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宋:“还是不怎么想见您。”
诸野:“……”
小宋:“明日大概会想见您吧。”
诸野:“我是不是又……”
小宋摆了摆手,道:“少爷是这样的,您应当比我清楚,总该让他缓一缓。”
诸野:“……”
诸野不太明白。
可小宋已要回去复命了,他便也只能愁苦返回自己屋中,第二日他去上值时,谢深玄却还未睡醒,他问过小宋,只说是谢深玄昨夜辗转反侧,到半夜才安歇,今晨大概得等到去太学时才能起来了,诸野便也只好先一步离开谢府,一面在心中记挂上了此事,想着今日他必然要准时下值,下值后立马回家,怎么也得见上谢深玄一面。
可时日不巧,他这日方到玄影卫,便被公务压住了,皇上终于开始彻查太学贴补一事,想弄清严斯玉拖延多年渎职的情况,连着那已调查了许久的京中教派之事,全都一并丢给了玄影卫。毕竟调查严斯玉需得谨慎,最能不为严斯玉所知,否则就算他们得了线索,大约也要叫严家想法子抹掉,此事只有玄影卫能做得到,可却也因此,为诸野增加了几乎数不清的公事。
此事急切,他这几日大约是抽不出空来了,晚上想同谢深玄一道用膳之事彻底泡汤,他怎么也不可能回去,诸野便想谢深玄也极在意此事,太学贴补之事是谢深玄想要查的,他若再尽力一些,或许还能早令此事得出结果。
于是之后几日,诸野几乎不怎么返回谢府,他令人给谢深玄带过消息,说这段时日公务繁重,他得将严斯玉之事查清,谢深玄倒是不曾令人带话给他,只是谢家照旧一日送来三餐,夜中还总会多补上一顿宵夜,倒令诸野觉得玄影卫内一同加点忙碌此事的众人看他的神色越发艳羡,几乎已到了饱含酸味的程度。
诸野一贯不怎在意他人看法,因而此事他也没有太多注意,他只想快些将此事处理完毕,如此忙碌了数日,总算将此事定了结果,而晋卫延大约是被谢深玄骂怕了,这一回他也没有再在此事上拖延,诸野将玄影卫调查的结果往上一递,第二日晋卫延便在朝会上将严斯玉拎出来臭骂了一顿,又停了严斯玉的官职,令他在家中禁足不出,再等玄影卫调查其余之事,具体惩处如何,还得等玄影卫出了结果后再决定。
此事对严家而言,来的实在太过突然,严斯玉被当众骂得狗血淋头,严端林也受了牵扯,挨了晋卫延的骂,此事已是晋卫延登基数年来的头一遭,足以令朝野震动。
晋卫延虽未曾对外说此事最初是谢深玄上疏提及,可此事事关太学,谢深玄近来又在太学,只消稍稍动一动脑便知此事与谢深玄有关,他去年年末弹劾严端林,今年年初又得罪了朝中不少权贵,到今日,他竟还将严斯玉也扯进了此事之中,保不齐要让严斯玉丢了如今这官职。
于是朝会之后,晋卫延让诸野跟着自己先回了御书房,虽还带了几分方才朝会时的怒意,却也还是尽量和缓语气,令诸野这段时日千万要多注意谢深玄一些。
谢深玄本已是严端林的死敌,而今这恨意上显然还要再多添一笔,年初时的刺杀或许还会再来一轮,而除此外,那些因谢深玄而丢了官职与贬官之人,也绝不会放过谢深玄,他又为自己树立了无数敌人,今日过后,朝中只怕又有无数人想要他的性命。
提及此事,晋卫延也很是无奈,只是免不了喃喃低语,道:“朕本希望他消停一些,可去了太学后,他反倒变本加厉,这才过了几个月,他都已拉了几人下马了?”
诸野不知如何回应,他只能沉默点头,心中除却晋卫延所言的担忧外,反倒有一丝难言的自豪,大约是此事同谢深玄有关,他又觉得谢深玄做得没有错,他忍不住便为谢深玄觉得高兴,可晋卫延瞥他一眼,好似一眼便看出了他心中想法,更忍不住叹气,道:“你二人凑在一块,再过几日,能将朝中的天都掀了。”
诸野:“……”
“你别闷着不说话,你这幅神色——”晋卫延哼了一声,道,“知道了知道了,今年裴封河该赢了,你不必来朕面前炫耀。”
诸野:“?”
诸野不明白自己明明什么也没说,晋卫延究竟是如何自行推断出这么多事情的。
可他的确想炫耀,自谢深玄入朝后,谢深玄所做得每一件事,他都恨不得要拿出去炫耀,只是他并无炫耀对象,平日又沉闷的很,到最后也只能点了点头,答:“是,臣知道了。”
晋卫延:“……”
晋卫延说不出话。
他挥挥手,让诸野退下,可诸野还未离开御书房,他倒又想起了什么事,叫住了诸野,道:“你今日回去休息吧,朕再准你两日假。”
诸野不由又一怔,近来晋卫延总让他休假,此事未免有些太过不同寻常,实在不像晋卫延往日所为,可他回首去看晋卫延,却见晋卫延连眼睛都懒得抬,只是看着自己手中的折子,冷冷说道:“他让朕早些彻查严斯玉,朕查了,可你不回家,他竟然又写折子来骂朕。”
诸野:“……”
晋卫延:“这几日已写了快十封了,朕受不了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在谢府住几日,将这该死的谢深玄哄好了再说。”
诸野:“……”
诸野虽未回应,也知此时自己不该在皇上面前露出什么喜意的,可他还是压不住自己的唇角,怎么也克制不住面上的笑,而晋卫延果真又抬眸瞥他一眼,愤恨骂上一句:“快滚出去,朕看着你与谢深玄便烦。”
诸野躬身告退,他心情极好,唐练本随他一道来了御书房,只是在外头候着,见诸野出来,面上竟还破天荒带着笑意,他自然以为是玄影卫得了什么赏赐,又想以往受封赏,诸野可从未同今日这般笑过,他心中好奇不已,朝前一凑,也笑着问:“大人,皇上说什么了?”
诸野仍是压不住唇边的笑,道:“给我准了几日假。”
唐练:“……”
唐练的笑容从脸上消失了。
“我便不随你一道去卫所了。”诸野丝毫未察唐练呆滞的神色,那面上依旧带着笑,道:“我先去太学一趟。”
唐练微微张唇,欲哭无泪。
可诸野正是心情畅快的时候,哪注意得到唐练那满脸欲言又止的神色,他想这是今日上朝时的新消息,谢深玄如今在朝中并无熟人耳目,他应当还未曾听闻,而谢深玄惦念此事已有许多日,他应当将这好消息告诉谢深玄,便飞快离了宫,直接策马便去了太学。
此举对他而言,还稍有些邀功的意味,这段时日他实在忙碌得很,未曾回过谢府,也已有许多日不曾见到谢深玄了,因而他这步履匆匆,赶到太学,却又发觉如今这时辰,谢深玄或许还在上课,他也只能先去谢深玄的书斋内候着。
可他熟门熟路摸到谢深玄的书斋外,想着里头应当没有人,便也不曾敲门,见书斋房门虚掩,他直接便推了门进去,可不想房门一开,屋内却传来一阵忙乱声响,诸野这才讶然抬眸朝书斋内看去,一眼便见谢深玄正靠在窗下的坐榻一侧,手中拿着几张纸页,似是被他这突然推门而入吓得不轻。
诸野怎么也没想到谢深玄今日竟到了此时还在书斋,他不免有些慌乱无措,口不择言匆忙解释道:“我以为你今日应当在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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