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我是不是撞破了先生的秘密」
看着学生们心中所想,谢深玄总觉得……自己若再不解释,这件事或许就要朝更诡异处发展了。
“方才伍祭酒来过。”谢深玄冷静说道,“想要同我们谈些事情,所以就将窗关上了。”
裴麟:“哦哦……”
林蒲:“嗯嗯!”
叶黛霜意味深长:“是这样啊。”
谢深玄:“……”
片刻狼狈的静默后,裴麟努力开口,试图打破当下的尴尬,道:“啊?那伍先生呢?”
谢深玄:“……”
诸野:“……”
是啊,伍正年都走了,他们为什么还要将门窗紧闭,好像在里头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般,也难怪会引人误会吧?
谢深玄一时将话语噎在喉中,正欲解释,诸野却已一把将房门拉得更开了一些,沉着脸色,不带任何感情般道:“进来说话。”
裴麟立即挺直脊背,不敢再有半句多言,毫不犹豫顺着诸野的话语,直接带着其余学生迈步入内。
诸野又道:“坐。”
学生们便乖巧自觉寻了位置坐下了,谢深玄的书斋没有那么多椅子,赵玉光哆哆嗦嗦坐在一旁的软榻上,总觉得自己举止冒犯,裴麟更是同帕拉一道挤在一张椅子上,他们好容易坐好,一齐抬起头乖巧盯着谢深玄看,方才那话题好似忽而便这么跳过去了,没有人再敢随意提起,谢深玄也只得轻轻叹气,总觉得诸野对学生们的态度,未免也太凶了一些。
可这话他若出口,保不齐又要令人多想,谢深玄便只是回转过目光,望着几名学生,问:“你们来此处寻我,是有什么事吗?”
“也……也没什么事……”林蒲在诸野注视之下,几有万般紧张,好一会儿才摸出一个小纸包,塞进谢深玄手中,道,“先生,这是我老家的秘方,很灵验的!”
谢深玄一怔:“秘方?”
“裴麟说您生病了。”叶黛霜也道,“先生,我家中是药商,午后我给您带些药来。”
谢深玄:“……”
帕拉也道:“先孙,手奴一早上是要酿的!”
洛志极叹了口气,自觉为他翻译,说:“您的手炉,我们带到学舍中去加些炭火吧。”
说完这话,他大抵是觉得自己遭谢深玄迫害已久,如今却还眼巴巴凑上来关心谢深玄,忍不住又小声补了一句,道:“也不是很想关心你,但是我主说了,关爱尊长慈幼,是我的功德……”
谢深玄有些惊讶。
他本就体弱,大夫说是胎中不足带出的毛病,因而较一般人更易风寒,稍一着凉便头疼脑热,这些年来早已习惯了,昨日熬夜不眠,今日略有风寒,说话气闷了一些,稍有些咳嗽,可都不是大毛病,他自己都不怎么在意,想着多穿件衣服回去吃几贴药便好,倒不想学生们竟比他还要上心。
“你们说的……倒像是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谢深玄不由弯了弯唇角,道,“放心吧,只是小风寒,倒用不着这么麻烦。”
他家中时,若生病,有父母兄姊关心,在京中,有表兄与高伯等人挂心,可这些人应当都算是他的家人,毕竟以他的脾性,除了他的家人之外,便再难讨他人喜欢,同僚同窗之中,见他生病还不在心中窃喜的,屈指可数,大多人看他咳嗽,只会觉得他是遭了报应,难得一气有这么多人关心他,倒令他心中不免便带了几分暖意。
“呸呸呸。”林蒲急忙说道,“先生怎么可能会得不治之症呢!”
叶黛霜却小心试探着问:“看先生的模样,昨夜又没休息好吧?”
“正好明日有一日假期!”提起假期,柳辞宇倒觉得很开心,“先生,明日一定要好好休息!”
谢深玄:“……”
谢深玄略微有些心虚。
明日是有一日假期没错,可明日……明日他压根没打算休息。
照他事先打算的安排,明日他得先去一趟赵府,从赵瑜明处问一问这几日赵玉光同首辅大人相处的情况,中午若有空闲,最好能抓着裴麟与帕拉补一补课,下午也已安排好了,诸野为他担下的那五十遍检讨还未抄写过半,他要去诸府内同诸野一道处理此事,那东西字数太多,抄写起来太过麻烦,也不知这午后加一晚上的时间,他到底能不能将这些检讨抄写完毕。
难得一日休息,他倒是早就将日程排得满满当当,似乎并未给休息留下多少空闲,可这种日子,谢深玄在都察院时便已习惯了。
他在朝中惯常四处挑事,不知给自己惹来了多少麻烦,那么多事务全靠他一人处理,同僚若有解决不了的难事,大多也会推给他,这些公务几乎将他的轮休时的日子也填得满满当当,若非年节,他几乎没什么休息时间,贺长松总骂他不顾身体,他倒也不知还能如何反驳,只想既已入朝,本该尽责,这都是他分内之事,他总该竭力完成才是。
而今他到了太学,太学内与学生们有关的事情,便成了他的分内之事,他自然应当为此努力,风寒不是大病,自然没必要因此休息,说实话,明日一整日的时间,他需花费大半在抄写检讨一事上,便已令他觉得十分愧疚了。
想到此处,谢深玄瞥了一眼诸野,这种时候,诸野竟难见微微启唇,应下了柳辞宇的那句话,道:“是该休息。”
他意有所指,谢深玄明白他的意思,正欲回敬,却见裴麟目光躲闪,紧张盯紧了自己置于膝上的手,谢深玄不由一顿,想着诸野平日可不会关心人,他二人此刻言语是有些令人多想了,他只能当做什么也不曾听闻,再清一清嗓子,道:“午后还有算试,千万不要迟到了。”
他这话题转换得实在太过生硬,学生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还是叶黛霜率先回过神来,站起身用力清一清嗓子,道:“是,先生,我们现在就去准备,就不打扰两位先生了。”
她唇边隐隐带着笑,又朝身旁的其他学生努嘴,像是在暗示他们快些离开,除了裴麟外,其余人好似忽而便都懂了,众人纷纷起身,急忙同谢深玄告辞,裴麟一脸茫然,可他巴不得早些从诸野面前消失,溜得比谁都快。
谢深玄送他们到了门边,恰好又看见小宋自院中另一处溜溜达达回来了,他不由松了口气,想着这与诸野独处难捱的时间总算是要过去了,而后他再抬起眼,便见学生们头上接连飘起大字,其中的内容,全是对今日书斋发生之事的感慨。
林蒲:「先生们的感情真好啊!」
柳辞宇:「震惊!先生为什么这么着急赶我们走,这里面一定有我不知道的故事」
裴麟:「糟了,我好像撞破了谢先生的秘密」
叶黛霜:「我不管!先生们!是真的!」
谢深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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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宋回到书斋之后不过片刻,诸野便托词说玄影卫内还有要务,他不能在太学内久留,而后便匆匆自谢深玄的书斋之内离开了。
他来去均极为仓促,也不像是有事特意要来太学,那副模样,倒像只是来太学内看一看谢深玄的情况,确认无误之后便要自太学离开。
谢深玄尽力不去多想,他等着午后学生们的算试结束,他毕竟答应过学生,说待一切结束之后,便要请学生们一道出去吃顿饭,为此还特意在临江楼内留了一处雅间,只等着众人一道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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