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搞笑呢么!
他要真想欺上瞒下,根本不会让她看到南城片区有人活动。
太想当然了!
崔闾撂完话转身就走,只走前将崔诚拿过来的舶来神液一把塞进了太上皇手里,很大力的道,“拿着,别回头又指责我见死不救。”
谁还没有个脾气了?
凌湙捏着药瓶,与愕然呆愣的凌嫚面面相觑。
好家伙,这是冲着我发火了?
这么理直气壮,看来那片区的问题,应与他无关。
正想着,董知事便抱着高到能遮到他头顶的案宗资料,到了他面前,声音不带好气道,“府尊大人叫我给你送的,有关于南城门那边的实际情况,前后历任府尊大人对那片区的处理方法,宁先生慢慢看吧!”
说完,也不等凌湙接话,直接将那些卷宗,给丢到了旁边的桌案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态度之差,再次让凌嫚瞪圆了眼睛。
因为凌湙之前开玩笑,说崔闾聘他做幕僚太大才小用,至少得给他个府经历的职,结果,这话叫董知事听了去,此后,再对上太上皇其人,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了。
他在衙署蹲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等府经历的窝挪了出来,却横插一人想来抢,这怎么行?
所以,好脸色是必须没有的。
崔闾就是故意派他来送资料的,就是要让这太上皇知道,没了尊贵身份的遮掩,该受的白眼和气一点不会少,自己掂量着办。
太上皇凌湙被这胆子越发横的崔府台,也给撅的没处讲理,只得埋头翻看起了有关南城门的记录。
崔闾那边却在问董知事,“宁先生什么态度?有没有对你送去的卷宗……呃,有什么说法?”
董知事谦卑的躬着身,一脸板正严肃,“府尊如此器重他,将南城之事交予他,他能有什么说法?属下觉得,他该感恩戴德才对,能得府尊如此重用,是他的福气与运气……”
崔闾忙打断他,挥手叫他下去,真是越说越有掉脑袋的架势,再说下去,诛九族都够了。
算了,正愁没有机会点醒那位,南城门那里的问题,若能提前叫那位意识到自己行事上的过分优容,有会纵容人的贪念,或许也能改变十二年后的那场祸事。
崔闾背着手,哼着小曲往后院休息去了。
第72章
王听澜的年纪摆在那里,受一次伤损耗的元气,哪怕她这些年习武不断,也还是不能与年轻时候比,当夜大夫瞧过之后,起了一次烧,果然是需要用到舶来神液,后尔断断续续在昏醒之间挣扎了两日,才终于脱离了危险。
人却是瘦了一大圈,亦瞬间苍老了下去,让一直陪护在旁边的凌嫚焦心不已,几乎在心里发了毒誓,若她王姐姐真有不测,就是拼着被她五哥打一顿,或者再重新给扎回没有神智的尸蛊娃娃,她也定要将整个南城门给夷平了。
幺鸡本来还想带她去保川府玩一玩,结果遇上这种事,只得自己赶脚去了保川府,去将主上要的东西取来,然后也倍着凌嫚一起守在王听澜的房间门口。
武弋鸣那边也得了消息,当时就调了一队兵,去将南城门那一片给控制了起来,并且抓了几个直接导致王听澜受伤的罪魁祸首,等人给押进了衙署大牢,那边凌嫚抽空去看了一眼,发现里面竟然就有当时推的她差点栽倒的那个女孩。
两人隔着牢门栅栏,那女孩被凌嫚瞪着看的直往一个男人背后缩,却正是她那嘴巴贱的哥哥,此时正一脸无所谓的望过来,张嘴或许还想贱一下,结果一条剩了半截的血淋淋的舌头先伸了出来,或许还指望能吓一吓凌嫚,结果,却迎来个看死人样的目光,没被惊吓到不说,脸上竟然露了笑,张口直接道,“谁割的?干的漂亮!”
