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容问:“怎么了,这样看着我?”他顿了顿,“是宋焕的情况不太好?”
我眨了眨眼,摇摇头,又点点头。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或许是因为白天宋哥跟我说的那些话,让我不可自制地想起以前的事,也令我完全没法冷静地思考。
……我只是很心疼他。
我不想看他痛苦,可好像我所做的一切,最后都变成了在伤害他。
我明明不想这样,我不想的啊。
奚容没动,目光深沉地瞧着我,接着他又碰了碰我的脸颊和耳廓,轻声问:“真没事?你看起来不太好。”
我拍开他的手,立即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因为我觉得我下一秒差点就要哭了,我不想当着他的面哭。
奚容拍了拍我的后背:“我先给你弄点吃的,然后我再去医院看一眼宋焕,行么?”
我抱着膝盖,把自己像个虾米一样蜷在沙发里。
奚容没得到我的答复,下了碗馄饨放在我手边的茶几上叮嘱我快些吃,正准备出门,我忽然翻了个身,用力地拽住他的领子。
他没防备,猝不及防地被我扯倒,压在我身上。
我顺势捧着他的脸,急切地吻了上去,样子就好像一个在沙漠中渴了半个月的迷途旅者。
我在我自己的嘴里尝到了眼泪的微咸,于是我们用湿润的口腔共享了这份味道。
所有缱绻的情意,都融化在了炽热的唇舌里。
片刻,他松开我,手撑在我脸侧,深色的眼睛里目光如夜晚的海面般凝视着我,意味复杂。
良久,他低低地道:“你瞒着我什么事?”
这并非问句,而是个陈述。
我望着他,不讲话。
我心想,此刻我说没有,他能信吗?
奚容却在此刻叹了一口气,话语里分明是妥协的成分居多:“等你什么时候想告诉我了,再说吧。”
我微微睁大眼。
他自上而下俯视着我,微热的指腹来回轻柔地抚过我脸上未干的泪痕,一遍一遍,直到将那一点点水渍擦干。
我没有动,我们都没再出声,他也只是用这样微小的动作做出表示,就好像此刻我们心照不宣,他知道他即便追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令我骤然如此失态,我也绝不会如实供出。
我跟奚容两个人捧着碗吃完了热腾腾的馄饨,我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才让自己的模样显得不那么狼狈。
最后事态又演变成我俩一道出门去医院探望宋焕,我在同一天第三次见到宋焕,我感觉他看到我的那一刻整个人表情都已经麻木了。
晚上宋焕的妻子和刚上初中的女儿都守在病床前,那小姑娘拉着我要问我数学题。
奚容跟宋焕在说话,我正好无聊,只见她从书包里掏出厚厚一沓子试卷和练习本,就趴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做作业,没写两道就咬着笔杆子苦思冥想,表情便秘。
我看着好玩,也凑过去研究那练习本上的题目,好在过了这么长时间我九年义务教育的知识库存还没全部还给老师,应付一下初中题目绰绰有余。
我抢过她的笔,大方地道:“哥哥帮你做!”
小姑娘扑闪扑闪地眨眨眼睛,一副仿佛看到了救世主的崇拜神情。
我说:“你进去陪你爸爸吧。”
短暂的惊喜后,小姑娘明显有点犹豫:“但老师说……作业不自己做考试就会不及格……”
我翻了个白眼,怂恿道:“你老师吓唬你呢,哥哥从小抄同桌作业长大,不照样考上大学啦?你只要理解了就行,这一模一样的题目来来回回不停地刷有什么意思?”
小姑娘一脸赞同地点点头,接着非常不义气地一溜烟钻进病房里去了,留我一个人落寞地在病房外的走廊上,对着一大堆作业和考卷,场面异常凄凉。
诶等等?我是不是教坏小孩子啦?
再等等……为什么我一个都死掉了的家伙,还要接受数学题的折磨啊?
