬起头时正好与前者的视线对上。
“早啊。”
傅云遥神色闪动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宁长渊住的二楼,他三两下爬出窗户,然后纵身一跃,高声喊道:“傅臻!接住我!”
身体比脑子动的更快,傅云遥下意识伸手将人接住,捁进了怀里。对上宁长渊戏谑的眼神时,他抿了抿唇松开手,将人放了下来。傅云遥背转过身去,口吻不善道:“谁叫你这么作弄自己。”
宁长渊登时心下不爽利:他这是嫌自己糟践了清离的身体。
云梦泽的人天还没亮就先出发去了,傅云遥一行也紧跟着继续向琼城前去。待他们赶到琼城时,世君子与一名男子立在城墙之上,像是在等他们。宁长渊远远瞧见这一幕,竟有些似曾相识。
他们半空之中御剑而下,落在城墙上时。世君子侧目望过来,瞧见那一双眼睛,宁长渊觉得更熟悉了,可是到底像谁他一时半会却又想不起来了。
“云上君,你们可算来了。”开口说话的那位男子乃是如今云梦泽的掌门司徒鉴,算上辈分,他得喊世君子一声师叔。司徒鉴开门见山道,“乱葬岗处鬼气冲天,吃人恶鬼斩杀不绝,我等用明器法术皆无法压制。昨日得一高人相助,这才勉强设下一方结界暂时将鬼气镇压。”
宁长渊心下生疑:“高人?什么样的高人能镇压的住这样的鬼气。”方才他们在半空时。百里开外就看见琼城上方的一片黑雾,虽不及上回浮屠鬼域,却也有的一拼了。
司徒鉴这才注意到他:“这位是?”
宁长渊赶场子道:“我是云上君的道侣。”
果不其然见傅云遥停顿了一下,他看宁长渊一眼,却并未开口反驳。
司徒鉴沉默片刻,略微尴尬道:“如此。”
他们一路走到乱葬岗附近,隐隐见一个耀金的结界笼罩在上空,隔绝了厉鬼的嘶吼与冲天的鬼气。宁长渊想要走近查看,傅云遥不动声色地拉了他一下。他拍了拍傅云遥的手背叫他安心,而后小心翼翼走近了查看,傅云遥紧紧跟在他身侧。
宁长渊伸手触碰一下结界,一刹之间心头巨震:这是——明月山锁魔阵。他的脑海中不自觉浮起紫衣少年俊美疏离的脸孔。
“玄思。”
一阵脚步声响起,宁长渊回过头去,正见一行人向他们走来,其中一个身穿紫衣,身后背一把木剑的青年顷刻间攫取了宁长渊的视线——来人正是那日在浮屠鬼域不告而别的江无。
司徒鉴忙向他们引荐道:“云上君,这是江无兄弟,便是他设了这个锁魔阵法。年纪轻轻功法就如此深厚,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宁长渊看他看的久了,突然感到周身温度下降,他侧脸一看正瞧见傅云遥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再对上江无和煦如春风的面孔时,他无端有些心虚。这种感觉,怎么好像背着现任对象见前任似的。
“云上君。阿离。”
江无一开口,温度好像更低了。傅云遥道:“你们很熟?”
宁长渊怎么觉得傅云遥这口气......有点酸?
可还没等他回味过来,傅云遥和江无已经攀谈起来,神色寻常。
自从当年“宁长渊”屠城之后,琼城三万百姓死于非命。武帝为防琼城成为第二个万鬼窟,当下派了四城城主前来超度亡魂以防怨气聚集。而后琼城彻底成了空城,在无人居住。但这七百多年来琼城一直风平浪静,就算有怨灵出现也只是小打小闹,随便一个仙家就给收拾了。眼下突然出现这样浓重的怨气,大家伙调查了许久,也没能摸出个头绪来。
傅云遥与司徒鉴等人在琼城四下走动,亲自调查一番。他在人群中走出一段路,突然停下脚步。司徒鉴道:“云上君,停下做什么?”
思绪还停在明月山锁魔阵上的宁长渊仍旧愣愣站在原地,他回过头去,见一群人都站着不动,还各个都看着他。他后知后觉傅云遥在等他,宁长渊拔腿小跑过去到傅云遥身边,后者这才重新开始向前迈步。
琼城如今的模样除了残破一些,与宁长渊七百多年前来这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这里好像被时间遗忘,尘封在长河之中。
那条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一条条巷子,甚至还有没来得及收走的小摊。一只小小的风车挂在柱子上,宁长渊伸手去碰,支撑风车的木头早被腐蚀,啪嗒一下断了。
不过琼城并非毫无变化,宁长渊抬起头看见一座被九根粗黑的玄铁铸成的铁链锁住的一座高塔。玄铁之上还刻有封印的咒文,用的还是最高阶的封印咒语。他怎么不记得琼城有这么一个地方?看这架势比浮屠塔还要夸张,难不成里面锁着什么罪行滔天的东西?
司徒鉴抬头望着那座高塔,忧心忡忡道:“最近不仅仅是乱葬岗异常,就连这锁妖塔里锁着的上邪剑也有所异动。比起乱葬岗,我更担心,若是叫这上邪出世......”除了宁长渊与傅云遥,在场人闻言无一不愁眉紧锁。最近宁长渊卷土重来的消息已经闹的满城风雨,虽然没人亲眼所见,但是最近发生的重重怪象,再加上沉睡七百多年突然异动的上邪神剑,大家不得不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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