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百灵被他抓的手疼,又挣不脱后,直接冲口而出,“我为什么要跟一个□□我的男人生孩子?你生也不行,这是孽种,你给我立刻,马上打掉。”
第32章
崔闾觉得,自己要是生到纪百灵这么个糟心玩意,死了都能给气活。
观梦里那些在男女平等意识体系教育下的女孩子,也没她这样思想割裂的,生在北境那样好的教育生存环境里,享受到女子优先的种种待遇,尝遍妇协新策给她带来的巨大福利,又有上一辈人为她打下的青云路,她只要顺着走,哪怕才学平庸,这辈子都能站到普通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结果呢?
她不,非要去够一座根本不可及的高山。
可你够就够吧?用点正常手段,走个正确路径,即使以后知道够不着,也至少能给自己留条后路,多个可选择旁路的余地。
崔闾真的很费解这种人的脑回路,一个生长在对女子那样宽容温厚的环境里的女孩,怎么离开了那个环境后,会对未开化未受到学识教育的女孩们,产生那种高高在上感,就很有种即便你们锦衣玉食,也是别人豢养在家,被人把玩的宠物般的,鄙夷感,又或者说是,对自己能够站在男人们中间,以官身共事的,优越感。
不是,你这些感了又感的,不得亏你一出生就出生在了北境那个妇协试点,太上皇亲自督临的宽伟之地么?你受了那么多年的教育,怎么一个感同身受没学会,不仅没有对北境以外的,受到盘剥压制的女孩产生同情怜悯的解救之心,怎么竟还会生出救世主般的施舍之感?不接受你的施舍施救,就是不知好歹,就是堕落,就是自愿成为男人的玩物,就是……
算了,这姑娘身上槽点太多,怪不得她的工作一直难以开展,或者根本进展不下去了,崔闾是真不能理解,本来还对后世论坛里,那些解构她心理病的吐槽,保持质疑态度,觉得后世人将她的性情研究的过于妖魔化了,可现在近身观察细看之后,崔闾觉得,妖魔倒是不妖魔,疯癫却是真疯癫。
是一种与自身环境出生,很相悖的,不符合逻辑的疯癫。
正恰时,就见所有人惊呼着散开,当然也有人想冲上前制止,可终是觉得无从插手而停了脚。
纪百灵从散乱的发髻里,拔出一根簪子,金镶玉的钗环上还点着一只百灵鸟,但叫人惊奇的是簪身竟是精铁制的,只上面刷了层金粉掩饰而已。
秋三刀眼睛滴血,定定的用手捂着被洞穿的腹部,在纪百灵冷情冷眼的注视下,一点点的握住她的手,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用力而缓慢的将簪子又往自己的腹部刺深了几寸。
“秋哥!”
“三刀!”
“秋头!”
纪百灵惊吓的欲抽手而去,却被秋三刀沾满了血的手死死的拽住,粗声急喘嘶声做着最后告别,“你……你用我送你防身的暗器杀我?百灵,我……我如了你的意可好?……纪百灵……”
秋三刀突然提高声音嘶吼向她,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她,“纪百灵,我们从此两不相欠。”
说完,用尽最后一口气,攥着纪百灵的手,一把将深入腹部的簪子给抽了出来,嗞出的鲜血立即喷了两人一脸,尔后他眼一闭,彻底昏死了过去。
纪百灵呆呆的看着手掌心里的簪子,突然哆嗦了一下,快速的扔了往后爬,边爬边摇头,“不是我,我不想的,我不是……”
咚一声,眼睛一翻,也晕了。
变故发生的太快,根本叫人来不及应对,回神后,就只见了严府门前浸染成血河的场景。
毕衡跟崔闾两人面面相觑,秋三刀和纪百灵的两边人手已经手足无措,六神无主了。
这回了北境,可要怎么交待?
自相残杀?手足相残?两边人再不对眼,也知道这两条无论沾了哪一条,都犯了北境军规,回去轻了挨军棍,重了是要被革职问罪吃牢饭的。
他姥爷的,早知道有这后果,江州这地方就不该来。
崔闾递了毕衡一眼,后者无奈的上前主持大局去了,然后就听不对付的两方人马,推出了各自队里的代表上前商量,“听说码头那边换了新头,咱们派个人回去送信吧?”
