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逝青年,重回单位,竟为找领导复仇?!”
“资本家压榨劳动力,做鬼也不能放过!”
行,标题我都想好了。
开个玩笑。
建国后不许成精,我这个“鬼”,也不得不遵循下现代人类社会法则,小心苟活,免得吓到别人,那多不好。
我总算明白了身上这是怎么回事。
我都是个死人了,身体当然要腐烂咯。
是啊,想想也挺有道理,正常人伤风破皮,哪儿见过这种紫黑紫黑的伤口?
还有那奇怪的腥味……
我思索要不还是干脆把自己放回冰箱吧。
毕竟,嗯……现在天热。
我其实还是有点担心奚容。
我怕在这房子里继续呆着,哪天他再回来,我们不小心碰上,那可就实打实的完蛋了。
他一时反应不过来,这我完全能理解,毕竟一个亲眼看着死去的人突然活过来,任谁也不敢相信,都以为自己在做梦。
……就让他一直以为这只是一场荒诞的梦吧。
之前我什么都不记得,意外撞见了他,倒也无可奈何;可现在我想起来了,若还留在这里,那就完全是我的错了。
我无意回来干扰他本应正常的生活,我为什么会回来?
头又开始痛了,我恢复的记忆时断时续,在脑子里像一团缠绕的线,乱七八糟的。
我隐隐有些预感,我忘记什么很重要的事。
但一时半会儿,我也实在想不起来,只能由它去了。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还是决定赶紧走人,一分一秒也不能多留。
明明这是我自己家哎……还得东躲西藏,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我也不知道能去哪儿,反正,别再让奚容发现我就好。
所幸我是个死人,想想这些天来我也几乎没有感受过饥饿感,就算我流落街头,应当也是不需要为钱和食物发愁了。
哇,这感觉竟然还不错。
不需要吃饭就意味着不需要赚钱,不需要赚钱就意味着不需要工作,不需要工作就意味着可以天天躺尸咸鱼……
怪不得以前听过一句奋斗逼的鸡汤,叫生前少睡,死后长眠。
还真是诚不欺我。
我从柜子里翻出一个双肩包,主要装了些换洗衣物,聊胜于无。
奚容那一水儿黑白灰的衬衫仍整整齐齐地挂在衣柜里。
我悄悄拿走了一件。
第9章
我走出小区,发现偌大一个世界,竟没有我的去处。
今天是个工作日,大城市不管何时总是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我爸在我十六岁时在工地上出了事故,我妈一个人拉扯我到大学,可惜她还没来得及享清福,也在我十八岁的时候离世,去地底下陪我爸了。
自此之后,我一个人呆在这座陌生的城市,无亲无故。
我本也不是那种擅长社交的性格,更何况大学毕业后圈子本来就小,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也早就各奔东西,断了联系。
大马路上车来车往,我心想打辆车吧,又担心吓着司机师傅,何况我家里的存折不知被奚容收到哪里去了,我从厨房的橱柜顶上翻出了三百零二块五角私房钱,居然至今没被奚容发现。
至于为什么我在自己家还要偷偷藏私房钱,这就说来话长了。
说起来,我死时贷款还没还清,那套房子的首付还是奚容帮我出了一半的,我俩理所当然在一个房本儿上,后来我死了,我也没有子女亲属和其他遗产继承人,这房子应当就是归了他,只是苦了他还得每月帮我还房贷。
临走前,我想了想还是拿上了这三百零二块五角现钞,想着万一要搭个地铁,总归方便些。
但一共就三百多块钱,打个车,又似乎太奢侈了。
我朝人少的地方游荡过去。
很奇怪,明明在世的时候已经看过人间无数次,但现在再瞧这路边的一草一木,连我家旁边那栋灰突突的烂尾楼都显得格外新鲜。
于是我干脆心意慢腾腾地晃着,走到哪儿算哪儿,心里挺乐呵。
我死前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出门散过步了,如今竟还能有机会,实在是赚大了。
以前我走路很快,而且习惯性低头,被奚容叨过好多次,他说我迟早要撞在电线杆上,撞成个傻子。
我说我至少不会因为踩空窨井盖掉进臭水沟里。
我俩最初经常这样,他说我一句,我必得顶撞两句。
我妈去世后,我几乎伤心地失去了神志,整个人浑浑噩噩,别人问我一句话,我得反应三秒才能答得上来。
如何体面地送走亡人其实是个繁杂的过程,我那时候完全沉浸在悲伤中,也完全不懂。
后来,一切火化、殡葬的事宜,都是奚容在帮我操办。
这本不是他的工作。
但那时候我想,是因为他对我抱有歉疚,是他无能,没有治好我妈,所以才对我百般补偿。
其实我看不顺眼他,也并不是因为此,每个人生死有命,其实我都懂的。
我就是讨厌他那副万年如一日,冷漠到仿佛从无感情波动的样子。
那时我也年轻,脾气倔,他忙前忙后帮了我许多,我连一声谢都没有讲过。
后来呢?
后来我们是怎么走到了……这一步。
我想着想着,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跑到了奚容工作的医院来。
熟悉的白色外墙气派宏伟地屹立在面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进进出出,我赶紧朝门边躲了躲。
一方面是因为我跟奚容的关系,一方面是我经常光顾,我和这间医院里的很多医生护士都认识,我可不敢被他们发现。
我找了个隐蔽的墙角半蹲半坐,这个角度很好,医院里面的人发现不了我,我却能时刻看到有谁从大门口出来。
我像块枯石一样躲在那儿,大脑放空。
过了不知道多久,大约是过去了一整个下午,太阳沉没,路灯亮起,夜幕降临,我迅速捕捉到换回一身黑色常服的奚容从医院大楼里走出来。
我立刻藏到路边的小巷子里,看到他从外边经过,某一个瞬间,他线条分明的侧脸在我眼前滑过,那张架着冰冷金丝边眼镜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若一片积年不化的冰川。
我确认他已走远后蹑手蹑脚地钻出来,路的尽头,他的背影融化在城市迷离的夜色里。
我维持着一个不近的安全距离,快步跟上了他。
第10章
我记得奚容家离医院很近,地段寸土寸金,他上班甚至都不需要开车。
我以为他会径直回家,没想到他先绕去了超市。
附近是个繁华的商圈,底层是一家Ole’,陈设精美的店铺陈列在灯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他以前带我来过,我嘲他逛一次超市随手能花掉上千块,是不是钱多了撑。
他斜了我一眼,说,不花你的钱。
我又说,到底为什么要买这么贵的东西?淘宝领点优惠券,小零食不要钱带回家。
奚容冷笑一声,说,你上赶着找死我不拦着,免费的东西你敢吃?
我表示疑惑,免费的东西为什么不能吃。
真要说起来,我刚上大学那会儿,吃的还是他的白食。
我感觉自己像一只被他喂大的猪。
处理完我妈的丧事,我跟奚容就断了联系。
他是个日理万机的主任,我是个一穷二白的学生。
我妈临走前总是担心我日子不好过,她说我刚考上大学,以后用钱的地方太多了,她一直说,她不想治了。
我便安慰她学校有贫困补贴,绝对能保证我吃喝不愁,让她放宽了心,事实上给我妈看病几乎还是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
我那时一天只吃一顿,问早餐店的老板要昨天没卖完过期的包子,中午去食堂角落里的铁桶打免费的汤,有时候食堂阿姨好心,会再给我盛一点白米饭,我就把饭泡着清汤,嚼也不嚼地吞下去。
这样的日子过了半个学期,终结于我意外在打工的咖啡店遇到奚容的那一天。
他盯着我,眉头微皱,脸色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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