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汤?什么鸡汤?”
先前薛付之在疗养院的时候,她确实每天都会给薛付之送补汤,薛付之也都喝完了来着。
“之之喝的汤,不、不都是我送的吗?”她有些匪夷所思地干笑了两声,看着一脸趾高气昂的保洁。
保洁却露出讥笑的神情,有些可怜又可笑地看着她:“你的鸡汤?你的鸡汤都被我倒了,之之根本不喜欢喝你的鸡汤——你自己难道还不清楚吗?你在的时候,之之就没喝过你煮的汤。”
薛母眼神呆滞,也许是想起了薛付之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喝一口汤、吃一口饭的样子。
见自己的话成功对薛母造成了打击,保洁继续道:“但是之之就很爱喝我熬的汤,之之在疗养院里能好好补充营养,都是我的功劳!”
这个保洁实在是很精明,她知道薛父是个只爱自己的老狐狸,于是总是避开薛父,但她同时又知道薛母心软又懦弱,只要是跟薛付之有关的事情,薛母都会做出很大让步。
短短的几句话里就能看出,她其实已经拿捏住了薛母的心思。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地说话。
并且,她料定薛母不敢声张。
不出她所料,薛母在知道自己的鸡汤被倒掉、而自己的儿子每天都在喝一个保洁煮的鸡汤时,整个人的思考都混乱了,一时间连手该往哪里放都不知道。
“怎么、怎么可能呢,之之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不喝我熬的鸡汤,又能喝谁的鸡汤?”
在她的潜意识中,薛付之就是她一个人的儿子,她愿意为了薛付之而付出一切,同样的,薛付之也只能有她这样一个母亲,也只能跟她一个人亲。
为了薛付之,她把自己的嫁妆、自己的股份,全都风险出去了,她认为薛付之就应该像她所想象的那个乖巧懂事的好儿子一样,围着她转。
事实上,从薛付之还没记事开始,确实就是这样按照她的心意发展的。
但是,自从薛付之生病以后,好像一切都变了。
薛付之只知道围着江焕诚转,只知道跟傅栖眠呕心斗气,她以为,至少在母子关系上,她和薛付之还是跟从前一样的。
可眼前这个保洁却将这种微妙的平衡打破了。
她自己的儿子,不信任她,不愿意喝她辛辛苦苦煲的汤,却对一个陌生人送来的东西甘之如饴。
这是薛母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接受的。
就好像洞悉了薛母的猜测那般,保洁已然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叉着腰:“你还不知道吧?在你离开疗养院的时候,我跟之之可是每天都会见面呢,就连他的手机挂件,也是我给他的!”
“——什么?”薛母睁大了眼睛。
原来,早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薛付之和她的关系,就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
她就这样被蒙在鼓里,好久好久。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连一句质问的话都问不出来。
也许那一刻,她是想就这样揪住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保洁的衣服,问她这样接近自己的儿子做什么,又为什么要偷走她儿子的钱的。
然而很可惜,这也只不过是想想罢了。
视频很长,左右都不过是些车轱辘话,傅栖眠看得有些不耐烦,直接拖动了进度条。
这时候,刚好也到家了,他拖了鞋袜,就直接进了房间,躺在床上,才继续往下看。
“你怎么会知道卡的密码?”薛母终于问出了最关键的一句话。
“我怎么会知道?”保洁冷笑,眼神意味深长,“不就是之之的真实生日吗?我怎么会不知道?”
“凭什么?就凭我是他的亲妈!”
