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野:“你若有事……”
谢深玄:“没有。”
他方说完这句话,几名学生已围了上来,裴麟正骄傲挺胸,满是自豪地往谢深玄身边凑,有些像是正期望主人摸一摸脑袋的小犬,道:“先生!我今日很棒吧!”
叶黛霜也跟着往前凑,她还拉着林蒲的胳膊,将林蒲不住往前推,道:“林蒲也很棒!”
他们竟就这么将诸野和谢深玄挤开了,偏生自己又不曾察觉,直到谢深玄笑着回过目光,朝着后头去看,却见诸野所在之处早已空无一人,好似在这片刻眨眼之间……诸野便已消失不见了。
大概是回玄影卫了。
谢深玄在心中想,看来诸野是真有事要忙,连这片刻时间都等不得。
他想到此处,再度回眸,便见裴麟也随着他的目光去看,而后好似忽而意识到了什么一般,面露惊恐,僵在原地,十分紧张冲着谢深玄眨眼。
谢深玄微微蹙眉,问:“裴麟?你怎么了?”
裴麟咽下一口唾沫:“我……我……我兄长说,诸大哥很记仇。”
谢深玄:“记仇?”
裴麟:“特别是在谢先生的事情上,他就是个小心眼的——唔、唔唔!”
叶黛霜猛地扯了裴麟一把,柳辞宇扑过去捂住裴麟的嘴,众人好似一瞬便静了下来,连赵玉光都露出些许紧张神色,只有汉话不太好的帕拉好像什么都没有听懂,正努力琢磨众人方才的语句到底是什么意思。
谢深玄一顿,面露迟疑。
“我的事情?”谢深玄皱起眉,“我的什么事情?”
学生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好像谁都不敢说话。
谢深玄还很是疑惑,忍不了追问:“裴封河……你兄长到底说什么了?”
裴麟乖巧摇头。
谢深玄不由再蹙眉:“我的事情怎么了?”
裴麟用力摇头。
他看起来什么也不想说,其他学生也是如此,谢深玄蹙眉望着他们,心中有些不解,可也只能猜测此事同诸野有关,裴麟大约不敢说,而其余学生对诸野似乎也有些害怕,他总不能强迫他们克服畏惧,若他们实在不想说,那还是算了吧。
毕竟裴封河他也认识,他完全可以自行写信到边关,直接从裴封河口中得知此事的答案。
今日的武试结束了,明日便只剩下琴棋书画等几门小试,这几门课程在太学考试的分值占比中都不算大,而谢深玄总觉得他的学生大概没有几人能够精通这些东西,他不报什么希望,能平安过去就好,因而谢深玄便也只能同学生们温和笑一笑,让他们今日回去好好歇息。
而后他再看向洛志极,狠狠威胁,若洛志极明日不来考试,他不仅要去将洛志极抓回来,还会亲自写几篇表文,好好同他所信仰的神明告上几状。
洛志极睁大双眼,像是从未见过如此蛮横无理之人,可他却又不得反驳,只是咬牙含泪,发誓自己明日一定会好好努力,完成太学内的开年小试。
一番嘱托完毕,谢深玄先回了书斋,原是想在书斋内将答应要给林蒲和裴麟的信写完,可今日武试结束之后时间实在太晚,外头天色已然全黑,他若再不回家,只怕高伯与贺长松又要担忧。
谢深玄便收拾了东西,令小宋驾车回家,这信,他回去再写也不迟。
他到了太学之外,第一件事,是先抬起头,朝太学外打量了一圈。
他下意识将太学门外的石狮子、柱子以及屋檐下的阴影之处一一打量,习惯性一般搜寻那个身影,可却压根什么都不曾看见,今日太学之外,除了寥寥几名学生与那两名守卫之外,根本没有其他人。
这情况略显得有些独特,自来太学授课这么多日来,谢深玄还是头一次遇见。
他沉默着登上马车,方放下车帘,又忍不住飞快挑开车窗的帘子,朝外扫了几眼,好似总觉得一转眼的功夫,诸野便该在这附近出现了,可他谁也没有看见,反倒是小宋好奇看向他,问:“少爷?您有事要吩咐?”