于是奚容出来的时候,就出现了这么一副有点滑稽的场景——
我蹲在地上,掰着手指头苦哈哈地算着初中数学题,没辙,这么多年习惯用软件做计算了,脱离了现代科技我连两位乘法都得想半天。
正愁眉苦脸地算到一半,面前突然出现了两条笔直的长腿,我的思路瞬间被打断,我抬起头,看到奚容一脸又无语又好笑地看着我。
干嘛啦?没见过人做作业啊?这副表情……
奚容上前,俯下身,用含着笑的声音问:“哪儿不会?我教教你?”
我莫名其妙地感觉他那语气像是在哄小孩一样,怪肉麻的。
我非常想声明一下我真的不是不会啊,只不过需要多费点脑细胞……奚容却忽得握住我抓着笔杆的手,蜻蜓点水般地落下一个吻在我的侧脸上。
我都没反应过来,被他碰到的地方却迅速开始发热发烫,我怀疑我整张脸立刻就彻底红了。
这是医院呢?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亲?注意一下影响好不?
哎,不是,我刚才算到哪儿来着???
我义愤填膺地锤了他一下,控诉他打断了我的思路:“你干嘛啊,突然莫名其妙的……”
毕竟是公共场合,我有点不好意思,越说越小声。
奚容:“看你可爱。”
我:“?”
啥?我不就趴在那儿算个题嘛……
但我的脸好像更烫了。
接着我忽然想,要是我能早点认识奚容,他估计会像一个有点恶劣的大哥哥那样,在我做不出题目的时候神情鄙夷地嘲讽我两句,趁我不注意在本子上写下一串正确答案,然后我们躲在教室的窗台边上悄悄接吻。
竟然有点心动是怎么回事。
真好啊,那样的话,我们就有多一点的时间了。
正漫天神游着,奚容一手穿过我的腿弯,一手托着我的上身,一下将我整个抱起来,说:“回家了。”
我被他搂在怀里,有些犹豫地推拒:“但这作业我还没写完呢……我答应了那小姑娘的……”
奚容斜了我一眼:“怎么说?给你带回家去接着继续做?”
我讪讪地闭了嘴:“……”
那还是算了。
我们俩到家时已经挺晚了,第二天奚容还要上班,我赶他去睡。
奚容却未动,目光沉沉,好似有什么在眼底翻涌,我瞅着他的神色,隐约觉得他似乎有些不怀好意。
果然不出所料,他下一句就道:“搬回来吧。”
这话没头没尾的,我却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说让我搬回主卧,跟他一起睡。
心里那根摇摇欲坠的弦瞬间紧绷起来,唯独这件事,我万万不敢答应。
我暗暗告诫自己,我已经一步错步步错了,悬崖勒马,最后的底线可千万要守住。
现下我身上的异状虽然不明显,但日日同床共枕,我总有疏忽的时候,何况这时好时坏,完全摸不清规律,更不知道哪天会突然发病,要是被他发现端倪可就是实打实的完蛋了。
我坚决地摇了摇头,奚容阴暗着脸色不再说话,径自回房了。
第二天,我醒的时候居然天已经黑了,我蒙了一下,甚至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突然被睡神附体了。
我居然整整死死地睡了一天?啥情况?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躺太久了,四肢都有种特别不适应的僵硬感,我发现自己抱着我的大鲨鱼,哈喇子都流到了它的脑袋上,整个人造型相当不雅观。
我硬邦邦地躺了一会儿,十分耐心地等待身体的触觉慢慢回笼,之前发病严重的时候也会发生这样的情况,皮肤溃烂以后疼一宿不说,第二天醒来我还得缓好久才能动得了,有种被鬼压床的感觉。
一开始我还相当惊慌失措,经历了几次,神经愈发粗壮,这会儿已经完全习惯了。
但还是好神奇喔,我明明是个“鬼”了,竟然还会被鬼压床?
这是什么原理啊?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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