这已经不是他们能解决的问题了,必须得从北境找个能主持大局的人来,本来应当是他们带着人离开,回北境去,可秋三刀伤成了这样,动怕是不能动了,否则跟要他命没两样。
最终,那两方商量好后,将眼神一致的落到了李雁身上,经由李雁,又落向了崔闾。
他们在城里到处找传播流言的人,码头那边的消息自然是听见了,李雁被本地一个乡绅救了的事,以及之后一直跟着那老头管人叫爷爷的事,他们都知道,只没有特别关心,更没有料到会有一日要求到人家身上。
李雁的特殊身份,被纪百灵瞒的死紧,直至她在严府后宅出了事后,他们才知道她竟是太上皇寄养在武帅府的孩子,也有理智的事后劝过秋三刀,做一做事后补救,去找李雁解释一下,求个谅解,可秋三刀那时受纪百灵洗脑,认为只要找机会将李雁摁死在江州,嫁祸给江州衙署就行,反正严府台纳妾纳的全江州尽知,届时锁了些重要知情人的嘴,在江州和对岸水路不通的情况下,就算有人想调查,也没法过江这边来,这桩悬案就能死结了。
想法很好,然而意外频发,事情一点点的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直至他们谁也兜不住。
崔闾是被毕衡硬拉来,准备叫他围观起金砖现场的,李雁是崔闾上哪,她上哪,半米都不带落的,两人看着毕衡叫人将躺了的两人往严修府里抬,又赶紧派人去找王石藤,末了还没忘记秋三刀肚里的孩子,临进门又确定了一句,“孩子真没事?”
李雁笑的直打鸣,很用力的点头,“他那肚子里长的是胎包,子没落定呢!哎呀,纪大人太心急而已,再耐心等两天,等胎子落定后再扎,那就能杀掉了,现在扎,扎破的胎包,自己会修复的,咱蛾宝的羽翼弹性韧度很大很大,是小宝宝生长发育最安全的气囊哦!”
那清脆的声音里,充斥着满满的骄傲,让崔闾觉得这小丫头又促狭又可爱的,比他家里的女孩可活泼多了,回头带回家里去,叫她们相处相处,想来久了,应能也将家里的气氛带活泛些,再有,这丫头虽然许多事情都忘了,但学进心里的基本常识都在,身上那种与人相处时的落落大方,不惧不畏,特别是几次呛人的神态举止,半点不畏缩退却的模样,是整个江州女子身上都没有的勇敢,人前被人盯着还敢于说话的那种勇敢。
崔闾眼里,这丫头就是改造他家里女眷的宝贝疙瘩,做什么说什么都透着可爱率真。
可落别人眼里,就可恨了,叫人牙痒痒想上手抽的感觉,在灭口跟忍辱负重间摇摆,觉得这丫头装傻的概率极大,为的就是报复他们。
“李雁……”终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前来找她的人决定先忍了这口气,结果,话还没出口,就听李雁一拍巴掌,捂嘴懊恼道,“我好像又忘了一个事……”
崔闾也很上道,笑着问,“忘了什么?别急,慢慢想,慢慢说。”
李雁就跟在崔闾身后,用周围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道,“那胎子万一顺着被扎破的洞落到肚腹外面去,这胎就……嗯,大概率是怀不成了。”
那来找她商量事的人还不待高兴,就又听她道,“没有胎包护体,这胎子落在肚腹其他地方生长,哎,孕体大约会一尸两命吧!”
崔闾望着旁边惨白了脸色的人,笑的也挺惋惜,“那真是太遗憾了,秋统领这样的人……若因为这等生产之事没了命,约莫,也是平日杀戮太重,致子女缘薄命重克子女吧?”
时下女子生孩子,生不下来,不说怜惜爱护,就喜欢往人头上盖帽子扣枷锁,以后这等命格之说转盖到男子头上,看他们还有什么词来反驳?
崔闾一点没觉得自身立场有什么问题的,跟李雁一唱一喝,把今后再有人因生产不顺,遭遇非议的场面,给定了基调,致使以后人再拿难产说事时,便多了被打嘴的概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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