旁边带她进来的狱吏躬着腰道,“是武将军身边的副将令人割的,这人嘴巴跟吃了屎一样,一路污秽之言,实在叫人难以容忍,秦副将就让我们狱吏中擅使刑的鬼抄手,剪了他一截舌头下来,不过姑娘放心,那鬼抄手留着分寸,没剪太多,虽会影响说话,但问个口供什么的,还是能大着舌头慢慢说来的。”
只是再别想,跟蹦豆子一样的连着句的往外冒词了,感觉整个牢里都清静了不少。
凌嫚高兴的眼睛都亮了,直接叫来了鬼抄手,问他怎么剪舌头,才能不至使人说不来话,还能令人感受到极致的施刑痛楚,以后再叫她遇上这等嘴贱之徒,人杀不得,嘴巴总能剪得。
那边凌湙也拿到了武弋鸣问出来的口供,就只一页纸,说了怎么用那些女孩子引王听澜和凌嫚上当,又怎么利用当时情势分开了两人。
王听澜日日在城里来回,便是再无心打听,城里来了个女性大官的事,也传开了,并且随着妇协部的成立,这位大官具体是做什么的,已经人尽皆知。
这些人就是利用了这个消息,在发现闯入南城门的人,竟然是这位女性大官时,就起了捉弄心理,一开始他们的主意或许都没打到凌嫚身上,可已经长开的凌嫚,有着一副令人看着就高兴的小苹果脸,眼中透着的明快开朗,是他们在周围女孩子的脸上,不曾见到的自信大方。
牢里的那个女孩,被凌嫚叫人按着,说要拿她来练刀,看看刚刚从鬼抄手那里学来的技术行不行,那女孩骇的面无人色,扭头想找她哥哥求救,结果,发现跟她一起被抓来的亲人朋友以及邻居们,没有一个人肯出声,全都眼神平静的望着她。
大有一副,你直管去死,我们看着就好,回头会给你收尸的意思。
那女孩吓的崩溃大哭,又努力仰起头来望着凌嫚求饶,“不是我要骗你的,是他们说你的模样太干净了,眼睛像水洗过一样的透彻,脸也好看漂亮,说要把你留在南城门里,看看你能不能在以后的日子里,也能保留现在的样子,呜,大人大人,不要剪我舌头,剪了我就嫁不到好人了,会被我爹娘送去给老鳏夫当暖床丫头的,求你了!”
凌嫚顿了一下,不可思议道,“就因为这?”
那女孩头直点,眼泪一直流,凌嫚张了张嘴,突然就觉得那一地的百姓,其实活着也创造不出她五哥所讲的什么社会价值,就因为一个与他们格格不入的女孩子,突然闯入了他们圈定的地盘,然后就被以如此荒谬的理由,意图侵害,预谋磨灭她身上的所有,令他们嫉妒的东西。
这简直是一种从心上的坏与恶,根子里就有的恶劣基因。
凌嫚无趣的收了刀,摆手让人放开了那个女孩,看着她的眼睛道,“知道我们进去后,为什么选了你带路,然后去联系那些想离开的女孩么?”
然后不等那女孩开口,接着继续道,“是因为你的眼睛,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很向往外面的世界,你看到我们的第一眼,不是警惕不是回避,而是期待,那一刻的你,从心里有在期待我们的到来,盼着我们来,是不是?你摸着自己的心问,是不是一直在期盼着我们来?”
那女孩低下头不敢吭声,眼泪一直流的非常汹涌,更不敢扭头去看身后的哥哥,她生来就是要拿去帮哥哥换媳妇的。
凌嫚道,“你看看你身后的这些所谓的亲人朋友,在你要被施刑时,可有起过一丝要为你求情之念,你在他们眼里,根本一文不值。”
已经被狱吏松了禁锢的女孩,再也忍不住放声嚎啕大哭。
残忍的现实告诉她,哪怕她言听计从,哪怕她乖顺肯干,哪怕她助纣为虐,在生死一线之时,任不能避免被抛弃的下场。
她在家人亲朋的眼里,是真的一文不值,连换亲这等事,也不是非她不可,因为她底下还有两个妹妹,大不了她哥多等两年,到时候一样换。
凌嫚没有理会她的哭声,抬脚就回了王听澜处,望着昏睡的显露苍老的王姐姐,一时竟不知道她坚持的人生理念,到底有没有意义,值不值得她如此奉献。
明明她们都是战场上冲杀过的,取敌首级如砍瓜切菜,结果,自收了兵刃之后,行事越发的受拘束,处处要受人气,为了所谓的改革,不止要与那些世家勋贵周旋,还要跟无知少教化的百姓苦口婆心,脾气好愿意听的还好说,脾气不好不讲理的敢拿扫帚撵人,她真是再没预料到,她们两个能冲锋杀敌的人,竟然会栽在一群手无寸铁的百姓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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