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淮致:“就是,这么重……等等,慕容你怎么还夸他!”
应灵毕却得意极了,被慕容济这么一夸,几乎就要忘乎所以:“父王的扶摇剑我也能用呢!太傅都夸我是天才!”
“哦?世子连扶摇都能用,可比你父王……”
“——慕容!!”
慕容济这才不甘心地收了后话,改口说:“小孩子不要舞刀弄枪,等您长大,微臣专门做一把适合您的。”
应折炎和应赊月的眼睛也跟着亮了。
但这两位就不同于应灵毕,在皇帝的教养下都很懂礼,虽然心中渴望,但不敢明着要求。还是应灵毕喜滋滋地插话:
“可那时师傅不就老了么?不如师傅把这门手艺教给阿麟,我觉得阿麟还更懂我想要什么。而且我们跟阿麟更熟,折炎和赊月也能厚着脸皮一起讨了。”
应折炎撞他一下:“说谁厚脸皮呢!”
慕容济生平头一遭被人嫌弃,一时忍俊不禁:“那小子体质寒弱,不是铸剑的材料。说起来,阿麟人呢?”
慕容麟虽然以应折炎伴读的名义入了太学,但平日实在沉默,连应折炎也时常忽略了他。
被慕容济一问,应折炎才意识到自己漏了什么,尴尬地左右张望。
应灵毕答:“御花园的一个洒扫宫女有些头疼,但腾不出时间去太医院拿药,我就和阿麟一起拿了。可是阿麟说那宫女看了我肯定害怕,叫我一个人先走。”
“阿麟又给您添麻烦了。”
“没有呀,阿麟又善良又细心,我喜欢和阿麟玩。”
慕容济的眼光闪了闪,有些动容。一旁应赊月称赞道:“灵毕也很细心,好些族子都喜欢灵毕。等明年灵毕进入太学,肯定大受欢迎。”
应灵毕也不推辞:“等我正式去了太学,是不是就能玩太傅的枪了?”
“皇兄肯定不行,但以灵毕的资质,说不定呢。”
“折炎又不止武功不行……”
应折炎气得张牙舞爪,完全没有了皇子的气度:“要你们管!我、我是大器晚成,天道酬勤!!”
满院的笑声闹成一片,应淮致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和慕容济相视一眼。
慕容济想起什么,压低了声音问:“听说你行宫后山的竹林被前几天的雷电劈了,山火烧了半宿,很严重吗?”
应淮致道:“是有点麻烦,不过火势没有影响到行宫,过两年竹子再长出来就好了。”
“这算不算不祥之兆?”
“灵毕出生的时候还赶上天狗食日呢,那时也说不祥。”
“总之,你且注意着点……你最近应该没做什么坏事吧?”
“哈哈。”
应淮致笑眯眯地没有接话。
直到孩子们吵闹着奔出了宫苑,应灵毕又要去御花园找久不归返的慕容麟。
应淮致重新端起茶杯,遥望着天际落日。夕云映进茶水,仿佛盛了一杯热血,应淮致低首吹散浮云,淡道:“坏事当然没有。别的么,就等天道来判吧。”
夏日的天气总是善变,晴朗的天幕渐而卷起乌云,阴沉沉的叫人压抑。
应灵毕很快拉着慕容麟跑了回来,慕容济正好起身接过儿子。
“这么急吗?我还想和阿麟再玩会儿呢。”
“小世子,等您进了太学,就天天都能和阿麟一起玩了。”慕容济说着,打量着不善的天色,转头对应淮致道,“也不要事事都信天道,说不定,老天也有糊涂的时候。”
慕容麟扒着父亲的衣角,恋恋不舍地道别:“我、臣告退。”
应灵毕更是依依惜别,一路送到宫道还不肯停步:“阿麟,等我进了太学就去找你。你现在一个人不要害怕,折炎和赊月其实很好相处。”
“可是……”
“嘘,我知道,可他们毕竟是皇子和帝姬。但你别怕呀,你不能总逃避吧,我不在的时候,你也要勇敢一点才行。”
慕容麟一张脸急得通红,最后只能挤出弱弱的一句:“求你快来吧……”
“我保证,明年就去了!”
-
“可你一天都没踏进过太学。”慕容麟抽泣着说,“襄王殿下和你都被禁足行宫,甚至直到襄王薨逝,你还是一个人住在那里……”
凤曲怔怔地看着他,看着空荡的观天楼。
这里有九层之高,岌岌不可逼视。仿佛登上楼顶,一伸手就能触及天幕。
模糊的梦境逐渐清明。
他听到了满脸血泪的男人最后的呢喃。
那天日暮,天空中再度降下巨雷。
雷电劈焦了后山的大片竹海,烈火如狱,竹节断裂的动静和男人的垂死呻/吟响在一起。
“灵毕……别怕父王……快过来……”
那是父王吗?
那个像野兽一样滥杀无辜的人是他的父王?
父王不是那样的。
父王不会杀人,父王没那么丑。
这是怪物。
这是坏人。
他一步步后退,男人的眼神也越发的绝望:“灵毕?”
“不要靠近我!混蛋,不要过来!父王呢、父王救我——”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照亮男人死白的脸:“灵毕……”
山火和黑烟追了上来,缠上男人的四肢。
男人本可以逃掉,他已经挣脱了枷锁,天地间没有任何能够困住他。
只除了另一个仍在囹圄、哭喊不休的应灵毕。
“灵毕!别再退了,那边是火——”
男人纵身扑了过来,因为“螣蛇”发作而变得尖利的爪尽力收拢,而后用他当前能做到的最轻最柔的力道,将人托送出去。
“……”
“………”
“灵毕,别看。”
泪水模糊了所有的视线,应灵毕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听到男人嘶哑的话音,伴随着血肉被炙烤的滋滋怪响一起钻进耳朵:
“灵毕,忘掉所有的坏事,永远不要心怀仇恨。”
“……父王……?”
“要开心,要幸福。不管遇到什么,都不要恨别人,更不要恨自己。父王对不起你,父王只希望你平安快乐。”
-
“这是扶桑来的有栖川野,从今天起,就由他来照顾‘螣蛇’的衣食起居。”
“……”
“‘螣蛇’,你那是什么眼神?难道你还希望我们称呼你‘襄王世子’,或者‘应灵毕’吗?”
“………”
“清醒点,你已经不是什么世子,更不是应灵毕了。
“你就安安心心做好‘螣蛇’,等待陛下的召见吧。”
第114章 帮凶其二
断断续续的噩梦渐渐连在了一起,组成他一直不愿面对的猜想。
凤曲甚至不记得那天自己是怎么走出观天楼的。
襄王应淮致、太子应折炎、帝姬应赊月……以及他旧日的好友慕容麟。这些名字都无比遥远,连同那些模糊的面孔一样,熟悉而又陌生。
凤曲有种隔雾看花的茫然。
“所以,现在的皇上是以前的折炎……”
「多半是了。」
“你呢?你先前都没见过他们吗?”
「见过皇帝。但护驾的太多,没说上话。」
“……”凤曲迟疑了一下,“你那是行刺吧?”
阿珉没有反驳:「去都去了。」
去都去了,杀个皇帝助助兴……正常人谁会这么想啊?!
凤曲无言以对,心情也更沉重了:“你当时都没有来玉城观天楼,见一见阿麟吗?”
阿珉:「因为在玉城我刚好醒悟,截杀其他考生就能拿到信物,我为什么非要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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