谢深玄:“……没有。”
小宋挠了挠脑袋,有些不解,可谢深玄已缩了回去,他自然不好多问,老老实实驾车前行。
可途中谢深玄实在忍不住,数次不安朝外打量,不想一路直到谢府之外,他也没看见诸野出现。
这几日来,几乎每一次谢深玄出门,诸野都会特意在外等候陪同,今日这般异样实在从未见过,谢深玄心中极为不安,待下了马车后,他实在忍不住了,拉住小宋,蹙眉道:“你过去对面问问情况。”
小宋压根没有跟上谢深玄的思路,还茫然睁大双眼,迟疑问:“对面……情况?”
谢深玄略有些恨铁不成钢皱起眉:“……诸府。”
小宋再眨眼:“哦……可是……少爷,我要去问什么情况啊?”
谢深玄压低声音:“今日诸野不在,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第52章 迷魂汤
小宋冲谢深玄眨了眨眼, 好像并没有听懂谢深玄的意思。
谢深玄以往一直觉得小宋是个机灵孩子,许多时候,他只需一个眼神暗示, 小宋便能明白他的心意,可今日他都已将话说到此处了, 如此直白, 小宋竟然还没有明白。
小宋难道就没有觉得惯常总是陪在他们身侧的诸野忽而不见了, 这件事看起来实在有些不对劲吗?
“今日下午,他一言不发便消失了。”谢深玄蹙眉说道,“至今也不曾出现……”
小宋愣了片刻, 说:“诸大人不是说他今日有事吗?”
谢深玄:“……”
小宋:“大概只是回玄影卫了吧?”
谢深玄:“……”
“少爷,您若是担心, 我现在就过去问一问。”小宋又挠了挠脑袋,说, “但诸大人应当还未归来, 那我问了或许也不会有什么用处……”
这诸野的府邸, 同京中所有官员都不同,他家中根本没有仆役下人,只有个年老昏聩的老门房,平日诸野是否回家,何时回家,去了何处,那老门房一概不知, 若诸野不曾归家,那他们就算去问了, 也不会得到任何有用的答案。
谢深玄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道:“罢了,别问了。”
是,诸野今日中午便与他说过,玄影卫内公务未毕,夜中他还需再去一趟玄影卫,如今他只不过是去得早了一些,自武试结束后便不见身影,一点点无伤大雅的时间差距,谢深玄根本不需要担心……
不行,这怎么能不担心啊?!
这看起来就像是玄影卫内出了什么了不得的急事,诸野不得不尽快赶过去处理,而玄影卫的急事,必然是极为了不得的大事,谢深玄越想越觉得心焦,可偏偏他没有任何在此刻联系上玄影卫的手段,以至于他不论心中有何等担忧,都只能焦躁不安等着第二日到来。
此事实在是他的疏漏,他以往未曾想过自己还能同诸野和好如初,因而也不曾料想过还有如此境况,现今想来,玄影卫中,除了诸野之外,他竟无一人相识,更不用说他以往总是写折子斥责玄影卫,以至于他总觉得大多玄影卫应当都极为厌恶他,到如今真有要事需要去玄影卫中问问情况,他竟不知还能去寻何人帮忙。
此事有一轮便算了,这等焦心之感,他可不想再来一回,他就该主动一些,多结识几名玄影卫。
更不用说谢深玄自到了太学之后,因太学内事务太过繁忙,倒将在玄影卫内寻找当初报国寺外救人那名义士一事忘在了脑后。这段时日来,他是同诸野试探过几次,可诸野一点也不想将此事告诉他,他试探无果,或许只能从玄影卫内其他人身上觅得消息,譬如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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