第64章
保洁气势汹汹,显然是吃定了薛母软弱无能,便索性决定摊牌。
因此,在说出“亲妈”这两个字眼的时候,她不心虚,也不觉得害臊,反而有些得意洋洋,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叉腰看着薛母。
果然如她所料,薛母眼瞳颤动,明明是家世、气质、学识一点也不输的富太太,可在这个保洁面前,她却像是一个失败者,落魄而又无助,甚至不敢抬起眼睛去看面前这个女人的眼睛。
手机里的录像陷入了长达一分钟的寂静,画面清晰地显现出了薛母放在膝盖上颤抖的手和居高临下的保洁。
傅栖眠没有跳过,漫不经心地吹出一口气,气流将落在额前的碎发带动,慢悠悠地飘到了耳后。
对于这样的局面,他并不惊讶,但也有一点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知道薛母是一个很软弱又没有主见的人,但他没有想到,面对薛付之的亲生母亲时,薛母竟然会低三下四到这种程度。
那个保洁似乎也是知道薛母的把柄一样,竟然就真的如此大摇大摆地把真相说了出来,想来是料定了薛母不会有什么动作。
剧情中,对于薛付之的真实身世,基本是一笔带过的,他的亲生父母根本没有很多出场,就被用“拿到了一笔钱离开了云城”这样的寥寥几句话画上了句号。
薛付之也只是短暂地忧伤了一会儿,就被来自薛家和江焕诚的安慰抚平了所有负面情绪,根本就不痛不痒。
整个过程占据不到百分之一的篇幅,但傅栖眠就是觉得,这件事,有很大可以做文章的空间。
——这里面,会不会还有什么隐情呢?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旁边傅小花顺滑的毛发,换了个姿势举着手机,然后继续往下看。、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过了很长时间,薛母才颤抖着声音,模棱两可地回应着保洁刚刚的话。
显然,保洁不管是在心理上还是气势上都已经占了上风,对于薛母这样刻意回避的回答,她并不是很满意——看样子,她想要的很可能不仅仅是让薛母放弃追究副卡被盗刷的事情。
果然,下一秒,那个保洁就等不及开口。
“薛大夫人,这不对吧,你怎么现在开始听不懂了?”尽管保洁自己心里也许都没什么底,但薛母现在的样子已经完全助长了她的信心,让她琢磨着要怎么狮子大开口,“你要是听不懂的话,那我可就得找其他听得懂的人来了。”
“毕竟,只要做个亲子鉴定,就什么都知道了吧?”
闻言,薛母立马中了计,猛然抬头。
这个“其他人”,可能是疗养院里的其他工作人员,可能是薛父——当然,也有可能是薛付之本人。
而这最后一种可能,是薛母最不想看见的。
可事实却是,这最后一种可能,是发生概率最大的——毕竟,薛付之可是连她的鸡汤都不愿意喝,却能对保洁的鸡汤来之不拒的。
保洁要是想把这件事告诉薛付之,简直不要太容易。
于是,薛母肉眼可见着急了起来,她显然是丝毫也不愿意让薛付之知道这件事情的。
“那你究竟想要怎么样!”她再次低下了头,将脸埋在手掌间,整个人看上去瘦弱又疲惫,比起薛付之也并没有好上多少。
她一定也很困惑吧,为什么自己辛辛苦苦养大、又辛辛苦苦照顾的孩子,会就这样在短短的时间里如此信任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几次的人?
难道就因为她们一个是亲生母亲、一个只是养母吗?
血缘的关系当真就这么强大,能够让两个二十多年都没有接触过的人,在几面之缘过后就如此紧密联系?
薛母的思维开始明显地不受控制,泪水透过指缝渗了出来,她脸上其实是化了一点淡妆的,经过眼泪的洗涤,有点花了,显得整个人更加地失魂落魄。
她絮絮叨叨,口中含糊不清地诉说着自己的情绪。
——原本,她是可以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孩的。
但是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事故,她在产检的路上遭遇了车祸。起因是一个小货车司机酒驾,导致了连环追尾,虽然没有直接撞到薛母所在的车,但她还是受到了惊吓。
加上那时她的身体状态并不是很健康,只是一场惊吓,就让她动了胎气,即便这之后在医院修养了很久,那个已经成型的小男孩还是没能顺利留在这个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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